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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典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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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典故 . 淡黄色的花缀在四季常青的叶里,倒显得很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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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大概是到了一定的年纪,身高的增长速度就会突然加快。不过一年的时间,鼬已经长高到可以和山吹平视了。
单从外表来看,他眉眼间的稚气已经完全褪去,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不再有一丝儿时的样子。
由于宇智波族内形势紧张,他时常皱着眉头,话也很少,即便山吹偶尔学着止水的样子扯他的发尾,他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生闷气,只会苦笑着说「请住手」。
虽说监视族地的任务被移交给了卡卡西负责,但山吹偶尔也会仗着那点「家属特权」,去监控室转上一圈。
几次下来,她甚至觉得,鼬在进行监视任务的时候,整个人反而要比平时显得轻松不少,偶尔还会笑一下——
或许是通过监控可以看到佐助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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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但是山吹因为有任务,没法去参加他的入学仪式。
作为补偿,她抽空回了一趟族地,打算带佐助去购买一些上学需要的物件,比如宇智波们上学都会背的,绣着团扇的单肩小挎包,以及专门为忍校的孩子们定制的忍具包。
穿着青色短袖白色短裤的佐助,稍微长高了一些,但牵在山吹手里,仍旧是小小的一团。他撇着嘴不说话,显然是在生闷气。
如果是止水或者鼬,这种时候大概都会蹲下来轻声哄他,而不是像山吹这样,饶有兴致地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似乎觉得很有趣。
“山吹和哥哥一样,总是说任务忙任务忙,其实是在讨厌我呢。”佐助偏过头去避开山吹的视线,哼了一声,“就是这样,肯定是在讨厌我。”
这话听起来倒是新鲜,山吹松开牵着佐助的手,揉了一把他翘起来的短发,“看样子你是觉得,我是那种会带讨厌的人去买东西的大善人。”
“才不是这样夸奖的话!”佐助扭头过来,显然对山吹这种颠倒黑白的行为很是不满,秀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没时间。”山吹重新牵起了佐助的手,“下次教你新的刀术吧。”
“啊啊,每次都是「这次这次」,不知道「下次」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佐助故作深沉地一通叹息,将青石板街道上的小石子远远地踢了出去,摇头晃脑地时不时偷瞄山吹一眼,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见状,山吹这才认同了止水的说法——这孩子的确擅长撒娇,并且让人很难招架。
“等下次富岳大人他们出门的时候,来我这边住一晚吧。”她望着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店面,低头对佐助说:“卡卡西煎的秋刀鱼很好吃。”
这话一说,佐助顿时炸了毛,抬头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谁要吃稻草人做的鱼啦——”
说罢便挣脱了山吹的手,气呼呼地跑进不远处的店面,撩开门帘闷头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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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时候,被三代派遣离开村子执行任务的止水回来了。
这一年多来,因为相互猜忌,警务部队的忍者几乎已经不再会和木叶的忍者组成小队外出执行任务,只有止水是个例外——族内的年轻人信任止水,便愿意跟随他出任务,哪怕队伍中存在一半非宇智波的忍者。
述职完毕的止水,一如既往地第一时间去见了山吹。
他轻车熟路地往检查椅上一趟,笑道:“这下雾忍村多少会老实一点,我也能在村子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在止水回村之前,他光凭名号就把雾忍村的作战小队吓退一事,已经在上忍之间传得热火朝天了。
转眼间,同桌已经到了光靠名号就能吓退人的境界,若不是山吹对那些对比之词,早已经麻木到了老僧入定的程度,说不定还真会被刺激得发奋起来。
“你还是担心一下回头怎么哄佐助吧。”她悠悠地提醒了止水一声。
“还不知道要被那小子怎么瞪呢……”止水咂咂嘴,嘀咕着说:“怎么就和鼬小时候一点不像呢。”
都是些常规的检查,没费多少时间,结束后止水便提议去忍校接佐助放学——拉着山吹一起,估计能少被瞪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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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忍校里刚好响起了放学的铃声,小小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大都结伴而行。
很快,山吹便看见了背着团扇小挎包的佐助,以及围在他周围的一群雀跃的女孩子。
佐助冷着一张脸,闷头往前走,一副不打算搭理人的样子,但女孩子们还是围着他说个不停。
这画面对山吹来说倒是不陌生——止水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忍校也是这么成天被女孩子们围起来的。
彼时山吹甚至因为觉得聒噪,无数次动过要换座位的念头,最后又屈服于烤鱼的诱惑之下。
只是止水自小就是个笑眯眯的老好人,不会像眼前的佐助一样,满脸写着不耐烦。
止水远远望着被簇拥着的佐助,却是笑了起来:“佐助这家伙,倒是比那时候的鼬还要受欢迎啊,只是这脸色也太——”
“同桌,”一旁的山吹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自己接佐助回去吧。”
“啊?”
