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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心易变(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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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锤甜心的三人电影》第十二章 心易变(下1)
傍晚,一辆车从海滨别墅驶出,进入了环岛路,消失在毛泰久的视线里。
那是徐家的车,载走了徐仁宇和陆东植。
毛泰久收回视线。他此时正在徐仁宇住过的客房里。这间客房是以白色为主色调进行的室内设计,随处可见的、由稻草和柳条编织的工艺装饰品也都是白色的。
所以床头主柜上多出来的那个黑色礼盒就分外显眼。毛泰久走过去,打开,发现是一套分装的Gucci的饰互扣式飞行员皮夹克、皮裤和皮带。
还说没有准备礼物。毛泰久拿起那张字迹规整的手写卡片,几乎可以看见徐仁宇纠结的脸。
上面说:【生日礼物。祝你放屁鼓包。】
这句之后另起一行:【我不是你,也不会按照你安排的路去走。那样我将不再是人,而是你的工具,你用着满意还好,稍有不适就会被你丢弃。无论是我还是陆东植,你都从来没有真正地去了解和理解过。希望除了商业往来不会再有其他接触的机会,就这样吧。】
“哈哈。”毛泰久看着看着就笑出声来。
写的什么啊!“就这样吧”,口吻就跟情人分手一样!
不过,不了解、不理解,这点说得很对。毛泰久心想:早知道陆东植是这么个人,我一定换一种方式去对待他。比如将他拉拢过来,成为我的追随者。
现在,晚了。陆东植已经提出了让他更感兴趣的玩乐方法——高考之后,任他去杀!
而徐仁宇敢推他下海,也是让毛泰久十分意外的。
除了意外,他更欣赏他了。这证明徐仁宇杀心之盛,并不顾忌目标的身份高低,且敢于付诸行动。
徐仁宇不是真的没有脾气,不是真的温文尔雅。他四季不变的春城一般的面皮之下,一直隐藏着一座愤怒的活火山,这火山还在地震带上。
一旦爆发,无人生还。
毛泰久偏偏往火山口投放了一颗钻地弹,将他提前引爆了。
生灵涂炭,毛泰久也很喜欢。
我不仅要见面,还要多见面。
你们,期待吧。
“小毛先生,”住家保姆提心吊胆地敲响了房门,“他们把东西取回来了。”
毛泰久一手抱着礼盒,迈着雀跃的步伐打开了门。
住家保姆的手上拿着一根手臂一样粗的、洗净擦干的枯枝,几支枝丫已经被剥掉树皮,刻上了字。
毛泰久、徐仁宇、陆东植。
毛泰久三个字的后面还刻了几个小字:是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家保姆看着弯腰狂笑不止的小主顾,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是要发病吧?
......
回到首尔已经是三小时后,徐仁宇看着右手边的陆东植仰靠着头枕靠垫打小呼噜,没忍心叫醒他。这人一上车就睡,话都没说几句,他想问的都没机会问出口,只能在脑内刷题打发时间。
Mr.陆肉共和国烤肉店的玻璃门就在几米外,徐家的车在它的路边停靠了大约半小时,被交警警告了好几次,因为没有影响交通,才没被罚款。
咂么着嘴,陆东植醒了,揉揉眼睛,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之后,带着感激小小抱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睡到自然醒才是最好的。”徐仁宇看了眼司机,改给陆东植发短信。
【明天白天好好在学校上课,我下了补习班就到你家检查你的学习成果。】
陆东植掏出手机看了看,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明,还是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直到陆东植的身影混进了烤肉店的客人堆里,徐仁宇才对司机道:“开车。”
没有了陆东植,后座突然变得空了很多。
徐仁宇把屁股挪到陆东植坐过的地方,像他一样把脑袋靠到头枕上,眼神放空,头脑也放空。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徐家,司机报告的声音将他的神智唤回。
他从地下车库乘坐电梯上了二楼,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当温热的水从头浇到脚,他才重新开始思考。
今天下午,我把毛泰久推下了游艇,陆东植救起了毛泰久,毛泰久没有暴怒反击,没有指责我,陆东植也没有。
把毫无防备的人推下水,这可不是“开玩笑”、“朋友之间的小矛盾”那么简单!算杀人未遂了,面对我的时候,他们为什么那么若无其事?
倒显得暗地里紧张不已的自己“大惊小怪”了。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真的像毛泰久的手下说的那样,在甲板上睡着了吗?
