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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轮回 ...

  •   第三十九章 . 轮回 . 简直是糟透了的宿命论

      .

      卡卡西因为夜间的巡视任务,在傍晚时分出了门。

      在他离开后,山吹拎了一壶清酒,靠在回廊的柱子边上,赤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廊下栽种的植株。

      直到清酒饮尽,暮色四合,她也没等到佐助回来,便绕回里间,将桌上留好的饭菜用保鲜膜裹起来,放在了冰箱里。

      百无聊赖的人,把自己的忍猫召了出来,然后掏出一把风干的木天蓼叶片逗弄它。

      忍猫撒娇的呼噜声里,山吹的头越埋越低,半个身子倚在小桌上,昏昏欲睡。

      直到听见玄关传来的轻微响动,她才迷蒙着眼睛一把捞起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猫,掩嘴打着哈欠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呢?”

      山吹的作息一向规律得像个老太太,佐助本以为她早已经睡下了,所以在听到问话声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讶异的神色。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将满是伤痕的手臂往身后藏了一下,“……我回来了。”

      “又和鸣人打架了?”山吹扔掉怀里的猫,伸手握住佐助的手腕,然后抓起来仔细看了看。

      浴衣的袖口因为山吹的动作滑到了手肘处,露出了她小臂上的几道突兀瘢痕——

      那是苦无划出的见骨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而胸口心脏的位置的布料之下,还掩盖着一道差点让她丧命的刀伤。

      佐助的眼神暗了下来,继而垂下眼睑掩住了晦涩的情绪,他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俯下身子脱鞋。

      “只是小伤。”

      擦伤只在皮肉,对忍者来说不算什么,但少年的皮肤是宇智波惯有的冷白色,渗血的伤口沾着砂砾,两相对比之下,即便不凑近看,也很是扎眼。

      山吹转去房间,将医疗箱抱出来放在了小桌上。

      “消毒。”她对着换好鞋的佐助抬了抬下巴,然后朝着冰箱走去,“我去给你热饭。”

      这些年来无数次的惨痛经历,给了佐助一个相当清楚的认知:一旦山吹和厨房联系在一起,接下来会发生的,百分之百不是什么好事。

      他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不——”

      “只是热饭而已。”山吹蹙着眉回头打断了他,“不会把你和卡卡西心爱的厨房炸掉的。”

      .

      厨房没有被炸掉,甚至连热好的饭菜都像模像样的,没有烧焦也没有变成不明物质。

      菜色都是佐助平日里喜欢的,他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吃得很快,却很沉默。

      “怎么不说话?”山吹坐在一旁撸猫,半阖着眼睛,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和鸣人打架输了?”

      “才没有!”佐助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催促道:“困了就去睡觉。”

      “唔,今天月色很好。”山吹放开手里的忍猫,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在外面睡好了。”

      佐助的筷子顿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山吹。

      “……你几岁了?”

      “以前不是很喜欢的么?”山吹将指尖轻轻地扣在桌面上,掀开眼皮对上他的视线,显得很是懒散,“如果不让睡外面,你就扯着嗓子哭。”

      谁会将这样的幼稚爱好延续八/九年啊——

      若是放在平时,佐助一定会立刻像这样反驳上一句,但这次他只是垂下眼睑,回应道:“嗯,那就睡外面好了。”

      考虑到山吹平日里总爱倚在庭院的柱子边上看书喝酒,卡卡西当年将木质回廊修得十分宽敞。

      两床被褥并排铺着也并不显得拥挤,哪怕中间还蹲着山吹的忍猫。

      这猫大约是这些年来一直被主人当成宠物在养,看起来圆滚滚的,基本已经完全丧失了忍猫纤细灵巧的特征,甚至一双眼睛半睁不睁的,像极了它那时常会趴在小桌上,变成一滩没骨头不明生物的惫懒主人。

      “刀,我还没有给你寻到。”山吹的声音透过她裹着的被子传出来,听不出情绪,“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离村的机会。”

      佐助偏头望去,但因为山吹是背对着他侧躺着的,他只能看见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发顶。

