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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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建人清理了灰原雄的宿舍。
在灰原雄任务中死亡，宿舍内大部分可以交给他家人的物件都返还回去。学校发放的咒术用品回收入储藏室，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属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个人的东西，在灰原雄父母的意愿下留在原宿舍没有动，而是等七海建人过来拿走。
学校到他们两人的家之前要先坐车到共同的转乘站，那边属于市中心商圈，所以一有了额外任务金或者零花钱，灰原雄基本都会拉着七海建人过去玩。
那家拉面的双人番茄味和海鲜两种口味自选的优惠券；往过走一点每周二周四打折的烤肉会员卡；在电玩城剩下来的一盒子游戏币，几张存着想要等多一点然后下次兑换的奖券；不知道写给谁的未署名厚厚信件；他们两个一起出任务恰巧路过景点还有时间玩的旅游景点合照，只有五张。
拍照确实是记录生活的必要，否则就不会被发明出来。以往少年总觉未来长久，任务完成已经耗费绝大部分精力，超出计划外的游玩虽说不是特别抵触，但是兴致不高。就连这些合照都是灰原雄强拉着他拍的，所以上面的他基本没什么表情。
多遗憾啊。
至于信封，七海建人捏了捏，发现厚度实在超出「信封」范畴，和小型包裹没有差别。大概是一本书那样的大小了。
他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又好像隐隐间有奇怪的猜测。手账？集邮卡？照片？情书？
情书好像夸张了，谁写情书会写这么厚呢。
况且留给自己同班搭档的东西如果是情书的话，难道要他去帮忙把心意传递给不知名女孩吗？
七海建人决定不猜了，他打开没有封口的信封，里面全是厚度一致的纸张。也许是明信片。他想着，拿出一张来看。
上面是他。
这个「他」并不是说什么灰原雄的自拍……而是七海建人。
上面金发的少年靠在树下，目光放在远处。他黄绿色的虹膜在树影的映衬下显得偏绿，身形结实高挑，脸庞线条流畅。十六岁的七海建人刚刚入学，将作为四分之一丹麦血统混血儿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七海建人面对镜子里常见的脸没什么想法，但他有点手抖，些微喘不过气的感觉卷土重来。
厚厚信封里的全部照片被他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翻。从第一张一直到最后一张，全是以七海建人为主角的照片。起初这些照片的水平普通，顶多算得上清晰，但是后来角度和光线越来越好。
照片里的金发碧眼的少年有时放松地在桌上睡到脸颊发红；有时吃泡芙看书脸上沾了奶油不自知；有时眉目紧锁和高年级的前辈在体育场上演练对峙；有时在西餐厅吃到了好吃的东西露出微笑……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些照片，七海建人这辈子都不见得能知道自己其实还有这么多种表情。
在翻到近期时，里面有一张用直尺压着撕整齐的信纸，也许是草稿纸……上面写着：「致七海」。
「惊喜吗？这份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实际上这份礼物我打算集满高专四年的、但是一想到‘等这份礼物送出去，七海肯定会感动到同意以后和我拍合照的’我就忍不住提前两年送了。
是为了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说实话，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为七海一定是非常可靠又好相处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能和七海成为朋友实在是太好了，我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还有七海以后一定要多笑笑！不要浪费你这么帅气的脸，我觉得你和五条前辈算一个档次了……诶？不会吧，感觉学校里的大家除了我都很帅气又好酷的样子。但我就是这样，没办法！
偏题了不好意思，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啦。」
7月3日是他的生日，这份礼物还伴随着停留在草稿阶段的信。
七海建人站在屋内，脚像是被钉在地板上，成了一尊沉默的石像。
直到有人在外面敲响了门。
“七海，”有人在外面敲门，“在忙吗？”
家入硝子看从寝室里出来的七海建人怔了下：“……你怎么了，没事吧？”
七海建人反手关上门：“嗯。”