毛泰久怎么想他,徐仁宇无所谓,陆东植怎么想他,徐仁宇很有所谓。他十分后悔下午事发之后出于逃避心理没有跟上去看,而是抱着他们睡自己也睡的想法回了游艇客房。
陆东植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陆东植为什么还会让我给他补习功课?
陆东植......
陆东植......
徐仁宇狠狠地搓了把脸,想把这个名字从脑子里搓出去。
洗完澡,他穿着浴衣走出浴室,就看到了正在卧室里背着双手观看自己历年来获得的奖杯、奖状的爸爸。
仍然是一脸严肃,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些成就仍然不满意。
“爸爸。”徐仁宇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嗯。”徐宗贤转过身来,“毛泰久的生日会办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对爸爸来说,陆东植根本不重要。徐仁宇只能这么说。
“请的全是金融企业家的孩子,关于这一点,你也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生日会是日浩保险的南圭万负责的,他自然是请这些人。”
徐宗贤锐利的眼神对上徐仁宇的:“只是因为这个?”
“抱歉,爸爸,我只能想到这个。啊,另外,我跟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毛泰久对自己的诡异态度,徐仁宇并不打算告诉爸爸,平生事端。
徐宗贤定定看了徐仁宇近一分钟,才道:“休息吧。”
“晚安,爸爸。”
卧室房门被带上之后,徐仁宇才松了口气。
......
第二天晚上九点半,徐仁宇被司机从补习班接回徐家。
九点四十,徐仁宇走到徐家花园那棵黑松树后,贴着院墙缝隙钻了出去。
徐宗贤在主卧的大床上斜靠着,用笔记本电脑查看监控,看着他像个小耗子一样溜走。
旁边的金恩实敷着面膜看电视,瞄了一眼监控。哼!这小子敢对他爸阳奉阴违!讨不了好!
哪知徐宗贤感叹道:“那条缝隙,算是祖传的了。我也钻过。”
金恩实:“???”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怎么能轻轻放过?金恩实为了脸上的面膜,含着声音说话:“学习到这么晚,还要出去,明天还有精力吗?正是要紧的时候呢。”
挑事。做了近二十年夫妻,徐宗贤太了解金恩实了,不予理会,反而换了个话题:“他昨天参加了毛泰久的生日会。”
“那怎么了?”金恩实露出疑惑的眼神。
“过几个月就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了,我打算也按着毛泰久生日会的规格办。”
那怎么行!太给脸了!金恩实险些一把撕下脸上的面膜,气得胸膛快速起伏。
徐宗贤又道:“我大韩证券可不比通运集团差到哪里去,志勋十八岁生日会也这么办。”
原来是为了攀比。金恩实气顺了。
这婆娘就是这么好应付。要换成徐仁宇他妈......徐宗贤脸一僵。
为什么会想到她?晦气!
十一点,在陆东植的催促下,徐仁宇才恋恋不舍地从烤肉店二楼楼梯走下来。
陆钟哲和陆东植一起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才回到店里。
“游乐园的票你给他了吗?”陆钟哲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票是他特意找在游乐园工作的登山协会的会员买的,套票,包含的项目多,价格优惠。
“给了。他还挺高兴的。”大概是因为确认了票只有两张。
要不是时间实在太晚了,陆钟哲甚至想给徐仁宇做碗自己最拿手的炸酱面。这孩子真不错!斯文有礼,循规蹈矩,不像那个毛泰久,性情乖张。东植在他的指导下,成绩有了显著提升。
要是东植在高考之后能上个好一点的大学,陆钟哲发誓要去江南区三成洞的奉恩寺给徐仁宇祈愿祈福!
......
到了跟陆东植约好的那个周六,徐仁宇早上六点就起床,在衣帽间开始了选择困难的一天。
9月初,只有很少的树叶变黄,才刚有秋天的氛围,我穿个薄卫衣会不会太热?
到中午的话太阳还是很大的,我要不要带遮阳伞?带一把还是两把?不带怕晒,带了怕被人说娘,想带一把跟陆东植一起撑吧,又太挤太亲密。
不想了,就带一把!
吃的呢?是直接在游乐园的餐厅吃,还是自己带?带的话带什么?要不要保温?
