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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又遇 ...

  •   下了船,如虹被剧组派车接去酒店。

      绿岛路两旁种满了树,高高低低,枝枝蔓蔓。绿岛行道树多果树,但只有椰子树最好认,再往里开,到了住人的街区这些树便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棕榈树。

      绿岛这几年开始发展旅游业,房子墙体全被上了颜色,花花绿绿的,如虹一行人在一栋酒店门口下车,酒店门口挂着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如月酒店”四个字。

      这家酒店应该是岛中最好的一家,但整体都中规中矩的,至少从外观上看,就被旁边一家民宿比了过去。

      那家民宿门口挂了一块长方形竖牌,写着“人生海海”。

      门头不大,三层楼,刷的白漆,外面一片三角梅从栅栏外蔓延到楼顶,像烧了把紫红色的火,异常的热烈浪漫。再看墙上,被人写满画满了涂鸦,看得最清楚的是那行橘红色的字——

      “星星会爱我吗”。

      如虹一只手挡在眼睛上往那边瞧。
      孙琪也掏出手机,对着那面墙咔嚓咔嚓拍了一通。

      执行经纪人忽然吩咐道:“孙琪,你等会去把这家民宿所有的房间全包下来,和老板商量一下,如果有客人在住,等退房后直接包给我们。”

      “啊?”孙琪张张嘴,很是震惊。

      如虹瞥她一眼,知道她是真不理解,便替执行经纪人解释:“你最好快一点,否则等私生过去安营扎寨,多少钱都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孙琪恍然大悟,急忙去办事了。

      如虹进了酒店,等孙琪回来之后,她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赶去片场。

      路上季惟东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又上热搜了,而且论坛屠榜了知道吗?”
      如虹冷笑:“那公关公司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最近她处多事之秋,公关全权外包了。

      季惟东没理会她言语里的刻薄,自顾自说:“不过这次大多是心疼你的,公关那边花了钱,水军和营销号也在往同情你的方向引,你粉丝后援会刚才发声明维权了,说要让公司发律师函告黑粉。”

      如虹把玩指甲:“那公司这边的意思是?”

      “告是肯定要告的,但不是现在,等舆论再发酵一下,让那些品牌方看看你的影响力,再说了,死忠粉是靠虐的。”他语气里处处透着精明。

      舆论如潮,如虹就像一艘船。俗话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今朝她被飘溺淹没,明日也可乘风破浪。

      如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说:“听你的。”

      季惟东那边有人喊了声“季总该起针了”。

      如虹问:“你在打针?”

      季惟东笑笑,说:“什么时候我的行程也要向你报备了?”

      如虹也懒得知道:“那不打扰你……”

      话没说完,他倒先一步挂断了。

      挂了电话之后,又走了三五分钟才到达片场。

      到现场之后,如虹和团队先将摄影组、道具组等老师拜访了,最后才去见导演。

      那会彭程正和同事们沟通剧本的问题,他们聊起结局,彭程的意思是拍三版,一版喜一版悲一版开放结局,编剧为此叫苦不迭,僵持不下的时候如虹正好敲门。

      她笑得眼睛弯弯,鞠躬说:“导演好!”
      彭程笑:“提前进组,推了不少工作吧。”

      “哪有啊,我现在是全网黑,除了导演胆子大,别人都不敢用我的。”如虹笑嘻嘻的,把副导演和编剧老师都逗笑了。

      彭程却认真看向如虹:“你放心,这部戏,不会让你白挨骂的。”
      如虹顿了一秒,旋即又笑起来:“好,我等着拿影后呢!”