止水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追问,山吹已经瞬身离开了,只留给他一句「我有别的事要做」。
这时佐助和那一群女孩子已经走了过来,止水便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抓抓头发走了上去。
“哟,佐助。”
然后他果不其然的被瞪了,还附赠了宇智波弟弟的一声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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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吹倒不是真的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她只是看见了跟在佐助身后走出来的鸣人而已。
忍校的孩子放学大都是三两作伴,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加上人群里一头金发有些扎眼,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山吹跟在了他身后,然后抬头示意隐匿在暗处进行监视任务的下属离开。
前方的止水正双手合十,对着气鼓鼓的佐助赔罪,而鸣人的视线则一直放在佐助的背影上,他略垂着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书包。
等到止水已经牵着佐助离开,女孩子们也纷纷散去,鸣人才用鞋子蹭了蹭路上的小石头,然后小跑起来。
短腿的小孩子,即便是跑起来速度也不快,山吹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晃悠着也能跟上。
街道边的路人们偶尔有认出鸣人的,低头窃窃私语几句,带着孩子的更是做出了保护性的动作,将孩子拉到自己的身后,再叮嘱几句早已说过无数次的话。
就是因为不想听到这些刺耳的言论,鸣人才会在回家路上一路小跑,只是即便是跑着回家,也只是听不见人们的议论,终究避不开他们的眼神。
他跑了许久,穿过中心区的好几条街道,才在街角处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山吹,见他掏出了自来也买的那个丑萌的青蛙小包,从里面倒出来几个硬币,然后抬头看了好几次街边的店铺。
顺着鸣人视线的方向看去,是木叶的忍者们都很熟悉的一乐面馆。
趁着小不点数着手里的硬币发呆的时间,山吹撩开门帘走了进去,然后跟柜台前的少女,面馆老板的女儿菖蒲低声交代了几句。
菖蒲虽然有些讶异,但很快就笑着对山吹点了头,随即她便离开柜台,撩开门帘小跑出来,将捏着硬币傻站在街边的鸣人给拉进了店里。
鸣人惊呼了一声,随即手忙脚乱地跟菖蒲解释道:“我我,我的钱不够的——”
“今天是我们开业周年庆典,你是被挑选的幸运客人,可以随便点并且全部免单喔。”
“诶,真的吗!”湛蓝色的眼睛顿时睁大了,鸣人看着墙上张贴着的五花八门的菜单,显然欣喜极了,“真的可以随便点吗?”
菖蒲笑着对他点头,补充道:“打包带回家也是可以的。”
热闹的拉面屋里充斥着腾腾的水汽和客人们的交谈声,小小的鸣人坐在柜台边上,脚悬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
拉面很烫,他吃得很慢,时不时还要喝上一口菖蒲给他倒的麦茶。
山吹站在街边,透过门帘的缝隙看了他许久,然后便被来寻她的人打断了思绪。
“想吃拉面的话,递个信回家,今天不就不用做饭了嘛。”
卡卡西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忍犬,称职的「寻人犬」帕克便马上消失在了一阵烟雾里——
就熟练度来看,显然是经历了不少次这样的差事了。
“饭还是要吃的。”山吹对着卡卡西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面馆里的鸣人,然后对他伸出了手,问道:“回家?”
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鸣人,卡卡西怔了一下,随即牵起了山吹的手,“你去学校见鸣人了?”
“本来是和止水去接佐助的,刚好碰上了。”
“听三代大人说,他在忍校似乎和佐助关系不太好。”
闻言,山吹抬头望向卡卡西,有些意外——毕竟这些年来,他连监视任务都会想方设法躲掉,一直在避免接触鸣人。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问三代大人这些事了?”
卡卡西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前方,低声说:“总是要往前看看的。”
“关系会好起来的。”山吹回答了卡卡西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她想了想自己和止水,又想了想卡卡西和带土,很快下了个定论,“天才和吊车尾关系总是很好的。”
虽然对这样的歪理感到有些失笑,卡卡西还是答道:“是啊,毕竟那时候水门老师可是打算着要和富岳大人做儿女亲家的。”
山吹摇了摇头,惋惜道:“真是可惜。”
在她看来,佐助和鸣人,大概无论谁是女孩子,那副继承自母亲的容貌,都会相当出众。
“山吹——”卡卡西低头看她,语调很懒散,“下次一起去鸣人的公寓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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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月色因为缭绕的云雾,显得十分朦胧,洒在庭院里,像纱一般轻柔。
山吹拎了一壶清酒,坐在了庭院回廊边上,而卡卡西靠在柱子边上,翻着手里的《亲热天堂》,显然是对前者给他倒的酒不太感兴趣。
明明已经可以把那几册《亲热天堂》给倒背如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成天拿在手里翻——山吹摇了摇头,索性把倒给卡卡西的那盏酒也喝了。
院里种着几棵长势极好的树,就着那点朦胧的月光,山吹见树与树之间似乎还挂着一从别的植物。
她放下手中的酒盏,穿上木屐,待走得很近才分辨清楚——树是白榆,而其上挂着的,是在她上辈子的世界,被称作槲寄生的灌木。
它因为神话和宗教,被赋予了丰富的文化意涵,沾染着浪漫的色彩,时常在文学作品里被提起。
树上的这一丛,眼下正值花期,淡黄色的花缀在四季常青的叶里,倒显得很别致。
卡卡西见山吹站在树下抬头盯着枝叶出神,便收起了手里的书,走过去问她:“树有什么问题吗?”
山吹转过身,对着卡卡西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树上的槲寄生,问道:“卡卡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卡卡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了那一丛开着淡色小花的灌木。
“是冬青。”他以为山吹是没见过这种植物,便解释道:“春夏开花,秋冬结果,枝叶四季常青,所以叫这个名字。”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槲寄生。”山吹抬头对上了卡卡西的视线,漆黑的双眼映着月色,像是粼粼的一汪湖,“而且它还有一个典故。”
她身上萦绕着清酒残留下来的冷香,眼底却没有半分醉意,一片清明。
因为距离不过咫尺,卡卡西甚至能看见她黑而长的下睫,以及唇边因为刚才那盏清酒留下的,潮湿的水渍。
酒香撞了满怀,颈上传来熟悉的触感,是山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卡卡西下意识抱住了她的腰,并因为她手上的力度微微俯下了身。
高度恰好,怀里的人稍微垫脚,便隔着那层黑色的纱,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染在山吹唇齿间的清酒余香,透过面罩侵蚀了过来,分明冷冽,却连指尖都被沾上了热度。
隔着布料的亲吻稍纵即逝,她的声音在卡卡西的耳畔响起来——
“在槲寄生下站着的人,要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