游乐园没去过,不清楚啊。
还是带吧,自己做,才有诚意。
他下到负一层的厨房,翻厨具开冰箱的,把几个厨师都惊到了。在了解到他的来意之后,厨师们围着他,教他做菜、煲汤、挤饭团。
7点,他一手拎着一个保温提包出了门。
7点半,他到了MR.陆肉共和国烤肉店,店门都还没开。
他给陆东植打电话。
没一会儿陆东植穿着睡衣揉着眼睛来开门:“你也太早了。”
“早吗?没觉得啊。”
“你得等一会儿,我要洗漱,哦,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跟我一起吃。”
“没有。”做完的时候他没吃,就是想来这里跟陆东植一起。
早饭吃陆东植的,午饭吃他的,这种普通的“交换”也让他心生愉悦。
饭后陆东植分走他一个保温提包,带他到附近的出租停靠点等车。
等待的时候,有几个一看就是宿醉后遗症的同龄人捂着脑门一脸痛苦地来到了停靠点,看到了他们。
“哈!陆东植!”其中一个指着陆东植大叫起来。
把陆东植叫得肩膀一耸。
徐仁宇只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眼熟。
那人走近,嘴角一撇:“还以为你背靠大树,飞黄腾达了,谁知道也要坐出租车的啊。拎着保温盒是打算去哪里呀?”
哦。徐仁宇想起来了。他们是李大荣的小弟。
他上前一步,把陆东植挡在了身后。
领头的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那个拎着古怪铁球的煞星和他的保镖,松了口气,态度嚣张起来:“陆东植,可算又遇到你了!大荣哥死了,你以为就能摆脱我们了?想得美!带钱了吗?借点来花花。”
“狗改不了S。”徐仁宇面无表情地道。本来很开心的,为什么世上会有这种低劣的、扫兴的人。
“你说什么!”领头的被这句话激怒了,一把把他手上的保温提包抢过来,用力往远处的地上一掼!
“砰!”
保温壶顶盖碎裂,热乎乎的莲藕苹果排骨汤撒了一地。
汤,是徐仁宇听从厨师建议,盯着熬了一小时的,为了给陆东植安神补脑。
“哈哈哈哈哈哈哈......”领头的看着徐仁宇不敢置信的眼神,指着他笑,边笑边回头向同伴炫耀。
同样是一声“砰”,这回却是徐仁宇揪着他的头发压着他的脑袋顶到了出租车停靠点的立牌上。
脸贴锈蚀的铁皮,又冷又痒又痛!领头的大叫起来。
这只是个开始。
“砰砰砰砰砰!”连撞五次。
等徐仁宇一松手,那领头的早就失去了意识,歪倒在地。
徐仁宇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半蹲下去,揪起领头的衣领,握紧拳头砸向了他的脸。
拳拳到肉,连连闷响。
有血从对方的脸上、口鼻中喷溅而出,飞到他白净的脸颊上、脖颈上、锁骨上。
陆东植从僵硬的状态恢复过来,立马放下手里的保温提包,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仁宇!徐仁宇!你快停手!你要把他打死了!”
剩下那几个小弟围都不敢围上来,胆颤心惊,踟蹰不前。
感觉得到徐仁宇全身还在兴奋颤抖,陆东植的手拍了拍他的前臂:“我们还有一盒!”
几次深呼吸之后,徐仁宇松开了领头的,把沾血的手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站起身来,看向剩下那几个人。
几人被他看得往后一退。
不想对垃圾说对不起,徐仁宇示意陆东植松开自己,从兜里掏出钱包,取出所有现金:“带他去医院。”
对面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收了钱,有人去地上扶起了领头的,有人的脸上直白地写着不甘心。
徐仁宇冷静得很:“钱很多,随你们怎么花,收了钱,事就了了,如果还要纠缠,我就捅到你们学校去,或者,告你们勒索。”虽然他们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的烂,但能保住高中学历就是对人生的拯救了。这并非他的本意,但是陆东植在场,他不可以为所欲为。
人走了。徐仁宇这才转身面对陆东植。
陆东植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又立马向前走了一步。
他在害怕。徐仁宇眉头一皱。把自己打人的右手朝他伸了过去,翻过来。
沾满了血的手背关节红肿破皮,尤其是中指。
徐仁宇仿佛才回过神来,眼圈发红,说:“东植,我手疼。”
“东植,他们会去告我吗?”
“东植,我会被退学吗?”
“东植,我太害怕了。”
陆东植看着他的脸,非常清楚,他根本就一点都不怕。但是他每说一句,就使得陆东植更加愧疚。诉讼和退学不是不可能发生。
事情是因我而起。陆东植牵起徐仁宇那只血淋淋黏糊糊的手,说:“得去医院清理伤口,涂药,包扎。”
去医院不就去不了游乐场了?徐仁宇反应很大,直把手往后缩,自打脸皮也在所不惜:“我不去医院,这算什么伤!”
