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佼佼者》孚卜

52、高材生

　　姜延蹙眉，他觉得这件事没有齐哦说得那么简单。

　　照她所说，那些晚上把魏强带走的人，大概率就是杀害魏强的人了。

　　“我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薄连靳问。

　　齐哦歪了歪头，古灵精怪似地眨了眨眼，忽地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告发他们，要不是他们，我怎么可能逃脱魏强这个魔爪？”

　　顿了下，她说：“警官，你也说了，魏强这人行为诡异，我跟着他在一起，每天都是心忐忑的，我巴不得他早点儿没，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我可没伤他一根毫毛。”

　　这点薄连靳没理由不信，齐哦是个女人，看起来又比较瘦弱，魏强恰好相反，她的力气是抵不过魏强的，除非她有帮凶。

　　他偷看了眼姜延，发觉他紧绷着嘴，头微微往下低，不知在想些什么。

　　薄连靳开口唤他，“姜医生。”

　　姜延微微错愕，“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然后极其平淡地说：“抱歉，刚才走神了。”

　　薄连靳：“……”

　　他不信姜延是个办事情会走神的人，但他这么说了，自己也就应和了一句：“打起精神来。”

　　姜延点了下头，假意思索，随后说：“齐小姐，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齐哦一愣，“什么？”

　　“我一直陷入一个死循环里，你为什么不能离开魏强，你说你是迫不得已，但你们是情侣，你们正在谈恋爱，恋爱是不能随意说分手的吗？”

　　齐哦沉默了半响，扯开嘴，勉勉强强地笑了下，“我是喜欢过他，但我是喜欢光鲜亮丽的他，包装过的他，不是现在这个疯子。”

　　人都是现实的人，我说我爱你，不一定是真的爱你，我只是爱那个外表的你，我不清楚也摸不透你的内在，我只是喜欢那张脸。

　　“谢谢，我大概明白了。”姜延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

　　姜延默了下，“齐小姐，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们。”

　　齐哦微微诧愕，姜延却抬步离开了。

　　薄连靳跟上前去，问了一嘴：“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齐哦会遇到危险？”

　　姜延怕隔墙有耳，把薄连靳带到了房间里，才说：“齐哦骗了我们。”

　　“嗯？”
　　“怎么说？”

　　姜延说：“她应该看见了那伙人长什么样。”

　　薄连靳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或许是不信任。”姜延说。

　　薄连靳没再说话。

　　姜延说：“其实，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些伐木人，是个重要的线索。”

　　大晚上的，行动诡异，薄连靳自然知道他们有问题。

　　但现下的问题是，没人见过那些伐木人长什么样。

　　薄连靳实话实说：“我问了林二蛋，齐哦，他们都没见过伐木人长什么样。”

　　“我见过。”

　　薄连靳微微一怔。

　　姜延陷入回忆，“我那时候跟着那些人出去的时候，和其中一位对视上了，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在150个旅客里面。”

　　“怎么可能？”薄连靳觉得荒唐，“所有人都被警方控制，不多不少刚好149人。”

　　姜延假设道：“假如他们不在150人之内呢？”

　　薄连靳没说话。

　　姜延继续大胆地假设，“他们是不可能混入我们当天的人群里的。”

　　现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林二蛋有可能撒谎了。

　　他认识那些人。

　　薄连靳打了个电话给王润。

　　“喂，头儿，咋啦？”

　　“林二蛋呢？”

　　王润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他早就走了。”

　　薄连靳皱眉，“他有可能撒谎了，那些伐木人他认识，我不是让人盯着他了么，让他们去抓，你审，我现在立刻回去。”

　　王润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变得严谨了许多，“好！”

　　挂断电话后，王润打给了相关同志，“小令，林二蛋现在在干嘛？”

　　小令这会儿正坐在车上，在远处盯着林二蛋，“他在买西瓜。”

　　“奇怪……”小令嘟囔着，别过头问他的同伴，“他这西瓜得买了半个小时了吧？”

　　旁边的男人沉吟道：“有了，拿着一个西瓜半天也不称，一个劲的在那聊。”

　　王润眸下闪过一道厉光，“有可能是同伙，头下令了，林二蛋有可能骗了我们，把他抓来，还有那个卖西瓜的。”

　　小令立马动身——

　　林二蛋掩人耳目似地敲了敲瓜，悄声说：“你们叫我办的事我都办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现在反悔，我就去警察局告发你们。”