      朦胧的月光洒在上面,再是平日里看起来黑到有些摄人的发丝,颜色也因此淡了不少,显得很温柔。

      佐助回过头来,不再看她,然后将被子向上拉了一些,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没关系,以前那把就很好了。”

      “是吗,那就好……”山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很快就能找到的,再等等吧,佐助……”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开口,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夜里很静,时不时传来庭院里的几声虫鸣,却也不算扰人。

      卧在两床被褥中间的猫,仰着肚皮打了一会儿呼噜,也蜷缩成一团,将尾巴尖盖在了脸上。

      虽然侧身闭着眼,但佐助一直没有睡着,黑暗让体感时间变得模糊,意识却因为繁杂的思绪,维持着令人痛恨的清醒。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他听到身旁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山吹的动作放得很轻,连浅眠的忍猫都没有被惊动,细碎的脚步声很快远去——她应该是绕过回廊,进入了里间。

      没了那点相伴的呼吸声,周遭陡然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似乎连虫鸣声都被隔绝在外。

      佐助有些想睁眼,但终究是僵硬地保持了这个「熟睡」的姿势,仿佛他只要一动,就会打破这份堪堪维系住的平衡。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才又打破了回廊上沉寂的空气。

      熟悉的指尖带着一点水汽和淡淡的米香,轻轻地拂过佐助的额发。

      细碎的发丝被撩起,但很快又带着沾染的温度落下来,倔强地翘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连头发都像主人。”

      指腹遗留的温度很快散去,只余下月光铺洒的冰凉。

      .

      佐助就这么闭着眼睛,神思清明地维持着一个动作,一直躺到了连虫鸣都歇下了的深夜。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见山吹将自己裹成一团,呼吸平稳而绵长,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

      短眠的忍猫却是早就醒了过来,见他坐起,便停下了舔毛的动作,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盯过来,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佐助对着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起身径直迈开了脚步,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拉开自己房间的门,并没有收拾东西,只是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从置物架上拿起了属于他的那把刀。

      当年按照小孩子的尺寸定制的长刀,对如今的少年来说已经不再称手,若是作为短刀使用,又稍微有些长,所以背在身后多少显得有点违和。

      他拉上描着五瓣花的纸门,直接绕过客厅走到了玄关准备换鞋,却在俯下身之前,发现架子上的相框前,放着家里的木质饭盒。

      格纹布系得十分松散,露出了暗色木盒大半个印着桐花的边角——打包的人显然并不擅长做这类工作。

      佐助解开裹布,掀开了饭盒的盖子,几个木鱼花饭团正歪歪倒倒地躺在里面。

      虽然形状看起来不规整得有些滑稽,但也勉强能被划分到三角形的范围内,而且米没有被彻底煮成焦黑的碳化物,算起来应该是破天荒头一次。

      佐助扯下那块格纹布,重新将饭盒包起来,然后提在了手里。

      玄关的灯没有打开,但就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还是能看清摆放在架子上的三张合照。

      抬起的手堪堪停在了距离照片不过几厘米的地方。

      他捻了捻指尖,然后放倒了那两个相框。

      .

      擅自替别人决定命运,其实是一件很令人讨厌的事。

      而自以为是地隐瞒真相并欺骗最亲密的人,这样的「爱意」也无疑太过自负。

      对于鼬的做法,山吹其实并不认同,但她最终还是回应了前者的托付,甚至算得上是成为了他的「共犯」——

      如大蛇丸所言,她对于「个人的意志」,的确是存着最大程度的尊重。

      理性带来的自制,总是会先一步在她这类人的脑中,夺取绝对的话语权。

      也正是这个原因,大蛇丸才会笃定,即便留有飞雷神的术式,她也不会阻止佐助的离开——只要后者是凭自己的意志做出的抉择。

      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美妙,而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全程目睹了终结之谷这场战斗的滋味,更是百味杂陈。

      山吹看着佐助握着她给他的那把刀,捞起了掉落在水中的护额,然后在象征着木叶忍者的图案上,划下了一道刻痕。

      “你是来带他回去的不是么。”