刚才还喊疼呢!陆东植不听他的:“去医院。”
拉不动。徐仁宇跟在地上生了根一样。
陆东植无奈道:“时间还早,去完医院也来得及去游乐场。”
拉动了。
在医院等待外科叫号的过程中,陆东植和徐仁宇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陆东植抱着保温提包,仔细斟酌一番,对徐仁宇说:“我其实知道你跟毛泰久的问题。”
徐仁宇缓缓转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只能一片空白。
“每个人都曾经在心里恨不得把某个人或某个群体千刀万剐,尤其是在年轻冲动的时候。包括我在内。我在心里不知道把李大荣那群人杀了多少次。但是,仁宇啊,想,是一回事,真正去实施,是另一回事。”
“我们要考虑后果。”
“你前途一片光明,没必要把时间精力花费在这些......恶念上。”
“你是那种我只能仰望的存在。因为你一直都很优秀,我说的优秀不单指成绩,是指各个方面,智商啊、情商啊、容貌啊、家世啊、仪态啊、礼节啊之类的。所以你值得最好的。你要是笑一笑,稍微表现出一点点善意,就会有人愿意为你奉上真心,为你摘星揽月了。”
“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向前看美好的未来,不要向后看痛苦的回忆。”
“不要把自己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我相信,我和你的相遇,是为了把我们变得更好。”
“我和你的相遇,是为了把我们变得更好。”徐仁宇重复道。
“嗯。”陆东植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梦想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爱好吗?”
“没有。”
“数学不算?”
“不算。那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生活技能。”
“哎呀。”陆东植急得挠头。
徐仁宇看得有趣:“那你有什么梦想?”
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陆东植精神振奋:“我想当个悬疑小说作家!”
“我一直在阅读相关作品,积累阅读经验,观看由小说改编的悬疑探案影视剧,探索不同情景下的镜头语言表达方式,尝试写作,记录每一个灵光一现,力求笔力可以达到让读者身临其境的地步......”
在陆东植滔滔不绝的间隙,徐仁宇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功能饮料,递给他一瓶。
陆东植“咕嘟咕嘟”喝水,徐仁宇说:“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有点想法了。”
仰着头的陆东植斜眼看他:“???”
“我没有梦想,你把梦想分我一半吧。”
“噗——”的一声,陆东植鼻孔和嘴里都喷出了饮料。
......
出租车开到了游乐园大门,想了一路的陆东植拎着保温提包从车上下来。
徐仁宇跟在后头下了车,右手包着纱布不太习惯,他频繁伸屈手指来适应。
“仁宇啊,”陆东植舔了舔嘴唇,“梦想这个东西,是要自己特别喜欢,长久坚持为之奋斗才可以的。”
“我可以。”徐仁宇说。
摆摆手,陆东植说:“不是可以不可以,是要发自内心。”
没有就是没有。但我可以装。徐仁宇说:“那你可以影响我,发掘我在这方面的兴趣。”那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
“好。”陆东植服了。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疑惑道:“不是周六吗?怎么游乐园门口都没几个人?我看有人去售票窗口那里问,不是一脸遗憾就是气恼。”
徐仁宇已经看到了地面停车场中某辆熟悉的车和那熟悉的车牌号,脸一拉,周身的气势冷凝。
车窗下移,毛泰久漂亮的脸蛋伸出来,跟他们打招呼:“嗨,仁宇,东植!”
陆东植立马拉着徐仁宇转身要走。
毛泰久加大音量:“我包场了!你们走的话,就是浪费资源!”
陆东植几乎要小跑起来。
哼。毛泰久叫道:“你不回来,我就反悔了!”
“反悔了!”
“悔了!”
“了!”
他还给自己人工制造回音。
你要点儿脸!陆东植又拉着徐仁宇往回走。
毛泰久已经走到游乐园入口处了,站着等他们。
“你包场花了多少钱?”陆东植问。
“因为提前联系了游乐园的市场部,只花了1亿6千万韩元(约合1百万RMB)。东植不要觉得贵,我做的都是让我们开心的事,为此当然可以不计成本。”
听到这个答案,陆东植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
把脸转向徐仁宇,毛泰久笑容满面:“仁宇,你看我穿的什么?”
还有什么?那套Gucci皮衣皮裤。徐仁宇懒得回答,问陆东植:“可以进去了吗?”
