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63、063

　　潘碧佩嘤嘤哭泣，樊婀玲觉得她做个文员真是屈才了，如果到小剧场里做一个独幕演员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她的独角戏真是不错。樊婀玲的眼睛瞥见了潘碧佩手腕上的伤痕，浅浅的，但依然触目惊心，樊婀玲越看越出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努力回想，忽然一怔，的确是怪怪的……

　　卫尔乐最近很是心烦，假期结束之后的第一项工作便是拉赞助。从五月份开始，各种活动就多了起来，单指着报纸买卖和续订是不足以维持生计的，报社为了生存也要开展一些副业，比如短途旅游、小型代卖，相陪衬的便是给参与者一些小福利小礼物。
　　月初的传言又开始了，而且还增添了新的版本。听说报社这次是动真格了！老年报分社要与总社彻底分离，正式与市广播电台合作，特别开辟一档有关老年人的节目，线上听广播、线下看报纸，两者相辅相成。这个消息引得大家很是兴奋，一改以往听到传言的愁眉苦脸，纷纷感叹如何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那么在座的各位便是广播电台的一份子了。
　　卫尔乐不解大家的传闻都是从哪儿得来的，为什么自己就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小道消息。洪茵芙意味深长的说：“哎呀，传闻而已，不足以分心。好的就听听，坏的就当不存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自有分晓。”
　　洪茵芙的话里有话，她已经从旧同事那儿得到比较确定的消息了，“五一”假期里收到的信息显示：你们分社有好消息啦，老年报要与广播合作，到时候老年报就归广电了。但你们并不是都跟过去，要根据你们的个人表现来裁决。你得多为自己打算了。准备一下你的获奖经历，特别是近期有价值的新闻或是在权威报刊上发表的专业性强的文章。一定是这一两年的！
　　洪茵芙有些灰心，早先几年是干劲十足，铆足了劲挣了不少钱，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好记者，但是自打结婚生子之后，一门心思要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工作上的事便慢慢的放了手，美其名曰是培养新人；接下来突然闹婚变，更是没心思工作，与此同时报社改制，她被分派到老年报，整个的慢腾腾加死气沉沉，哪里还有机会碰到有价值的新闻素材。想了又想，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边给她递消息：你呀，想事不长远。这几个月的更好！大家都是人心惶惶，而你却能泰然自若做好本职工作之余，还发表相关文章，这不是更能体现你的良好心里素质和过硬的本职工作吗？早先的表现只是功劳簿上的一撇，现在的表现才是支撑那一撇的关键。好好想想吧。
　　洪茵芙赶紧回了信息：多谢多谢。我给你买了一套化妆品，假期后给你寄过去，为了避嫌，我就不当面去送了。那边立马回了一个表情，心花怒放。
　　化妆品是在品牌专柜买的，花了三千多，是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虽说掏空了腰包，但是得到的信息价值却是无价的。
　　卫尔乐愁眉苦脸，因为领导说了要每个人至少拉回两个赞助，什么洗发水沐浴露也好，饼干面包也好，最好是与文化相关的，比如书啦、文具啦。有同事说这些去批发点不就好了。
　　领导一瞪眼：“批发？那不得咱自己掏腰包吗？拉赞助拉赞助，要的就是一分钱不花，最好还得让他们再投放点广告，给咱来点儿创收。外面乱七八糟的传言都不要信！要是真的，我还坐在这里发愁干什么，早就拍拍屁股到外面闲逛去了。我可告诉大家，你们要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到时候传言变现实，就凭你们的表现，一个都留不住。”
　　洪茵芙琢磨了领导的话，觉得那传言不像是假的，偷着给对方发信息问期限。对方先是回复化妆品收到了，埋怨她破费，花那么多的钱。接着又回复最晚七月，但是得越早越好。
　　洪茵芙看了信息，将手机放下，微笑着看向卫尔乐：“小卫，别发愁了。随便联系几个就行了。”
　　卫尔乐叹气道：“我最怕这种事儿了，这种低三下四求人家的事儿，可真是要命了。”
　　“说来也奇怪，要你去采访你倒是不怕。”
　　卫尔乐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怕呀。从小到大我就怕说话。去采访那是工作，硬逼着你也就过去了。但是拉赞助不一样啊，我实在是抹不开面儿。我真是让我这脾气性格愁死了。唉！”