      少年的嗓音和他的哥哥其实很相似,清冷得如同冬日里松枝上的雪,哪怕瀑布的声音轰鸣如雷,也清晰地传到了山吹的耳中。

      从断崖上落脚的岩石处跃下,她没有开口,只是很安静地看着用行动宣布了「叛逃」这个选择的佐助。

      “饭团,很好吃。”佐助将刻有划痕的护额扔在了失去意识的鸣人身上,声音很低。

      他收起刀,抬头对上山吹的视线,浸在血色里的三勾玉安静地旋转着,倒映在后者漆黑一片的眼底。

      “这双眼睛不是为了「保护同伴」而进化,红豆饭什么的,就不需要了。”

      “嗯。”

      佐助朝前走了两步,然后有些生涩地抬起手,将略高于自己的人给拥入了怀中。

      “抹掉这个术式吧,山吹。”他的声音竟然显得很温柔,“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顾了。”

      本就是预想中的局面,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在佐助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山吹便做出了回应——

      她抬手回抱了一下这个少年,指尖沿着后背向上,最后停在了留有飞雷神术式的后颈。

      在拥抱里留下的术式,最终也在拥抱里被消除,倒也算得上有始有终。

      山吹的指尖很凉,佐助的皮肤很烫,只是两者接触不过须臾,连温度都没能染上。

      短暂的亲昵动作很快结束,山吹后退两步,眉眼依稀还是当年族地拆除前,她去旧宅里寻他时候的模样。

      那时她踩着淅淅沥沥的雨背他回家,交代的话是「回家的路,你要记清楚」。

      眉目依旧的人,像是定格在了二十岁,但孩子已经不再稚嫩,这一次,叮嘱变成了道别。

      她说:“再见了,佐助。”

      终结之谷的两侧,伫立着两位忍界传说人物的巨型石像,他们维持着敌对的姿势,在这里对峙了几十年。

      而石像脚下的两个少年,羽翼尚未丰满,却俨然已经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翻版,又或者说,一个新的轮回——

      简直是糟透了的宿命论。

      沉闷的雷声鼓点一般,很快,倾盆的暴雨便呼应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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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大的雨声势浩大地往下砸着,像是要把这平整的街道地面给砸出坑来才肯罢休。

      从医疗班走出来后,山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然后踩着积水,朝回家的方向慢吞吞地走。

      行至街道尽头的拐角处时,她才突然发觉,自己最近淋雨的次数,似乎有些太多了。

      散开的发丝滴着水,不规矩地黏了几缕在侧脸上,山吹将它们捋到耳后,快步拐过几个路口,然后碰见了慢她几步赶回来的一人一狗。

      湿透了的白毛软塌塌地耷拉下来,搭配着那双要死不活的眼睛,让卡卡西看起来沮丧且颓废。

      至于帕克,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本就苦大仇深的一张脸,在雨雾里几乎皱成了一团。

      山吹把帕克捞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将另一只手的指尖,塞进了卡卡西戴着半指手套的掌心。

      集体淋雨,总觉得不是件妙事——

      她开口道:“去买点感冒药吧。”

      卡卡西捏着她湿哒哒的指尖,熟练地找到缝隙扣了进去,“家里没有了吗?”

      “唔,上次佐助翻出来的,好像是最后的量了。”

      “先回家,晚点我再去买。”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朝家走,许久,山吹才抬起头来看身边的人。

      “以后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做饭了。”

      “嗯。”卡卡西手上用了些力,也低头看向她,“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这样的话你应该留着跟鸣人说。”将视线放在因为过大的雨势显得朦胧不清的前路上,山吹喃喃地问道:“你说大蛇丸会给他买木鱼花吗?”

      “会的。”

      “蛇肉其实有些营养过量,要是吃得太多,可是会长胖的。”

      天马行空的话题听起来找不到逻辑,但卡卡西还是回答得很快。

      “带土以前每天都吃很多的红豆糕,也没有发胖。”

      闻言,山吹止住了脚步,牵着她的卡卡西自然也停了下来,并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也是啊,卡卡西。”

      “嗯?”

      因为怀里抱着帕克,山吹只能松开和卡卡西十指相扣的手,然后踮起脚,单手搂住他。

      她将脸靠过去,埋在了卡卡西的颈侧。

      嘈杂的雷雨声里,耳畔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

      “不要难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进入疾风传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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