“仁宇,理我,理我。”毛泰久伸手去拉他,被嫌弃躲过,又伸手去拉陆东植,被徐仁宇在手背上打了一下,红了一片。
下嘴唇往上一挤,毛泰久换上了一脸委屈巴巴。
唉。想想那1亿6千万的包场费。陆东植把脸朝游乐园门内一别:“走吧。”
毛泰久嘻嘻笑着转到他另一边抱住了他的胳膊,一旦徐仁宇要来打,他就绕个圈换个胳膊继续抱。
几下之后,徐仁宇体贴位于两人中间的陆东植,不再打了,他就牢牢地占据了陆东植一边胳膊,把脸贴到陆东植颈窝。
徐仁宇骂道:“你是不是有皮肤饥渴症?”
“仁宇你真博学,还知道这个呐,我是有啊,我妈妈早逝,爸爸工作繁忙,所以特别迫切想跟喜欢的人有肌肤接触,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啦。”毛泰久头都不抬,“东植身上有软肉,触感超级棒!”
喜欢的人?徐仁宇脸色彻底阴暗下来。
妈妈早逝,爸爸忙。陆东植听了毛泰久的话,连挣扎的动作都小了。
“要不是仁宇不喜欢被别人碰,我也早就抱住你啦。”
你给我死远一点!徐仁宇的脸快要结霜。
入了园,毛泰久和徐仁宇对视一眼,已经有了默契。
海盗船、大摆锤、跳楼机、过山车......哪个刺激玩哪个,谁也不服输。半小时后,陆东植什么事都没有,毛泰久和徐仁宇却脸色惨白地并排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一人手拿一个黑色塑料袋,呕吐不止。
吐了好几回了。陆东植熟练地站在长椅后面给他们拍背,偶尔递上矿泉水。
保镖们手中的相机里又多了很多小主顾的颜艺作品,不只是翻白眼和张嘴喝风那么简单。
“这不是花钱受罪吗?”陆东植叹息。
缓了好久,毛泰久抬手一指:“还没完,去坐那个!”
陆东植和徐仁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齐齐色变。
那是浑身散发着粉色梦幻的......旋转木马。
还没来得及跑,两人就被毛家的保镖“押”了过去,坐上木马。
《赠爱丽丝》的旋律一响,旋转木马就启动了,现在是白天,彩灯的灯光效果没有晚上那么明显,但仍然炫目。
木马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上上下下,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又一圈。
徐仁宇背后是陆东植,陆东植背后是毛泰久,人贴人共乘一骑。
挤死人了!徐仁宇抱着杆子怒骂:“毛泰久!你给我滚下去!”
“我不。”只有半边屁股在马上的毛泰久抱着陆东植的腰,隔着衣服摸肉。手底下持续散发的温热让他心情愉悦。
“咔嚓。”
保镖的相机又抓拍了一张徐仁宇横眉竖目扭身去拍打毛泰久的照片。
夹心饼干陆东植不想说话。
“有没有人想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都没来找你们?”毛泰久问。
空气中安静了一小会儿。
怕不搭理他的话要作别的妖,陆东植有气无力地捧场:“哦,那是为什么呢?”
毛泰久从皮裤口袋掏出手机,给他翻看相册里的照片和视频:“我在南非开普敦给我们三个一人认养了一只鸵鸟,取名叫毛泰久的鸟、徐仁宇的鸟、陆东植的鸟。”
照片和视频里的那三只鸵鸟还小,但已经显露出秃顶的苗头,眼神非常睿智。
毛泰久还问:“可不可爱”
“毛泰久,我累了。”陆东植无语凝噎。
徐仁宇更是直接一巴掌把他的手机打飞出去,木马之外,毛家保镖身手敏捷,一个侧扑捞在了手里,向毛泰久扬了扬。
似乎惹怒徐仁宇能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对于手机被打飞,毛泰久一点都不生气。
他说:“仁宇,我的生日你送了礼物,想不想知道我的回礼是什么?”
徐仁宇转过头去,不说话。
“你家经营的是证券公司,你想必更喜欢能保值升值的东西。所以,我送了一套银行发的纪念金砖。直接叫人送到你家去了。”
“金、金、金砖?”陆东植张口结舌。
“我也送东植回礼了。”
徐仁宇耳朵一竖。
“是历年高考真题册,以及,重点来了啊,补习班老师押的、今年的、各科的考题。押中的几率高到离谱那种哦。我亲手交到陆叔叔手上的,他可高兴了。”那脸上表情之复杂,难以言喻。毛泰久一回想起来就想笑。
历年高考真题、押题。徐仁宇心一沉,忍不住要把手指往嘴里伸。有这些,东植还会需要我吗?