　　“好了，不愁。有洪姐啊，我可以帮你的。”
　　卫尔乐抬起眼皮看着洪茵芙：“啊？那怎么行。你也有任务的，每个人至少两个赞助，我怎么可以麻烦你的。”
　　“麻烦什么啊！就当是我谢谢你帮我写的那篇教育小品。”
　　“不行不行，我都吃了喝了那么多你带的东西。不能再麻烦你了。”
　　“哎，那有什么。哦，我今天又带了好吃的，一会儿我们偷着吃。”
　　但卫尔乐还是满面愁容，洪茵芙上手拉她：“好了，发愁又怎样！解决问题才可以。”
　　“算了，大不了就让报社扣我工资好了。”
　　“要是扣工资能解决问题还好了呢，大不了损失一点钱财，权当消灾了。可问题是它不扣呀，反而视作这是你的表现，要写入你的工作档案的，这可是要命的。”
　　卫尔乐将瘫放在桌子上胳膊和头端正好：“对哦，唉，烦。”
　　“这样吧，你呀努努力，我呢帮帮忙。难关肯定就过去了。人家不是说嘛，这世间上的事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可是，小事定生死呀！”
　　洪茵芙有自己的计划，她本知卫尔乐的写作才能，那篇教育小文又写得的确出彩，她自感接近卫尔乐是对的，可以充分利用她的写作来帮助自己。那块接近百元的新品蛋糕换来了一篇小文章，如果自己再帮她拉回两个赞助得到一篇权威专刊发表的专业性文章岂不是更好！洪茵芙不避讳自己的弱点，依她的写作能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的写作成果，毕竟天资有限，再加上年纪增大和家务事缠身，大脑早就不灵光。
　　洪茵芙的口才是一流的，三言两语就拉回了洗发水和酸奶的赞助，都是一些小牌子，但也让同事们高兴，因为又白送了很多洗发水和酸奶。洪茵芙问卫尔乐怎么样了，卫尔乐无力的摇摇头：“我实在是张不开嘴。”洪茵芙小声问她以前的赞助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卫尔乐不假思索的说道：“以前没有做过啊。”洪茵芙想起来，以前的报社业务多是不请自来的，哪里用得着员工跑东跑西亲自上阵呢，除非是大品牌才用得着跑业务的员工亲自走两步，哪里像现在这样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
　　洪茵芙拍了拍卫尔乐的肩膀：“小卫，不用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吧。”
　　哪里会放下心来！卫尔乐愁得吃不下饭，卫爸爸和卫妈妈也跟着愁得吃不下饭，皆自感没能力帮不上忙。
　　卫爸爸出主意：“要不咱们去买点儿小玩意儿，咱自己出钱补上。”卫尔乐立马阻止：“不行的，报社需要对方的合同盖章，会露馅儿的。我总不能再去刻个章吧！”
　　卫妈妈道：“和同事合作拉赞助不行吗？”卫尔乐摇头：“不行。每个人至少两个。合作算怎么回事啊。唉，以为进了报社就是写写画画的，没想到还是要跑业务。”
　　洪茵芙也在家里想办法，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双臂抱胸，齿咬手指，不免唉声叹气起来。难啊，确实难！小玩意儿简单，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卫尔乐是知恩图报的人，但是随便帮一个忙，也配不上她的感恩，可是要寻求有价值的大件儿，那可是难上加难！
　　手机响起，是自己的妈，问她离婚官司打得怎么样了，洪茵芙叹气说还是那样，没什么进展。洪妈妈叹气：“你们这离婚官司也打了四年了，小号都快上二年级了，还没个完。不行的话，你就赔他点儿钱吧，早把这事儿给了了。你还年轻，也别耽误你再找，等到小号再大一些了，你就不好找了。”
　　“妈，瞧你说的，他要一百万，我就要给他一百万啊？我都三十五了，离了也不打算找了，和孩子这么过着也挺好的。”洪妈妈劝：“别说那些气话，有好的咱还是要找的。赶紧了了吧。”
　　“我倒是想了，可是人家不了啊！一会儿离一会儿不离，一会儿净身出户一会儿又要一百万，我有理也成了没理，随着他打提溜，真是烦死了。妈，先不说了，我有电话进来。”
　　电话是律师打来的，说是又要开庭了。律师对于她的离婚官司也是烦透了，四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赔上时间赔上精力，还是原地踏步。洪茵芙赔着笑：“好好，麻烦您了，就照您说的。行，我知道了。谢谢啊！”律师比洪茵芙小一岁，但是洪茵芙要陪着笑脸恭敬的称呼一声“您”。洪茵芙也烦，四年了，工资几乎都搭在这上面了，律师可是收了自己不少钱，可怎么就是没有进展呢？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