《龙神与道尊间的二三事》长歌当黑

2、两小无猜

　　这么漂亮的一条白蛇，让玄尘忍不住想起来前几天师姐讲的关于白娘子的故事……那好像也是雪白雪白一条蛇，千百年修行，得道成人，而后幻化美丽的女子，历经几世寻找当年救它的童子报恩。

　　玄尘想到这里，便十分的兴奋起来了，他是以为自己遇上了神话之中的事情，于是站起来朝着这看着自己的“白蛇”喊道

　　“你是想要记住我，然后报恩么！那你要记得，我叫玄尘，住在山上的道宗里，你以后报恩可不要找错了人啊！白蛇！”

　　郁阳：……

　　你才白蛇，你全师门都是白蛇！

　　本是有些留恋的心情，立刻化为乌有了。

　　郁阳心中愤愤，于是快速游近了玄尘，而后便猛地朝玄尘甩了甩尾巴，激起巨大的浪花，泼了玄尘一身的水，然后就在玄尘错愕的目光之中，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处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地方。

　　徒留玄尘愣愣的站在原地，浑身湿淋淋的，寒凉的水珠朝下滑落着，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还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又惹这只“白蛇”的怒气了。

　　——　——

　　虽然是这样忿忿不平的，觉得这凡人的童子眼神不好又十分的烦人，然而郁阳却在几日之后又鬼使神差的往那处寒潭游去，彼时他法术低微，尚且不能够幻化人形，因此只能够维持游龙的姿态，只是他扑了一个空，再那处寒潭呆了许久，也没看到玄尘。

　　想也知道，那么偏僻的地方，那个人类少年怎么会天天出现呢，而那处让自己搁浅的地方——郁阳一想到被卡在石缝之中要被晒干的感觉，就不敢去了。

　　又一次遇到玄尘的时候，已经是几月之后了，郁阳已经养成去那处寒潭的习惯，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便十分警觉的沉入水中，看到是玄尘的身影，才从水中再次冒出。

　　对方看到他的时候，显然也是十分的惊奇，趴在水边，小心翼翼的说

　　“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隔着一方水湖，那双漆黑的眼中好像落下星辰了一般。

　　在玄尘的注视值周，郁阳慢悠悠的游到了岸边，绕着玄尘的手腕打转。

　　……

　　玄尘坐在水中的石头上，裤腿高挽着，只有双脚浸入道中午日光晒的温热的湖水之中，低着头看着在寒潭之中游动的郁阳，说道

　　“你这么奇怪的蛇——啊，好了不是蛇不是蛇，神兽总行了吧，不要咬我哦。”

　　玄尘看着对方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连忙飞快的收回双脚，盘膝坐在石头上，心有余悸的说

　　“虽然我是不会伤害你啦，但是很多人是喜欢抓各种珍稀的飞鸟走兽来熬制丹药，你这样一看就很不一般的——存在，一旦出去只怕就要被人拿去泡酒了，所以，还是不要出来，你如果想要找我玩，只来这里就好了，我也会经常过来——啊，就约定在黄昏吧，你肯定不知道什么叫时辰，所以不和你说具体的时间，就在黄昏吧，这里很隐蔽，我再设一个障眼法，就没有人会发现你了。”

　　真啰嗦，又很自大！

　　郁阳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虽然他此刻不能够化形，但是他的师父是族群里最老的龙，知道很多的东西，也交给了郁阳很多的东西，说不定，这小孩子还没有他知道的多呢。

　　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话，于是只能够暗暗的想着，等自己能够化形了，便要好好的来纠正这小孩子的错误观点。

　　然而，在此之前，郁阳在水里围绕着这小道士坐着的石块打转，却还是很认真的来听他讲一些人间界的事情。

　　又和他约定下一次见面。

　　毕竟修行的日子总是枯燥无味，人会偷懒，龙也不例外。

　　于是郁阳便常常瞒着师父潜行道那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幽湖之中，听玄尘讲各种人间界的故事。

