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53、053

　　樊妈妈的话并不是吓唬樊婀玲的，这都快一个多月没有合适的男孩子给三姐妹相看了，蔡老太太那儿也没了消息，心里头发急啊！蔡恩络好歹工作稳定，占了经济上的优势；卫尔乐身边还有个韦司涛吊着，只有自己的女儿还沉浸在毫无实质性可言的幻想中，绝不可落后于人。急急地约了大嫂和二姐到蔡老太太那集合，得说叨说叨这婚姻之事了。女儿们不急，当妈的再不急，那哪能行呢！
　　大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听到屋内有说笑的声音。大门敞开，是傅妈妈在抚嘴发笑，蔡老太太都乐得眯了眼睛，她冲着三个人招手：“快来，快来，囡囡妈妈也在这儿呢。”傅妈妈站起欠身：“你们好啊。我带了家乡的年糕干和金团，大家来尝一尝啊。”
　　卫妈妈点头微笑：“谢谢你想着我们。”
　　傅妈妈让着：“尝一尝，尝一尝。”
　　蔡妈妈撇了撇嘴，小声道：“南方人就是这样，小恩小惠。”樊妈妈看了大嫂一眼，暗笑她只会这一句，贴耳说道：“咱去厨房吧。”悄悄的拍了拍卫妈妈的肩头，搭讪着让她到厨房里来。卫妈妈不明就里，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进了厨房。
　　傅妈妈瞅着三个人进了厨房，蔡老太太赶忙说话：“我们继续说，刚才说到哪里了？”傅妈妈回过头来，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三位妈妈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卫妈妈道：“这样不好吧，撇下人家躲到这里来算什么。大大方方的过去坐，喝茶聊天多好啊。你们在这儿吧，我过去。”
　　傅妈妈看到卫妈妈坐过来，起身让道：“尝尝这个年糕干，有咸的和甜的，嘎嘣脆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说牙口不好，吃不了这硬的，是我想的不周到。”卫妈妈尝了一块儿：“嗯，挺好的。吃了你们家不少好东西，真是过意不去。”
　　“哎呀，那有什么的呀，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们都是好邻居好朋友的。大家也算是熟悉了呀，孩子们都聊过天了的。”
　　“那倒是。我们卫尔乐可崇拜你们家傅路特了，回家之后一直说要像姐姐学习呢，还说简直就是偶像。”这是在撒谎，卫尔乐可没有这么说过，自我叹气倒是有的。
　　傅妈妈也明白这话虚虚实实，只不过是客套话，但还是很高兴：“哎哟，没有那么好的。我们家囡囡啊，也是很喜欢卫尔乐的知书达礼。”这也是在撒谎，傅路特根本就没有评论三姐妹中的任何一位，这不过是傅妈妈对卫尔乐的第一印象。“还说蔡恩络落落大方，樊婀玲憨态可掬。都是很好的朋友。”
　　蔡妈妈和樊妈妈相互撇嘴：“哼，蒙谁呢！”
　　“大姐不要谦虚了，你家傅路特确实是学业有成事业有为。我们家蔡泰宝的论文不也是她帮着修改的嘛。”
　　“哎哟，碰巧了嘛。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从小到大，我们囡囡就是数理化好，总参加什么数理化比赛。她又是学数学的，数学物理不分家，恰巧能够帮助蔡泰宝。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蔡老太太在一旁看的舒心，笑着让茶。傅妈妈端起茶杯，却并不饮用，而是叹气：“女孩子嘛，总是不比男孩子的，还是有个好归宿才是正道。原以为女孩子有了才情，自然就能找到恰好的对象，没想到呀，哎哟，我家囡囡孑然一身，完全不提这些事，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
　　“你家傅路特也单身啊？”樊妈妈一声嚷，吓了蔡老太太一跳。
　　傅妈妈看着凑过来的樊妈妈：“可不是嘛，还是单身呢。生日是小，但是属相大呀，这么一论其实是三十一岁的呀。她是不着急的，但是我心里急呀。”
　　樊妈妈盯着傅妈妈的脸：“以前从来没有过？”
　　傅妈妈两手一摊：“哪里有哦！一门心思的念书，硕士有了，博士也读了，就是男朋友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她爸爸不着急的，说尊重女儿的选择，我也尊重女儿的选择，但是囡囡没有选择呀，我怎么尊重哦！”
　　“就没相个亲什么的？”
　　“囡囡也是去年刚结束所有的学业，还没来得及呢。”
　　“那可得抓紧了！傅路特都三十一了，可不能由着她了。”樊妈妈回头对厨房里的蔡妈妈道：“大嫂，你来。”