      “你这丫头。”彭程知道她在玩笑,于是嗔怪了一句。
      副导演说:“我带如虹去现场转转吧。”

      如虹满眼期待的跟着副导演出门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把副导演逗得不行。

      临走了,副导演还对如虹说:“看见你跟看见自家闺女似的。”他比划了一下,“记得你出道的时候才这么高吧,成天扎俩马尾蹦蹦跳跳的,转眼就长大了。”

      如虹女团出道至今已有七年,因为外表甜美,灵气逼人,一直以来都是明媚少女的形象,今年过23岁生日的时候,网上一半的人感叹,“不敢相信如虹都二十多了,还以为她未成年”。

      这就是养成系偶像。

      一方面,最圈妈粉叔粉,粉丝长情且专一,即便她被全网黑,还是有大批粉丝守护着她。
      另一方面,形象固定,极难转型,没有口碑,就很容易走下坡路。

      如虹还算好的,勉强稳住了一线流量的地位,可自从组合单飞不解散,各自成立工作室之后,队友郑娅娅,曾若,李西西还有队长潘英都没她发展好。

      可是这几年她是她们中最累的一个。

      她以前性子活泼,元气少女的人设倒也算相宜,可出道两年后,经历得多了,她就完全变了个人,特别的孤僻,暴躁,爱哭。
      这种转变是在高压环境下长期累积才发生的,只不过在某次被网暴后,她才轰然爆发。

      尽管如此,为了固粉,她人前却不得不维持从前的形象。
      伪装久了,人心就疲了。

      -

      如虹从片场回酒店之后,团队一行人要去餐厅吃饭,问她要不要一起,她没表态,先回房了。

      她进房间先把妆卸了,又想起来还有药没吃,那些药不能空腹吃,她下楼去餐厅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孙琪一行人坐在不远处,她走过去,听见她们在聊天。

      “我看全球变暖,她都能去北极当冰山!”孙琪说。

      化妆师一笑:“有这么夸张吗,她只是没那么亲切,平时又不为难人。”

      “我只是讨厌她表里不一!”孙琪愤然,“人前活泼爱笑,人后像谁欠她八百万似的。”

      “她不乱发脾气已经够好了,你是不知道……”

      有棵硕大的绿植遮挡了如虹,她静静听着她们编排自己,看门口郑敏回来了,她才转身上电梯。

      进了房间,她把鞋子胡乱甩出去,赤脚走到床边,摔进柔软的被褥上。

      四周都很静谧,仿佛时间凝固了,她眼睛落在不远处的架子上,碧色的花樽被阳光照出晶莹的色泽,瓶内插的是玫瑰花,白色、香槟色、浅粉色,开的这样美,可既然被摘下,便没有几天盛开的光景了。

      如虹愣愣盯了许久,直到屋外的夕阳从瓶身移到地板上。

      天色暗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博,铺天盖地的消息像浪潮般涌上来,她点开评论,一条条看。

      忽然有人敲门:“如虹,敏姐回来了,下来吃饭吧。”

      她回过神,才发现眼泪糊了满脸,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按理说,这些年不是没有比这段时间更难的时候,她不该哭才对。

      多余的情绪令她气恼,她把手机狠狠砸在床上,连个响声都没有,就像她的眼泪,落进珊瑚绒的毯子上连痕迹都没有。

      如虹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起床收拾收拾到餐厅吃饭。

      她最近瘦了不少,因此不用再吃那些兔子吃的东西。
      郑敏好心给她点了些绿岛的地方菜,有道鸡蛋炒虾米,虾米却浪得虚名,个头大的很。如虹在心底笑笑,努力让这些小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饭吃到一半,大龙回来了。

      孙琪忙问:“怎么着?人没事吧?”
      大龙沉吟了一声:“嗯……应该是没事吧,连院都没住。”

      “那怎么晕了呢?”孙琪又问。
      “听同行那女的说,好像是她大儿子死了,一下子受不了……”

      服务员打断他:“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许小姐,门口有人找,说是用了您的车,想当面致谢。”

      “不用了,告诉他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郑敏替如虹答了。

      如虹脸都没抬,专心致志吃饭。

      吃完饭之后她回屋看剧本,雪白的纸上铺满了荧光笔的痕迹,把剧本全部通读一遍之后,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她没有丝毫困意,依稀记得酒店附近就有一片海,走路十来分钟的样子,她推门出去,走廊空无一人,酒店大厅倒有值班的工作人员,见她下来了,张着嘴一时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
      如虹笑笑,说我就在门口走走,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说好。