陆东植拉住徐仁宇那只缠着纱布的、蠢蠢欲动的手:“谢谢你,毛泰久,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对毛泰久说谢谢。徐仁宇直冒酸水。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之后,徐仁宇一直沉默寡言,沉默着驾驶碰碰车,沉默着脚踩电动船,沉默着投篮......完全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项目体验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临近中午,陆东植在游乐园租了块毯子,铺在了草坪上,打开保温盒,一层一层拿出食物摆好。
辣排骨、辣鸡爪、三明治、香煎青花鱼,都还有微微的热气。“好丰盛啊!仁宇的手艺一定很好!我不客气了!”陆东植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块排骨啃,越啃眼睛越亮,话都顾不上说,对着徐仁宇一阵“呜呜”,给他比大拇指。
徐仁宇心情骤然放晴。
毛泰久偷偷朝食物伸手,他没有阻止。
他是不想让毛泰久吃,但要在陆东植面前表现大方。
反观毛泰久,不止染指他的食物,更甚者,还大言不惭地说:“东植,看在我包游乐园的份上,叫我一声哥。”
舔着嘴边酱汁的陆东植:“我不想叫。”
毛泰久抱着他的头塞到自己胳膊下面夹:“不懂长幼尊卑,不识抬举,再给你一次机会。”
陆东植啊啊大叫:“哥!哥!松手啊!我要死了!”
哥......徐仁宇就这么看着,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后,三人都觉得挺累的,各回各家了。
晚上,毛泰久做了个梦。
在陆东植一声声惊恐的“哥”、‘哥”......的呼喊中,他把陆东植扼死了。
这个梦重复了很多遍,让他兴奋到不能自已,把被子全踹到了地上。
......
时光匆匆。
陆东植在9月份向心仪的大学提交了申请。
根据H国教育部于2002年初实施的高考制度,对学生的考试成绩不再计算总分,而将各科目的考试成绩分别打分,然后依据分数段确定各科目的等级以及综合等级。等级分为9等,比例根据每年的考生人数确定。高考成绩只占50%,其他的成绩是平时的表现和社会活动情况。
陆东植觉得自己被录取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至于毛泰久和徐仁宇,他们是属于高中时期就在某个学科领域有过一些成绩的人,早就在知名学府挂上了号,连高考都只是锦上添花。
11月中旬,高考来了。
上午8:10考生入场完毕,先考国语和数学;午休只有50分钟,下午再考英语、韩国史和探究、第二外语三门科目,17:40考试结束。一天连续考试五科。
跟着人群走出考场,陆东植脑门发胀。
不是考得不好,相反,他考得很好。
只是考试过程中,出了一点小问题。
那问题来自毛泰久。
几个月前,他带着毛泰久和徐仁宇去了光州乡下,毛泰久花钱在某个亲戚地里选了三株红薯苗,根部缠了红绳,与其他苗区分开来,每一株的生长进度,都要拍照记录,还给陆东植和徐仁宇发过图片。
昨天,毛泰久叫人把晚熟红薯送到了家里。
今天,爸爸为了图个喜庆,给蒸了几个吃。
陆东植在考场放屁了,放了好多次。
臭屁,不响,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是他放的。
他看到了考场之外焦急等待的爸爸,为了宽爸爸的心,牵起脸皮上的肉笑了起来。
在决定我下半生命运的前一天送来红薯,我不相信你是无辜的!
毛泰久,我要杀了你!
......
毛泰久!
我要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
回到家中的徐仁宇神情平静地向爸爸报告了考试的情况,进了自己的卧室,关门反锁,来到了衣帽间。
衣帽间的最里面,诡异相册和仙女棒泡泡机、巨大的泡泡棒和配套的桶、一套银行纪念金砖按照获得时间依次摆放着。
他大张着嘴,无声地“嚎叫”,动作快速地撕烂了相册、折断了仙女棒和泡泡棒、踹翻了桶、把金砖全呼到了地面。
“嚎叫”是无声的,地毯是吸音的,没有人察觉他的愤怒。
做完这一切后,他连呼吸都很快平复,维持在一个悠长而缓慢的频率里。
是的。他也在考场放屁了,次数也很多。
这是一生之耻!
除了毛泰久的血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洗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