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45、045

　　因着韩贝儿未完的闹剧，蔡泰宝满怀希望的论文资料也随之泡汤。当着面都不再好意思向她提及，出了门更没办法再打电话索取。算了，只好作罢，另想他法，实在不行就放弃吧！糊弄一下交上去，就像某些同学想的那样：反正要毕业了，能过关就行了呗！踏上社会就不一样了，多获一个奖，有没有用还两说呢！
　　但是蔡泰宝又不是一个爱糊弄的人。
　　蔡老太太被他的叹气声搅得脑子直发懵，问他怎么了，只得到一声声“哎呀哎呀”的无奈之气。
　　蔡老太太一脸轻松的劝道：“还是为着你那个什么论文的事？听你妈说还挺费劲的？那有什么费劲的！你大姐和你二姐，一个语文老师一个报社编辑，跟她们一说，她们不就帮你了？我就不信了，咱家里两个‘大作家’，还给你指导不出一篇优秀论文来？”
　　蔡泰宝直视着蔡老太太，半晌才说：“奶奶，你不懂。姐和姐姐文笔好，但是我这需要大量的专业术语，她们帮不上忙的。”
　　蔡老太太也直视着蔡泰宝，她确实不懂。她的知识水平也就是旧时的两年识字班。
　　蔡泰宝也没好意思说出真话。他已经央求了三位姐姐两次，可每次都是只顾着她们自己的事，而后便不了了之，而且蔡恩络总是拿他故意关机来说事，摆着架子吊着他。再一再二不再三，他蔡泰宝也是有骨气的。哼，不帮就算了，自己想办法。可是办法呢？韩贝儿有很多的资料，可是她的事也是焦头烂额的，自己也吃了闭门羹，不，那摆明就是当面拒绝嘛。韩贝儿有意气他这个哥哥：“你这个帮凶，我就不给你！”并且赌着气的当着他的面把资料都给删除了。
　　蔡泰宝也在想：会不会是韩贝儿撒谎呢？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料！女孩子嘛，有时说的话，得反着听，那些资料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一个未打开的文件夹，连名字都是未命名。
　　“骗子！”蔡泰宝嘴里嘟囔着，慢吞吞的收拾好电脑，无精打采的对爷爷奶奶告了别，沐着月色回了自己家。
　　翌日，傅妈妈到蔡家做客，与蔡老太太有说有笑，不时和蔡老先生讨论一下花卉培育的事。她是蔡家的常客，但也只与两位老人一起坐坐，遇到孩子们都在的时候，她是绝对不出现的。她也深谙与人相处之道，每次来绝不会空着手，家乡的特产食品或是自己亲手泡制的功夫茶，再与老爷子老太太聊上点家乡趣闻或现时八卦，时间总是好打发的。但她每次都不多呆，话也要留半分，每次顶多呆一个小时，到点准时走人，不讨人嫌。
　　蔡泰宝躲在小房间唉声叹气，有些故意的，一声高过一声。傅妈妈侧耳听了听，用带着浓重的江南语调的普通话问道：“怎么了呀？那房间里是谁在叹气呀？”蔡老太太笑道：“是我的小孙子。宝宝啊，来，过来。”
　　蔡泰宝没精打采的从小房间里走出来，闷声闷气的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傅妈妈看到了，立时赞叹道：“哎哟，这是您的小孙子呀，眉清目秀、清清爽爽，俊美的小伙子呀！您很有福气哟！”蔡老太太闻听，心里自然是美，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线。
　　“怎么了呀？怎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呢？”
　　蔡泰宝看了看奶奶，对傅妈妈笑着说没什么。蔡老太太倒是说了实情：“还不是为了毕业论文，说什么要评个奖，可是没有思路。唉，家里两个会写文章的都帮不上忙。”
　　“对哦，您的孙辈中有一个初中语文老师，还有一个报社的编辑，写东西对于她们是小菜一碟的。”
　　蔡泰宝接话道：“我的姐姐们文采好，但是专业不相干，我的论文具有专业性，姐姐们写起来不是得心应手的，可我的知识面又太狭窄，写起来太生硬。”
　　傅妈妈想了想，哦了一声：“你是学理科的喽？”又看向蔡老太太：“您家可真是人才辈出、文理兼备啊。”
　　蔡老太太笑着附和，慈爱的看着蔡泰宝。
　　傅妈妈看着蔡泰宝，满眼善意：“你看这样好不好？阿姨家有个小姐姐，她也是学理科的，让她帮帮你好不好啊？”
　　蔡泰宝眼睛一亮：“真的吗，阿姨？现在可以吗？”蔡老太太悄悄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他随即领会：“阿姨，不会打扰到姐姐的时间吧？”
　　傅妈妈急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嗯……明天好不好？不会耽误你的吧？今天星期六，但是她不在家。明天准在家。”
