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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泰宝妈妈的生活很简单,生计只为一日三餐,生活只愿泰宝平安,其他别无所想。对于别家的事,她无心去多言,对于自己的事,她也无意被旁人干扰,只要母子俩安稳度日就可以了。幸运的是,二十年来真的是这样,母子俩的生活就像是一棵挺直的白杨树,全然没有节外生枝。
      自己的娘家也很简单,只有一个老母亲,姐妹俩相继出嫁,相安无事。只是这一年里自己的外甥女韩贝儿因为婚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搞得家无宁日,要论其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乱糟糟的事。
      她觉得生活真好!
      以前是每周一次去娘家看看,现在因为韩贝儿出嫁,她回娘家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候下了班也去露个面,宽宽老母亲的心。因为自己的妹妹时常会去娘家哭诉一番,说贝儿风一阵雨一阵的,不是在家里与班卓吵架,就是回来伸手要钱,搅得当姥姥的哭笑不得,只好陪着唉声叹气,竟有些病歪歪的,听不得韩贝儿的事,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只有泰宝妈妈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心还能宽泛些。
      泰宝妈妈私底下对韩妈妈说,家里的事不要总对妈妈讲,她老了,听不得这些事,特别是孩子们过得不如意,她的心也不好受。韩妈妈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不就是对自己的妈诉诉苦,还能靠谁呢?”
      人就是这样。小时候依恋父母,长大后恨不得挣脱父母远走高飞,最好是像那断了线的风筝才好,等到年纪见长,又疯了般的扑到父母的怀里寻求安慰,早就忽视了他们的年老体衰,予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你应该多和自己的女儿交流,回来哭哭啼啼算什么呢?解决不了问题的。”
      韩妈妈擤了一下鼻子,可怜巴巴地说:“那也得她听啊。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回来要钱花,平常连个面儿都没有,打电话也是不耐烦的。也就是和班卓吵了架,她才哭唧唧的想起我这当妈的来,走的时候还不是大包小包的往他们那个家带。唉,我也就是找自己的妈诉诉苦。”
      泰宝妈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这母女俩一个样儿。
      待到韩妈妈不在的时候,泰宝妈妈劝慰自己的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为了儿女忧神。“都是长大成人的了,不是那些个小孩子,过好过歹需要自己负责,你还能为他们忧心多少啊?还以为是小时候,在外面磕了碰了,你伸手一揽,他们就乖乖的跑你怀里了?自己的妈都说不听,你这当姥姥的隔着一层呢,还想说动他们?话不好听,理就是这样。你就别瞎操心了。”
      隔代亲自是亲不够的,哪能看着自家宝贝在外面受那些乱人心的委屈。
      泰宝妈妈只好又劝:“贝儿就是小孩子脾气,那也是她自找的。不让嫁非得嫁,没资格回来怨自己的爹娘,她应该自己去解决。再说了,才结婚没多久,小两口都是小打小闹的,咱也是见怪不怪了。我就这么说吧,贝儿是不会舍得离开班卓的,班卓也是不会轻易离婚的。贝儿实在,玩儿不过人家的——这话,也就是咱娘俩儿说说。”
      自己的妈点点头,似是叹了一口气。泰宝妈妈也微微愣怔了一下,回神羞赧的笑,她知道,说多了就会提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该是随风而逝的。她最喜欢那风筝,不会放也得应应景儿,寻着广场上的人帮忙,将风筝放飞,再一剪子剪断风筝线,看那风筝越飞越高,直到看不见为止,这心也就随着远走的风筝而变得敞亮。
      放晦气,把一切不好的事都放走!