　　卖西瓜的男人也不想和他多争论，脸一板，说：“你爱找谁去找谁去！我又不认识你！你跟我在这说了半天，也不买西瓜！到底想干嘛！”

　　林二蛋“嘿”了声，跳脚道：“是你们说做完了事来听路找一个卖西瓜的，现在怎么还反悔了！”

　　卖西瓜的男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恶狠狠地说：“别在我这耍横，不买瓜就滚蛋！”

　　他们正争论着，小令和小易朝着他们走来。

　　小令乐呵地笑着：“老板，你这瓜甜不甜呐？”

　　老板见来了生意，也不搭理林二蛋了，他嘿嘿一笑，“我这瓜保甜！不甜不要钱！来来来，我切一块你尝尝！”

　　林二蛋“嘿！”了声，试图叫回老板，“我这边还没忙完呢！”

　　话音刚落，小易便已经把手铐拷在他的手上了，林二蛋心一跳——

　　完了。

　　小令笑眯眯地，紧握住了卖西瓜的手臂，“老板，跟我走一趟吧。”

　　审讯室内——

　　卖西瓜的哀嚎道：“警察，你们冤枉好人啦，我根本不认识他！”

　　王润充耳不闻，直入主题：“叫什么名字？”

　　卖西瓜的歇了声，不说话。

　　王润自顾自地说：“陈许生，性别男，年龄22岁。”

　　陈许生：“。”
　　“既然知道，何必问？”

　　“例行公事。”王润刻板地说，“这么年轻，怎么不去做点正经事？”

　　陈许生沉默，讥笑道：“卖西瓜不是正经行业吗？”

　　“卖西瓜是正经行业，但杀人不是。”

　　陈许生乐了声，“警官，我说了，我不认识那个人。”

　　王润说：“你们聊了半个小时，聊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陈许生烦躁道，“突然跑到我摊上来，死皮赖脸地拉着我不放，非要我给他一个说法，好笑，我要给他什么说法，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影响我做生意，反倒我被抓了进来，我摊还没收呢，警官，这事儿是我倒霉，我认了，但我跟他真没关系，我能回去了么？”

　　“不认识他能找上你？”王润明显的不信。

　　“我真的不知道！他说什么，呃，什么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说我要帮着他脱身，这不纯纯有毛病吗，他又没帮我卖一个西瓜，我还得给他钱啊？”

　　王润心下了然，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林二蛋的确骗了他们，那些人还和林二蛋许下了诺言，表示自己会帮助他。

　　可为什么……林二蛋会找上陈许生呢？

　　他没有犯罪历史，一直很本分，奇怪的是——

　　他是高材生，选择谋生的方式有很多，可他却选择卖西瓜。

　　“你以前是A大的学生？”

　　陈许生愣了下，“……是。”

　　王润说：“为什么退学？”

　　“退学还得有理由？”陈许生只觉得好笑，“学校太垃圾，在那读书浪费时间，所以我就退学了。”

　　A大，中国最好的大学。

　　无数人的目标，大家都在往A大奋斗，陈许生却说这个学校垃圾。

　　“所以你退了学后，来卖西瓜？”

　　陈许生不满地“啧”了一声，讥笑道：“警官，我发现你很看不起我们卖西瓜的人啊？”

　　“并不。”王润公事公办道，“我只是疑惑。”

　　陈许声哼了声，没说话。

　　与此同时，薄连靳来到了警察局，他去审讯林二蛋，姜延听小令说还抓了个卖西瓜的，顿时来了兴趣。

　　“叩叩叩——”

　　王润别过头，“进。”

　　姜延开了门，站在门外，深深地看了眼陈许生。

　　“姜医生？”王润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旁听，可以吗？”

　　王润错以为是薄连靳的意思，便同意了。

　　姜延坐下后，王润接着和陈许生说话。

　　可这一次，陈许生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紧盯着姜延不放。

　　姜延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言外之意便是——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谁料陈许生竟自顾自地笑了，“你不认识我，但并不代表我不认识你。”

　　姜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预感一闪而过，他只得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不会是那些人的，姜延皱着眉，否定这个答案。

　　陈许生却像要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又见面了，姜医生。”

　　“……”
　　姜延心颤了下。

　　王润摸不着头脑地说，“怎么回事？姜医生，你不是说你没见过他吗？？”

　　陈许生欢快极了，“我也说了，他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他。”

　　他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陈许生在心中吹了个口哨，忽然觉得自己没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