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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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和梅姨暂时选择待在西西弗斯，提姆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安心待着。
鉴于现在告知群众矿石病的存在可能会引起一定程度上的慌乱，伊恩和提姆是打着心理咨询的名头去寻访部分矿石病患者的。
“这位是新来的心理咨询师。”
提姆站在边上介绍伊恩，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开始胡编乱造，“他是来评估您目前的心理健康状态的，前一段时间外面也比较混乱，容易引发一些较为严重的精神障碍，希望您可以配合一下。”
提姆在整个西西弗斯很有声望——至少，在伊恩看起来是这样的。
那些住民平日大多在自己的住处拆装武器，研究各种新型装置。失去家园后的颠沛流离与经历战争的疲倦痛苦让他们不免对周围的一切都报以抗拒的姿态，脑海里随时都紧绷着一根弦。
但即便这样，他们也愿意留给提姆一个善意的目光。
*人类*。
伊恩在他那份‘人类观察日志’里继续记录：人类是一种群居生物，却充满了孤独感，有慕强的天性，也有同理的本能，使命感和控制欲呈正比，恐惧死亡的同时也在等待死亡。
伊恩本身就是神经生物学博士，了解过认知科学，因此也算得上一位认知心理学家。
人类的大脑和他在泰拉大陆所了解到的亚人类的大脑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这两天还在努力啃读二十一世纪专业书籍的伊恩这样定论道，毕竟他和他所认识的那些不同种族的朋友聊起天的时候也没太大的代沟嘛。
大概是提姆就站在边上的缘故，被‘随机’到的住民都表现得非常配合。伊恩问完一圈，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模拟屏是根据外界时间模拟日光东升西落的，这会儿也快到他们去吃晚饭的时间。
伊恩松了一口气，将那副从桌子上顺来的眼镜从鼻梁上摘下来还给提姆——眼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他脸上那道伤疤给人的冲击感，作为一位临时的‘心理咨询师’，他需要快速和对方拉近距离。
“他们的矿石病都不是很严重，但有一些问题，我或许猜到了这边矿石病异变的方向。”
伊恩翻了翻他手里拿来记录的册子，又侧头观察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才压低声音对提姆说道，“偏执型人格障、躁郁症或者间歇性爆发性障碍……感染者内心的负面情绪被放大了。”
“你应该能够听出来，刚刚和这些感染者们谈到某几个固定事件时，他们的情绪波动忽然变得很大。”
伊恩翻了一页刚才记录过的一位感染者情况，上面是他用于简短标记的笔迹：“所有人的Pa量表*都显示不合格，对他人动机充满怀疑和不信任；认为自身被人针对、监视、陷害；对无害评论或行为表现出过度敏感；对轻微冒犯具有强烈反应。”
提姆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刚才他一直待在伊恩的后面听完了全过程，作为西西弗斯实质上的带领者，即便被庇护者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心理测试有所不满，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收敛一些。毕竟，在他看来伊恩刚刚的问话确实算不上礼貌。
“他们遭受过重大创伤，战争、死亡，或许家人就死在那些纷争里，”他说道，“虽然我们有尽量找心理医生调节，只是在当下的环境中成效始终不大。”
“这其中或许也有矿石病的缘故。”伊恩说道，“这种感染病不仅会让身体变得破碎，同样也会影响到神志，精神疾病就是一种很显形的表现形式。”
提姆对他的发言不置可否，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每个人的经历、成长、个人生活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毕达哥拉斯开关一样，每一个推动、机关如同每一次的遭遇和选择，都会让结果发生改变。博士，你对于人类的认知有些过于美好了。”
伊恩耸耸肩，“反正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结论，我的结论就是：矿石病正在改变着感染者的认知。受到感染的人不可避免地易怒、自大、多疑。这在让他们一步步走向灭亡。对一个反抗军组织来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人类自诩为智人，可是这个宇宙浩瀚到地球比尘埃还要渺小，没有人知道到底还有多少生命生存在宇宙的前方。
他们不清楚，但他们仍然自信地下了结论：只有人类才最清楚人类。
“我没有被说服，”提姆语气温和地说道，“但是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研究，我不会干涉和反对。”
在拉开回泰坦塔的大门前，提姆转过身来对他说道：“不过请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只要我们同在这片星空下。”
伊恩盯着提姆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就会永远站在你的这一边。”
提姆弯起嘴角，“那么我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他拉开门，走了进去。
冷光从上方落到了提姆的身体上，像是一把把锋利的银色小刀，缓慢地将他刚才短暂流露出来的温情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剥了下来，一种冷漠的感觉再度回归到了提姆的身影上。
‘——我……——的未来……’
