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素茶清香

4、三

　　那天，如同往常，秀秀走在巷尾，身影越来越大，身后十来米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群孩子蜂一样地跑来。只是，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秀秀，而是许程，对，就是许程。因为许程，所以，他们丢失了生活的乐趣，不对，与其说是生活的乐趣，倒不如说是欺压弱者所带来的满足感，这也是一群可怜的孩子，空虚的灵魂。许程和他们扭打在一起。她漠然站立，她看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却无动于衷。许程满脸鲜血，那些孩子也不见得很好，也是东一块血迹西一块瘀青。僵持了半个小时，那群孩子见捞不到便宜，也就风一样地跑散了，只留下许程和秀秀。血从许程的额头流下来，划过眼帘，落在地面。秀秀动了动身子，没有上前，然后看他的背影在巷口渐小，直至消失。她想，他应该不会出现了，至少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想到这，秀秀有些失落。

　　夜里，秀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一次，秀秀失眠了，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发生在三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当时的小秀秀失去了生命中的支柱，不知道未来的方向，伤心、孤独、迷惘、无助侵袭着她幼小的心灵。

　　一夜没睡，秀秀格外早起，她收拾了一下床铺，打开了窗，窗外竟意外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黝黑的皮肤，阳光般金灿灿的笑容，是许程。秀秀笑了，眼角淌着闪闪的泪光，似一朵开在掌心里的雏菊。

　　从那以后，许程和秀秀几乎形影不离。街头巷尾时常弥漫了他们爽朗的笑声。他们在田野里奔跑，在山野上采杜鹃，在屋顶上看夕阳，秀秀很快乐，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爹，爹常常喜欢把小秀秀扛在自己的肩上，在花丛里扑蝴蝶。到了夜里，父女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星星，一看就是一整晚。小时侯的秀秀最讨厌爹的胡渣了，爹每回从田里干完活回来，总喜欢亲亲秀秀的小嘴，却把秀秀的小脸扎得生疼。秀秀很怀念那段过去，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依旧幸福，生活对于她来说，是五彩缤纷的。父亲去世后，母亲终于还是顶不住生活的压力改嫁了，秀秀的生活彻底失去了色彩，虽然继父对她很好，但她再也看不到希望了，许程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她时常把爹的脸和许程的脸模糊在一起。秀秀的母亲看在眼里，自然心里是欢喜的，只是，村里的闲言碎语又多了，她害怕孩子会受到伤害，天底下哪个做娘的会不疼惜自己的骨肉，只不过，她也不过是个没主见的妇道人家，除了担心，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