　　这个星期，傅路特没有回家，因为周六的下午要和研一的学生们做讨论。现在是上午，她正在宿舍整理下午的问题，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傅妈妈在电话里绘声绘色的说着，傅路特赶忙打住：“妈妈，什么事啊？说重点。我现在很忙的。”
　　“你今天晚上务必要回来一趟哦！”
　　傅路特很奇怪：“嗯？不是说了这个周不能回去的吗？我今天下午要和研一的学生做讨论，晚上回去的话，就只能呆一天啊。下周吧，下周正好就休清明假了。”
　　傅妈妈不依：“不行的，囡囡，你今天一定得回来，听到没有？妈妈有事要和你当面说的。你就当妈妈也是你的学生，妈妈现在有了问题，你作为老师要及时解答的。”
　　这话一出，傅路特就没招了，答应了妈妈晚上一定回去。傅妈妈立马高兴起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呢？”
　　傅路特低头看着桌子上铺满的数学书和草稿纸，说道：“随便啦！”
　　傅妈妈嗔道：“随便？哪有什么随便啊！妈妈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吧。”
　　下午的讨论从两点一直到六点，等傅路特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傅爸爸对于女儿的归家很是惊奇，傅路特也诧异爸爸的表情：“妈妈没有告诉你我要回来吗？”
　　傅爸爸摇头：“你不是说这个周不回来吗？”“是妈妈啊，她说有事要当面说的。”
　　傅爸爸哦了一声：“那就明白了。”但是他又不说他明白什么了。
　　傅路特跟着爸爸到了书房：“你明白什么了？”
　　傅爸爸两手一摊：“不是家长里短就是儿女情长了。”
　　傅路特捂着嘴笑起来：“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搞好邻里关系。”
　　傅爸爸抬头看她：“你怎么就认定与邻里关系有关呢？”
　　傅路特两手撑在大书桌上：“自从我们搬过来，妈妈就一门心思的放在这上面，特别是301，妈妈好像对他们家很感兴趣。这十多年，我们走了那么多地方，虽说妈妈也注重与邻居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但是没有像现在这么积极。”
　　傅爸爸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一眼：“301的阿姨们到过我们家了。”
　　“啊？我妈妈把人家请过来了？”
　　“不知道是请还是人家主动上的门，总之是有过一次据她所说比较愉快的交谈。”
　　傅路特隐约记起是有那么一次，妈妈还说人家的女儿们有多么的优秀。她低头笑了：“愉快的交谈？那就是不愉快喽！”
　　傅路特去厨房找妈妈。妈妈正在给女儿煮汤圆。傅路特道：“妈妈，你说吧，有何贵干啊？”傅妈妈开门见山：“哎呀，很简单，对于你来说小菜一碟。今天妈妈才知道301不只有三个女孩子，还有一个男孩子呢。”
　　傅路特心里一动，紧张道：“妈妈，你该不会是？”
　　傅妈妈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嗐，瞎说什么呢。虽然我不反对姐弟恋，但是你比人家大八九岁呢，而且人家大学还没有毕业呀，你要是喜欢人家，那是不合时宜的，妈妈是要反对的。”
　　傅路特放下心来：“那怎么呢？”
　　“哎呀，邻里之间嘛，互相帮帮忙。那个男孩子需要修改论文，可是实在是找不到人帮忙，那妈妈正好坐在那里，就自告奋勇的给你报名了。就约在明天。”
　　傅妈妈将一碗汤圆端上来，傅路特心下想着：你坐在人家那里就好了，干嘛还要多管闲事呢。她想起妈妈说她们家有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女孩子：“诶，妈妈，你不说她们家有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囡囡吗？可以要她写啊。”
　　“哎呀，男孩子说这是专业性强的论文，单凭文采好是不够的，要专业对口才行。”
　　“哦，所以就把我给卖了？”
　　“乱说！这是要你出风头的事。”
　　“哎呀，只知道他是理科生，又不知道他的专业，万一还是不行呢？那样的话我就要出丑了！”
　　傅妈妈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囡囡是难不倒的。快吃吧。”
　　傅路特用小汤匙舀起了一个汤圆，一口咬下，是黑芝麻馅儿的。“是妈妈包的哦？”
　　傅妈妈点点头：“快吃吧。”傅路特将一碗六个汤圆全部吃下，吃得心满意足，妈妈看的也是心满意足。待到傅路特将碗中的汤也一碗喝下，傅妈妈便拿起碗勺到厨房洗涮，叮嘱道：“先别睡觉啊，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