高专的宿舍统一配置精良，缘于他们算‘特殊人才’，所以待遇比别的普通高中生要好很多，但宿舍到底是按照单人间给的配置。两个人还能勉强挤挤，三个人生活绝对不行。
美美子和菜菜子根本不愿意分开睡，在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还有七海建人为了把床让给小朋友们，轮流睡了几天地板睡到腰酸背痛时，他们一致决定把灰原雄的宿舍征用。
五条悟就算了，那个家伙任务不知道出到哪个小山村了，联络也联络不上。
他们先等七海建人把灰原雄寝室的东西拿走，再对灰原雄的寝室做清洁和布置。并未直接参加寝室布置的七海建人站在门口，对里面焕然一新……不，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
纯粉色印有星星小兔的成套床单被罩，上面两个粉白相间带荷叶边的小枕头并排放在床头；床上最顶端还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被钉出一个吊顶公主蓬蓬纱帐，七海建人稍微明白刚才那些响动哪里来的了；地上被铺好的毛茸茸白色地毯，清理难度百分百；与之配套的还有小朋友衣服专用的衣服撑子，粉色白色小巧可爱。
夏油杰盘腿坐在地毯上给两个孩子剪下新衣服吊带牌，用粉色握手小兔玩偶装饰的儿童玩具剪刀。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
家入硝子：“进去啊？”
七海建人：“报告漏了一篇……”
家入硝子动作恍如逼良的女土匪，把七海建人往里一推，再把木门一关，彻底堵死对方从这个梦幻空间逃出去的可能性。
“暂时只买了秋装，看起来还是很适合的……有没有什么意见告诉我？我很想知道美美子和菜菜子在想什么。”
试穿了新衣服的两姐妹对公主全身镜照来照去，听到夏油杰这么说，美美子跑过去指着自己小小的脚丫：“夏油大人……这里，痛痛。”
“很痛吗？”夏油杰把美美子穿着袜子的脚托在掌心，这只脚只占了他手心的小块地方，脚腕也非常细。
美美子摇头：“一点点。”
仔细检查完的夏油杰把对方的袜子脱下来，平常小朋友的脚都是胖嘟嘟的，可以把袜子撑满，而这双袜子只是挂在美美子脚上，不用力就可以拿下来。
现在美美子的脚腕出现了一点点红痕，绝对不是勒出来的。
“哦，”夏油杰摸着短袜圈口和蕾丝衔接的地方，“这里没缝好，磨到了对吗？没关系的，这套衣服不配袜子也好看。”
美美子看了一眼身边的菜菜子：“…可是这样就和菜菜子不一样了。”
菜菜子也一下子坐在地毯上，费劲巴拉拽来拽去才找对方法把自己的袜子蹭下来：“陪美美子不穿！”
“要穿的。”
“不穿，夏油大人都说了。”
美美子陷入两难之地，好像夏油杰说的就一定有道理。一只手直接把小朋友的粉粉袜子拿走了，硝子叼着棒棒糖：“真是的，怎么对你就说，试衣服的时候就不跟我说。”
美美子藏到七海建人背后。
夏油杰叹气：“硝子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希望你们能够更信任她一点。她在吃醋。”
家入硝子：“不要把我形容的很奇怪。”
七海建人把零食盒里的糖果分给在他身侧的美美子一颗：“这些都是家入前辈买的吗。”
开始研究袜子的家入硝子摸来针线盒：“是杰。”
夏油杰：“你掐头去尾的形容也很怪，主要是儿童区的东西不是奥O曼风就是美O女战士风。比较之下还是给美美子菜菜子买了这些……”
家入硝子把袜子放到一边：“我觉得我选的极简风格也很不错，选迪O尼是你自己的私心吧？明天把袜子拿去换新的好了。”
七海建人自觉接手袜子和针线盒，给针引线打结，将翘起来的磨脚部分几针缝进去，收尾剪掉余线。他拉平袜子的弹力布，仅有的一点线头打结的地方被藏在蕾丝下，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美美子撑着七海建人肩膀站稳抬起脚，七海建人给她穿好，小女孩活动脚腕，还踩着在地毯上走了两步。
“不痛了。”
家入硝子鼓掌，夏油杰鼓掌，菜菜子跟着鼓掌，美美子站在他面前鼓掌。让七海建人差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颁奖了。
“不愧是七海海。”夏油杰夸赞。
“不愧”“是”“七海海。”
菜菜子和美美子像是两个小复读机。
“不愧是七海海。”家入硝子说，“缝的太好吧。”
“只是能给衬衫缝扣子的技力罢了。”
“你是暗中缝了一百个扣子锻炼的技艺吗。”家入硝子吐槽。
七海建人：“其实…我以前从来没缝过扣子的。”
夏油杰：“天赋异凛缝纫袜子神七海海。”
“没有，”七海建人，“大概是看灰原帮我缝的时候学会的……这些衣服要拿去洗吗。”
“当然了。”
好像一切都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光再一次变得很快又很慢。这样其实也对，平常才是人生的常态，伤痛与失去是生命中的避无可避，却很难彻底成为谁的主旋律。
很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