      她出门之后沿路去寻海,途中阒然无人,连花树都似睡深了一般,唯有朗月高悬,清风徐徐,她的心在这样沉静的夜里变得安宁许多。

      走了十分钟,来到海边,她脱了鞋袜走在沙滩上,砂砾冰凉,没有硌人的石子,软软的像踩在松糕上。

      她往礁石上走,因为涨潮,这片礁石另一半被淹没了,她踩上去,有些硌脚,可却懒得穿鞋了。

      她在礁石上站着,夜里的海比白天狂躁,嗷呜涌过来,一下一下,像极了扮鬼脸逗小孩的大人。

      海风刺刺拉拉吹过来,咸湿的气息让人痛快,她张开双臂,蓄力想大喊几声,一个音还没喊出来,忽然有人砸了她一下。

      如虹一口气提着,上不来下不去,一下子定住了,有股寒意从脊背冒出来,直渗入骨髓。
      是私生?还是黑粉?亦或是什么歹徒?

      千千万万个糟糕的念头涌入脑海,就像溺水时涌入七窍的水。

      这时又有第二个石子砸过来。

      如虹这回感受到了,是在右边,她大着胆子往那边看,空无一人,唯有水中有几声响动,她握紧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个男人忽然从海里钻出来,露出半个身子。

      如虹“啊”地一声,本能后退,一不小心摔坐在地上,礁石上的碎石子扎得她屁股生疼,她顾不得这些,努力去看男人的脸,月光很亮,正好照在他的脸庞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几乎立刻认出了他。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认为他不会伤害她。
      她松了口气,问:“你砸的我?”

      男人一手扶着礁石,怯生生望着她,和白天那副“铁骨铮铮”的模样相差万里,如果她走近了或许会发现,他还在隐隐脸红。

      “我没穿衣服。”

      他憋了半天,极快地说出这五个字。

      如虹扶地艰难站起来,居然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瑟缩了一下,身子又进水里一点,只露出脑袋。

      “您还知道自己没穿衣服?那请问您砸我,是怕我看不见您么?”如虹声音很淡,用字却尖酸。

      惹得那男人支支吾吾半天。

      如虹没耐心,提高了音量:“说啊。”
      “我不知道是你。”他视死如归,“我……以为有鬼。”

      如虹愣了一秒,认真回味了一下他这话,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白色吊带裙,黑长直,有点阿飘的意思。

      可这不能说服她,太扯了,她想骂人,脏字到嘴边又习惯性咽回去。

      “这边前段时间有女人跳海。”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像个白痴,男人操着一口方言味浓浓的普通话解释。
      如虹闻言,便往四周看了看,茫茫一片,她并没半分害怕的神色,垂眸看他:“那你还来游泳?”

      他不说话了,无声望着她,湿漉漉的人,湿漉漉的眼。

      她还是冷冰冰的:“那你衣服呢?牛郎偷走了?”
      他知道她在用《牛郎织女》的故事揶揄他,忙摇头:“在你身后最高的石头上。”

      如虹扭头用目光搜寻了几秒,果然看到了他的衣服,像一堆垃圾,黑漆漆长在礁石上。
      她回头,随意一笑:“那你慢慢穿。”

      她小心迈步往下走,屁股疼得像刚打完针,她没走沙滩,径直上了路,拍拍脚底,俯身穿上鞋袜,还没直起腰,身后有个影子笼罩下来。

      她倏然转身,男人一只手便尴尬定在半空。

      如虹抱胸凝视他:“还有什么事?”
      “那个,今天谢谢你。”
      “看不出你还挺讲究。”她冷冷淡淡瞥着他,“谢完了,我能走了吗?”

      他点点头。
      她迈步,那影子亦步亦趋,她停下来,影子就不动了。

      她只好又转身:“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吗?”
      他愣了,睁着大眼睛看她,顿了顿才点头。

      如虹笑说:“谢谢。”
      转身便嘴角向下。

      他没有再跟。

      她疾步走到酒店,还好没人发现她离开,她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护理了一番,香喷喷的躺上床,竟然没一会就睡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如虹表面清纯甜美,实际上内心十分抑郁冷漠。
    周烈却是从里到外的老实,木讷,无邪赤诚。
    开头主要是想定基调,当时想法太多,导致现在改也不太好改。对了大家阅读时,最好多退出一下,以保证看到的是最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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