伊恩眨了眨自己莫名开始酸涩的眼睛，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在他的脑海里大声地喊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听清，那声音就如潮水般消散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又赶紧抬起腿跟着走了进去。
【博士，我认为您说的对。】
PRTS在伊恩大脑一片放空时说道。
【谢谢你PRTS，我接受你的安慰。】
【不客气，博士，给予您鼓励本就是PRTS的职责。】
【你突然变得好贴心，是不是偷偷把凯尔希模组卸载掉了？】
【……】
PRTS不说话了，伊恩觉得它人性化的程度在与日俱增，不禁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在他以前的认知里，Lancet-2就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人工智能了，但是现在，PRTS给他的感觉却更加成熟而自然，仿佛在那片由字符编码的世界里，真的生出了一个灵魂。
“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起去餐厅吧？”
提姆在等电梯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们在白天的时候和阿尔弗雷德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差几分钟了，“还是说你需要先回去一下？”
“不了。”
伊恩又开始低着头翻看刚才心理咨询记录，表情凝重，摇了摇头后对提姆说道，“正好我也饿了，不要让阿尔弗雷德先生久等，他可是很期待你去的。”
“他只是年纪大了，喜欢抱怨。”提姆轻声说，“阿福一直都很清楚我们现在面对困难有多少。”
“还有人会愿意向你抱怨，这听上去就已经是一件足够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如果矿石病的研究可以因为我的抱怨而加快进度的话，我愿意天天在你耳朵边抱怨。”提姆一面说着，走进了电梯。
“那我应该会选择消极怠工。”
伊恩认真地回答说，“我是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太高的人。”
提姆因为他说的这话而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是说认真的。”
伊恩抗议，在电梯上升带来的眩晕感中，向旁边走了一步，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以缓解大脑的不适感。
“抱歉。”
提姆说但听上去没多少反省的意思，“因为这听上去就像杰森和我说他不喜欢孩子一样，他分明一有空就喜欢去给那些孩子们讲故事。”
“这个我知道，‘超帅的杰森哥哥’嘛……说起来刚才我没有看到之前在医院认识的那几个孩子，改天我还得去找找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汉娜小姐她们在来的路上有没有受伤。”
“最近刚到的那一批难民都被安置在E区，很容易就能够找到。”提姆说。
电梯抵达餐厅，这个时间是正常的休息时间，大部分的人都待在餐厅里用餐，以至于一眼望过去会发现居然还挺热闹。
“晚上好，阿尔弗雷德先生。”伊恩走过去和阿尔弗雷德打招呼。
“准时准点，伊恩先生。”阿尔弗雷德挑眉，“还有你，提姆少爷，谢天谢地，你终于可以不虐待自己的肠胃了。”
“所以我今天能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小甜饼吗？”
阿福从流理台旁边端来了两碟装满了小饼干的白色瓷碟，一份放在了提姆的面前，另一份放在了伊恩的面前。
还热乎乎的，像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没多久的样子。
提姆满意地收下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小甜饼，伊恩则继续问阿尔弗雷德，“先生，今天晚上有什么推荐菜呢？”
“油爆虾仁，菌菇奶油汤，中式灌汤包。”阿尔弗雷德流畅地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下午卡珊德拉小姐来给我帮忙了，目前我们获得了一致好评。”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听起来很自豪，伊恩也忍不住跟着弯起了眼睛，“我很喜欢炎、中式菜，我会认真品尝的。”
“我会非常期待伊恩先生给出的评价。”
阿尔弗雷德说道，“对了，这份小甜饼请不要一下子吃太多，这年头出现蛀牙可不是一件方便解决的事情。在伊恩先生的这一份里面，我减少了糖分的添加，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如果今天吃不完，可以放进房间的冷藏柜里。”
阿尔弗雷德继续叮嘱道：“不要像提姆少爷那样，为了和杰森少爷抢饼干吃，把自己的胃吃到撑。”
“咳，”伊恩忍住笑意，没想到提姆是这样的人，“谢谢您的建议，我会参考。”
“阿福、博士，你们在说什么？”
已经拿完了一圈食物的提姆走过来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
“没什么，只是探讨了一下规律饮食的重要性。”伊恩面不改色地说。
“真的吗？”提姆有些疑惑的样子。
伊恩扭头看了眼，看到斯蒂芬妮他们一群人围坐在一个特别大的餐桌旁，正兴奋地向这边招手，连忙转移提姆的注意力。
“你看，他们在叫你了，快过去吧。”
提姆往那边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
“是‘我们’。”
提姆纠正道，“现在你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博士。”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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