　　玄尘从宗门内师兄师姐那里听来很多的故事，又自己改编，然后讲给郁阳听，讲白娘子的故事，说白蛇精千年成人，便去找当年的牧童报恩，以身相许。

　　又讲当年龙女被书生所救，于是趁夜而来，为书生红袖添香。

　　郁阳心道，人类传说里这些精怪怎么都喜欢以身相许，难道玄尘救了他，他也要以身相许么，于是又连带想起来玄尘讲他要报恩的话……更加觉得此人真是小小年纪就心怀不轨……

　　然而，然而，郁阳却还是日日前来，他心中十分认真的权衡，人族的生命不过渺茫一瞬，将自己千载光阴截出一缕送给玄尘，这种报恩其实也不是十分的苛责难应。

　　只是漫漫修行之路，他还不能够化形，玄尘也只是小孩子，所谓以身相许的事情，还是有些漫漫无边的事情。

　　于是暂时只能够将这种事情压下不解，而后仍然维系现下的日子。

　　郁阳其实不是很喜欢听这些人类的爱恨情仇，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无聊又可笑，但是玄尘手舞足蹈的，说话很是有些趣味，叫人很喜欢听。

　　慢慢的，让郁阳对人类的世界也生出兴趣，心想，如果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如果我也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好了。

　　玄尘也很惆怅的想着同一件事情，忍不住说

　　“你能听懂我讲话，一定也可以修行的吧，那么你什么时候能化形啊，这样我就可以带着你去吃山下那家很好吃的饼了。”

　　也不是没有想到直接将郁阳揣在怀中带下山去，但是，此刻的玄尘还没大胆到这种地步，如果被发现，他可没有力量保护小蛇呢。

　　于是只能想着自己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等到自己厉害到天下无人可及的地步，那么，就算是小蛇不会化形，他也无所畏惧了。

　　而玄尘默默立下决心的时候，郁阳仰起头看着他，心中默默的说，很快了。

　　很快了。

　　他本来就是得天道者，化成人形，也不算十分的困难。

　　况且既然存了这样的念头，那么实行起来便十分的迅速了。

　　只是郁阳化成人形也是小小的一只少年，在师父不注意的时候，小小一只从郁江游到他经常和玄尘见面的湖中。

　　然后爬到岸上，小心翼翼的化成人形，赤脚站在柔软潮湿的泥土上，那感觉奇异又新鲜，还带着一点莫名的畏惧，泥土草叶在脚下滑动，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触摸自己的脚一样，实在是十分难以形容的感觉。

　　站了一会儿，又觉得双腿发软，想要反悔寒潭之中的时候，突然就忘记了怎么走路，抬起一只脚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然而单脚站着，身形摇摇晃晃，让他不得不扶着旁边的树，才能够站直不让自己跌下去，鳞片化成银白色的衣衫披挂在身上，站在太阳下，整个人好像是一团光一样。
　　风吹动衣衫，便是一团柔光在晃动。

　　玄尘按照约定到那湖边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团晃动的光吓了一跳，以为是天上的太阳落了下来，等到玄尘小心翼翼的走到这团光的旁边，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浑身雪白的人。

　　“你好奇怪呀。”

　　玄尘弯着腰，歪着头去看这个突然出现在只有他和“小蛇”知道的湖水的少年，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漂亮奇异，就像是画像之上的神仙童子，只是他浑身雪白，不但衣服是白的，就连皮肤，发丝都是雪白通透的，泛着一点的金边，而双眸却还是鎏金一般。

　　玄尘以为这是一个假人，就要伸出手去碰一碰的时候，便被这雪白如光的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

　　有些生疏，迟钝，喑哑，稚嫩的声音，从这个奇怪的少年口中发出。

　　“不准，碰我，玄尘。”

　　“呀！你竟然知道我叫什么！”

　　玄尘惊讶极了，他围着这个雪白的人，在对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里，终于明白对方就是日日来见他的那只小蛇。

　　啊——不对，是小龙。

　　郁阳终于可以出口，来为自己的身份正名，他才不是那些低下的蛇类。

　　“我，是，龙，你这个，笨蛋。”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龙好了。”

　　笨蛋玄尘不以为意，十分顺口就改了称呼，围着他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

　　“可是小龙，人类可不长你这样哦。”

　　郁阳看着打量着玄尘的面容，有些不解，他们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双手双脚没有尾巴么

　　“有什么不一样？”

　　玄尘歪头想了想，便说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首先，人族不会白发白瞳，也不会发出这样的金色光芒。”

　　郁阳：……
　　郁阳抿了抿唇，心中颇有些气恼，又觉得失落。

　　不过，他立刻又调整过来，很是不以为意的说
　　“不就是，黑衣黑发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快，就可以幻化出来。”

　　玄尘想说你连话都说的困难，幻化幻像只怕有些困难，然而看着他矜傲的表情，当然不会讲什么打击的话，只是连连点头，说

　　“嗯嗯，那是当然，小龙是最聪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