　　蔡妈妈暗里对樊妈妈翻了白眼儿，假笑着也凑了过来。樊妈妈指着大嫂，说：“我侄女儿，就我大嫂的女儿蔡恩络，三十了，说出来气死人。”卫妈妈将她的胳膊一推，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樊妈妈看了她一眼，转了口风：“也是不找！说什么也不急。可听话着呢，就是这事儿上不听话。”
　　蔡妈妈绷着一张脸：“依傅路特的条件，什么样的都好找啊。”
　　傅妈妈蹙额心酸：“不好找。她的要求是灵魂契合。”
　　樊妈妈发问：“灵魂？”又看了看其他三人，蔡老太太也听得认真，眼睛眨也不眨，喃喃道：“说的怪吓人的。什么灵魂？”
　　“囡囡说，两个人结为夫妻，搭伴过日子，既不能性格太合，又不能不合。两个人太默契了呢，日子会过于平淡，相敬如宾没有烟火气，就像两块吸铁石同性相斥，时间长了过不到一起；两个人要是相差甚远呢，就会矛盾横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时间一久，横看双方不顺眼。”
　　蔡老太太问：“那这么着，就没法找了呗。”
　　“所以啊，囡囡说灵、魂、契、合，我们到哪里去找嘛！”傅妈妈两手又是一摊，无辜的看着大家。
　　卫妈妈叹气道：“不明白孩子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读书多了到底好不好。卫尔乐就抱定了不婚主义，成堆的大道理，一味的坚持单身贵族。我劝了也是没有用的。人家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呀。”
　　傅妈妈安慰说：“那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确切的说，是没有遇到让她心动的。”
　　蔡老太太忽然问道：“乐乐不是和韦司涛还联系着吗？”
　　卫妈妈有些无语：“妈，那叫联系啊？那就不叫谈恋爱。”
　　蔡妈妈接过话：“妈，我是明白的。要是她愿意，她恨不得天天把那个男孩子的名字挂在嘴边，但凡女孩子不爱说，那肯定就是不愿意。你忘了一一？那不就是个例子吗？我一提名字，她就要蹦三蹦了。”
　　傅妈妈不明白蔡妈妈说的是什么，但也笑着补充：“是哦，其实不光是女孩子，男孩子也是一样的。不喜欢就不要说的，如果喜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另一半的名字。”
　　“唉，傅路特那么优秀都没个着落啊。我不怕你笑话，我家樊婀玲，你见过的哦。多好看啊！她小时候，我就怕她早恋；成人了，我又怕她给我惹出幺蛾子。你看吧，过生日就二十七了，长着一张让人犯罪的脸，屁大的事儿都没一件。整天就是浪漫啊浪漫，哪有那么多浪漫的事儿啊。”樊妈妈说话时，手上的动作很夸张，一招一式大开大合。
　　傅妈妈笑道：“哎呀，话不能这么说，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得安全第一。”
　　樊妈妈也笑：“是是，我也就这么一说。现在不是孩子们恨嫁了，是我们这些老母亲恨嫁了。”
　　大家无可奈何的笑起来。
　　原本情意寡淡的几个人，因为这无意中提及的话题便意外的熟络起来。这个话题实在是说到妈妈们的心坎里，哪怕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互相发发牢骚或是提提建议也是好的嘛。蔡老太太作为长者，自然不能落了单，也加入到其中，五个人也拉了一个群，叫“窈窕淑女的妈妈们”。名字是傅妈妈起的，但是蔡老太太有了疑问：“我呢？我可是当奶奶姥姥的啊。”傅妈妈笑了：“老太太，你可是有女儿和儿媳的，她们也是窈窕淑女，你可是她们的妈妈啊。”
　　哎哟，这话可是褒扬了家里的所有人。蔡老太太更是开心：“那就定了，窈窕淑女的妈妈们。”
　　妈妈们的话题可不只局限于给女儿们相亲这一件，家长里短、烹饪技术、时下流行皆在其中，但首要的是如何将女儿们心甘情愿的嫁出去。小房间已经不容许别人踏入了，只能是她们五个人在里面，就连泰宝妈妈也不可以，她们的理由是：“你没有女儿，你不理解我们的心。好白菜啊，也愁销路的。”泰宝妈妈微微一笑，并不生气，知道她们是开玩笑，十次有一两次还是可以加入进来的，但前提是只能听不能发表意见。
　　蔡恩络、卫尔乐、樊婀玲和蔡泰宝对着重新改观的小房间发愣，陈设还是那些陈设，但是都换上了妈妈们亲手缝制的外套，以前孩子们喜欢的简约变成了妈妈们更乐意接受的艳丽。最关键的是，甭管你们的眼珠子瞪得有多大，这个房间已经不属于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