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晓来谁染霜林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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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对楠师兄说出心底的秘密后，我反而轻松了不少。眼泪有时真是好东西，可以涤尽心里的尘埃。我依然是那个随遇而安的路宛沚，依然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连日来的寒冷似乎减弱了不少，原来冬天已经过完了。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约了楠师兄上山采药，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学医要躬行。
楠师兄今日依旧一身白衣，纯白色的布料上没有任何点缀，却村得他更加清逸出尘。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不染纤尘的身影仿若自画里走出。此时，那双好看的瑞凤眼正弥漫着淡淡不解的情绪，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探究点什么，嘴上却缓缓说道：“宛儿今日心情不错啊。”
不知什么时候，“宛儿”这两个字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说出。这种感觉很亲切，让我不再觉得孤独。
“那是。天气好，我的心情就好。”沐浴着微寒的清风，想象着万物复苏的春天，桃红柳绿，百花争妍，我不由得心情大好。抽出泠霜，意兴阑珊地舞了起来。
皓腕轻翻，泠霜随之旋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微风拂面，吹走清清浅浅的愁绪，我应景低吟：“春风清清蔓草香”。
接着，跃地而起，盘旋而上，泠霜直指树顶，欲冲破那一道屏障，口中随之念出：“密林深深漏疏光”。
身体微侧，斜踏林木，同时真气注入泠霜。身过，剑过，口中高唱：“千锤万炼出宝剑”。枝叶应声而断，簌簌落下，顿时落木满地。
身体降落，立于一侧，收剑，再道：“不寒而栗是泠霜”。
旁边师兄拍手赞道：“好个‘不寒而栗是泠霜'！宛儿真是爱它得紧呢。”
我扬了扬头，相当自豪：“泠霜是把好剑。要是敌人都不寒而栗，那才好呢，省的我再出手！”
师兄点头，“如此甚好。”
“唉……”
“宛儿为何叹气？”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啊”，我学着老夫子，拉长了声调。
楠师兄满脸茫然，当然不知道我是故意学他。
我心里窃笑，口中却道：“我们采药去吧，来了这半天都快把正事忘了。”
“亏你还记得正事。”看似责备的话语，可是听的人都知道更多的是宠溺。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有这样的兄长，何其有幸啊。
清新幽静的山林里，我与师兄并行着。清风和煦，日光微暖，我们身上都被染上淡淡的光晕。一路上师兄指着药草一一给我讲解，“这是水薯藤，以根、全草入药。有利水消肿、舒筋活络之功效。”
“这是榆树，于夏秋季采其叶暴干为末，煎汤、入丸皆可，能清热安神、祛痰止咳。待其开花之时，摘花煎汤内服亦可清热定惊、利尿疗疮。”
“这是羊踯躅，其花名惊羊花，可用于祛风除湿、定痛、杀虫。但此花亦有毒，气血虚人忌之。如服食过量，会导致麻痹，并伴有呕吐、腹泻等症状。”
……
我一边听着，一边记在心里。我原本还以为采药要到什么悬崖绝壁上，没想到这满山都是药，不禁感叹锁幽谷还真是一块宝地！
“师兄快看，那里有黑色的花！”我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朵，激动得大叫了起来。
此花只有一株，且只开了一朵。这朵花的花瓣并不平滑，中间有一些突起，却是晶莹剔透，仿佛清晨未干的露珠。黑色的花本就难觅，何况还是这样奇异的花，心里十分好奇。我望向旁边的师兄，寻求解答。
师兄看了看花，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离人泪’？”声音有点飘渺，估计他也不确定吧。
我心想，“离人泪”倒是很形象。然而此时却不知为何，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刚才的欣喜一扫而光，心中闷闷的，惆怅难解。