      韩贝儿和班卓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有时是在傍晚时分摔盘子摔碗,直摔到半夜时分,连家里的吊灯也摔得稀巴烂;有时是早晨,一个将门摔得震天响,另一个便在家门口哭着打电话给物业来开门,直闹得在小区里住不下去了,在邻里之间引起了公愤,强烈要求俩人搬走。
      那就搬吧!依韩贝儿说的:“我家四套房子呢!”她少说了一套,家里还有一套别墅,那是早年抵债给韩爸爸的,但是距离较远,家里没人真的去住过。
      泰宝妈妈可不想再去看妹妹带着泪痕的脸了,看得多了,自己也烦,而且自己实在是没话可劝了。还说什么呢?再说下去,怕是要引起韩妈妈的怨气了。人就是这样,我只想博得你的同情,却拒绝你的建议。劝解者越是理智,哭诉者越是厌恶。
      泰宝妈妈和蔡泰宝的晚饭通常是在蔡老太太家解决的,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来往方便,那就不用再单独动火了。泰宝妈妈白天上班,与大嫂大姑子见面的次数不多,等她下班回来,她们早就各回各家了,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几面。这半年多来,有女儿的家庭更是紧密,她只有一个儿子,自然就更少了交集。这些她是不在乎的,其他时候,大家还是一家人。
      蔡老太太和蔡老先生有四个孩子,对于最小的儿子绝口不提,算起来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最小的儿子”成了家里的禁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懒怠”回忆,这就成了隐形的人。除了蔡泰宝对于自己的爸爸毫无印象,大家的记忆中都残留着模糊的影像,连三个姐姐也是记得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小姐姐樊婀玲五岁,她还记得小舅舅常常抱着她出去买糖吃;小姐姐樊婀玲七岁的时候,小舅舅已经成了一个禁忌。
      也不知道蔡泰宝是懂事还是傻气,他竟然从未问起他的父亲。一开始大人们都提心吊胆,生怕他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大家无所适从,没想到他从未提起过,只和自己的妈妈安然度日,也没有给自己的妈妈增添任何麻烦。大家都舒了一口气,蔡老太太和蔡老先生更是抚着胸口有了安慰。
      从未想过二十年前的事被蔡妈妈提了起来,还得到了樊妈妈的响应。其实两个人并没有提及与“最小的儿子”一字一词,但间接地将人的思绪勾回到了那些伤心欲绝的日子。
      蔡老太太和蔡老先生努力忘却的事再次闯入到了他们的生活,那梦魇一般的场景让两个人彻夜难眠。以前说过的话,蔡老太太可不想再重复了,暗自埋怨大儿媳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偏要做这种“好事”。还有自己的三女儿,瞎凑什么热闹啊!
      同样感觉不妥的是卫妈妈一家。
      “我大舅妈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别说那时候我姥姥那么劝都没有劝动我小舅妈,现在她都四十多了,更不会有戏的,只能给全家人徒增烦恼。我小舅妈是好性的,不会真生气,但是会伤心。”卫尔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一张充满疑惑的脸看向妈妈:“哎,泰宝也是奇怪,长这么大从来没听他问过自己的爸爸。”
      想问,但是没有机会问。
      小时候的蔡泰宝多是住在爷爷奶奶家,周末或是假期会在大伯父、二姑妈、三姑妈家轮住,真正回自己家跟妈妈长住在一起该是小学毕业之后的事了。他似乎是问过“我爸爸”“我妈妈”诸如此类的话,但是大人们顾左右而言他,将疑问给抹了去,打消了他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三个姐姐也是问不出什么的,最大的蔡恩络已经进入了青春期,才不会耐心的回答小屁孩儿的家常话;最小的樊婀玲最喜欢拉着他四处跑,玩儿的时间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搭理那些事;也就是卫尔乐最正经,但是她三缄其口就是不说。
      慢慢的,也就不想去问了。
      并且泰宝妈妈也在回避,带他去姥姥家,姥姥家的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对自己就像待客人一样,幸好有年龄相仿的韩贝儿,要不然真是无趣。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生活早就回归正常,回归平淡了。
      蔡老太太看着泰宝妈妈,似是有话要说,终究是紧紧闭了嘴,偷眼瞧了蔡老先生一样,他倒是泰然自若,照旧吃饭喝茶。泰宝妈妈问婆婆是否再添一碗饭,蔡老太太赶忙回说不吃了。婆媳俩相视而笑,一个离桌去沙发上休息,一个开始收拾碗筷。蔡泰宝在房间里踱步嬉闹,差点儿撞了妈妈手里的盘子,受了埋怨的眼神,便道歉似的帮了妈妈的忙。
      除了蔡妈妈肯大方的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这样的话,其他人自是不会说的,特别是当长辈的,这话说出来怎么琢磨都不好听。当前几日蔡妈妈悄悄拉泰宝妈妈在小房间说出这话的时候,蔡老太太的心简直就要落了下去,真怕泰宝妈妈会错了意,生了不必要的嫌隙。那样的话,可真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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