师兄继续道，“我只在一本杂书中看过关于‘离人泪’的记载，与此花十分相像。‘离人泪’是一种罕见的花，因其生长条件太过苛刻，常人穷其一生也难睹芳容。”
常人穷其一生也难睹芳容？我不禁好奇，“是么？怎么个苛刻法？”
“传说很久以前，天宫上有一位司花仙女名花琋，掌管三届草木。从曼珠沙华到瑶池仙荷，甚至王母的蟠桃树，都由她掌握几时花开几时谢。她在天界地位尊崇，许多神仙都爱慕于她。”
师兄顿了顿，我很配合地问道：“然后呢？”
“后来，她与天界的司战天神武嗣相爱了。本是一对金童玉女，奈何身在仙界。天宫规矩众多，也不知何因，玉帝知道后，生生拆散了他们。战神被罚到下界轮回，生生世世战死疆场，而花仙则被囚禁于天宫。那一世，花琋在天上看着武嗣战死，肝肠寸断，眼泪落到人间，和着武嗣的血，开出了血泪花，世上也便有了‘离人泪’。后来，据说是花仙对玉帝承诺永世不再见战神，玉帝才减免了战神在人间受的苦。此后，‘离人泪’便再没开过。”
“那这里怎么会有‘离人泪’？”
师兄继续耐心地解释，“‘离人泪’虽没再开花，但是根还在。只要深爱的两人以血泪浇灌，便能再度盛开。只是……”
“只是什么？”
师兄看着我着急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只是世人情浅，少有能及武嗣花琋那般深情。因此，离人泪很难再开。”
我恍然，“原来如此！”
“这本是传说，没想到却在此地见到了‘离人泪’”，师兄有些意外。
我再次看了看那朵黑色的花，不禁有些感触，“我一直认为传说都是有根据的，这也真是一段凄美的爱情！世人都道神仙好，哪知神仙也烦恼……”虽然这种故事我听得多了，这次听来却还有感伤的感觉。看来，我真是在“无故寻仇觅恨”了……
师兄也趁机打趣我，“宛儿才多大呀，怎么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我将计就计，学着老太太的声调说道：“老身已过花甲之年。”
“呵呵……”说完，自己倒被那不阴不阳的声音逗乐了。
“哈哈……”师兄干脆大笑起来。
我们笑得正欢，谁知一个没站稳，脚下踩空，我扯着师兄一起掉了下去。
原来这地下别有洞天。
洞里很宽敞，足有几间房那么大。然而让我吃惊的不是这个宽阔的地洞，而是这个地洞里满满盛开的‘离人泪’。紫黑色的一大片，好诡异。我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师兄的手，他有力的回握让我心中稍定。我们摸索着，穿过花海中的一条小径，却看到尽头有一口玉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已先一步大叫出声“啊！”。
“宛儿别害怕”，师兄自然地拉过我，护在身后，挡住我的视线。
也不知是我们的声音还是脚步触动了机关，四周墙壁忽地射出白烟，地洞里顿时白雾弥漫。我们均是懂岐黄之术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毒药，奈何进退维谷，只能运气暂时抵御。
眼见毒气越来越浓，再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关键时刻，忽听一男声道：“退后三步，再左转前七步，拔掉右侧的‘离人泪’。”
照着他说的做完，却见墙上打开了一个石门，我和师兄立刻飞奔出去。气喘未定，面前一人矗立，果然是师父。我第一次发现师父的身影如此高大，简直就像救苦救难的菩萨。
师父开口了，却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沉默。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机关重重？”
继续沉默。
“你们有几条命来葬送？”
沉默是金。
“你们知不知道，我若是晚来一步会有什么后果？”
哀号，让我在沉默中灭亡吧。
“好了，师父我也不多说了，跟我回去吧。”
“是，师父”，我与师兄异口同声答道。
跟着师父怏怏回到了小院，我满腹疑问却不敢说。
冷不防听师兄问道：“师父，那个洞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当下，我发现了师兄另一个优点，那就是“勇敢”。
“唉……”师父长吁短叹了好一阵，终于切入正题，“既然你们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这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晓来谁染霜林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