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121、121

　　“是我姥姥着急，还是你着急呀？哎哟，大清早的说这么扫兴的话干什么！好容易有个星期天，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樊婀玲揽着妈妈的肩膀：“我们要享受周末！”她高声的喊叫惹来妈妈的不满：“享受什么？你现在享受了，以后可就遭罪了！和你同龄的，哪个不是抱着孩子做着家务？就你还在这里咋咋呼呼，就知道对着妈撒娇！”
　　“她们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关我什么事啊？”樊婀玲将搭在妈妈肩上的手拿下来，正色道：“妈，你今天又反常了——别跟我提相亲啊！我不会答应的，这次啊，我连去都不会去！”
　　“你爱去不去！也没人伺候你们了。”
　　樊婀玲“嘁”了一声，回自己房间里整理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叠整齐，再一件一件的放到衣橱里，干净利落。手机里的信息声此起彼伏，不用看也知道是姐姐弟弟们的文字或语音，大家说好了的，今天要聚一聚。
　　卫尔乐因为要上班，所以不参加，正坐在前往郊区的地铁上，在群里发了一个流泪的表情：唉，羡慕你们哟。
　　毕雅诺已经报名研究生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上考场了，所以她也不露面，连信息都没有回复，估计是早就屏蔽群消息了。
　　剩下的四个人聚在傅路特的房间里，围坐一桌，却是无言。樊婀玲环顾着眼前的三个人，终于爆发了心中的不满，用手大力拍了桌子：“喂，好容易聚在一起，你们还看手机啊！”三个人将头抬起，脸向着樊婀玲，用眼神告诉她有事就说。
　　樊婀玲又是一手拍在桌子上：“喂，你们三个要是再看手机的话，我就全给你们扔出去！”
　　傅路特首先将手机放下，两手一摊：“好了，我不看了。”
　　樊婀玲又皱眉看向蔡恩络，蔡恩络恋恋不舍的将手机放下：“我也不看了。”
　　只有蔡泰宝还在手机上打着字。
　　樊婀玲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我就不明白了，手机是用来联络信息的，不是主宰我们生活的。瞧瞧你们，手机简直就是长在你们身上一样，你们不觉得可怕吗？”
　　蔡泰宝站起身，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手机：“姐姐姐，你赶紧给我！我现在就是在联络——你给我！”蔡泰宝不会发脾气，似是天生的不会生气，求着樊婀玲的样子快要哭出来似的。
　　蔡恩络悄悄的将桌子上的手机拿在手里，打开继续看，又劝樊婀玲：“樊婀玲，你就给他吧，万一是重要的事情呢！”
　　“有什么重要事情啊？”
　　傅路特的手机一闪，她笑着拿起来：“你看，这可不是我离不开手机，而是手机离不开我。我先回了信息。”
　　蔡泰宝嘴里嚷着“还我还我”，两手伸向樊婀玲要去抢，樊婀玲右手拿着手机向后仰，嘴里嘀咕着“不给不给”，心里暗暗发笑：你倒是绕过来抢啊。两个人站着你抢我夺，坐着的蔡恩路和傅路特全神贯注在各自的手机上，由着樊婀玲和蔡泰宝在自己的头顶上波诡云谲。
　　樊婀玲累了，将手机还给了蔡泰宝，蔡泰宝如获至宝一般的赶紧打开手机发起了信息。樊婀玲翘起二郎腿，两手抱胸，摇着头啧啧道：“你们这三个人啊，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蔡恩络立刻抢言道：“你胡说八道！”
　　傅路特微微抬眼，看着双颊微微发红的蔡恩络，嘴角轻轻微笑。
　　“没恋爱，你们捧着个手机干什么？别跟我说是工作。我可是公司里的HR，熟谙职员们的职场心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看一眼手机立马放下，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大脑迅速运转——是装作没看到不用回呢，还是过一会儿再回？可千万不要马上回信息，那样代表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并且会显得自己格外的谄媚。”
　　傅路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偷偷地瞥着坐在对面的蔡恩络。“我问心无愧——我看手机既不是因为工作也不是因为恋爱——是我一个外国朋友。”
　　樊婀玲左右食指定定的指着傅路特，像是发了定神功一般：“男的女的？从实招来！”
　　“男的！人家有女朋友的，女朋友和我还是相同的专业。我和这位朋友很早就认识了，本是想着练习英语口语的，没想到竟学会了他的母语。”傅路特阻止了欲提问的樊婀玲：“哎，别想多了，人家和女朋友的感情很稳定的，现正在准备求婚的事呢。”樊婀玲还要开口说话，傅路特又阻止了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不可能的。我和那位朋友就是国际友人的关系，无关风月，也不可能——我对外国人没有兴趣。”
　　好吧！傅路特一次性将樊婀玲心中的疑问都说了出来，樊婀玲也只能作罢。将充满疑惑地眼神递向蔡泰宝，蔡泰宝正一身轻松的将手机放到桌子上：“解决了，这下都解决了。真是轻松啊！”
　　傅路特猜测是不是葛锐霓。蔡泰宝的懒腰还没有完全伸展开，立马又缩了起来：“囡囡姐姐怎么知道？”
　　傅路特左手托着下巴：“也只有她是你现在的心头大石了！”
　　蔡泰宝高兴地说：“现在不是了！”
　　到北京读研究生的葛锐霓接触的人多了，视野与心胸比以往更为开阔，想法也变得更为成熟。她一门心思要将学业做好，无暇再顾及蔡泰宝，也不想再将二十二岁的情感置于一个千里之外的未知男人身上。她深思熟虑之后，主动向蔡泰宝表面心迹，认为几个月前是自己的任性造成了彼此的困扰，她要结束这种幼稚的坚持，不能将两人都囿于不悦的圈地。蔡泰宝忙不迭的答应，回复信息说普通朋友或许更好。葛锐霓拒绝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葛锐霓很潇洒的删除了蔡泰宝的联系方式，再不相往来。傅路特对于这个女孩子很是赞许：“不拖泥带水，锐霓很洒脱，我喜欢她的不卑不亢，也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借着这个话题，傅路特给了蔡恩络一个猝不及防：“恩络在与谁聊天呢？”
　　傅路特暗自观察蔡恩络。两腮绯红，眼含笑意，嘴角上扬，指尖飞舞，一定不是普通的聊天关系。蔡恩络将头抬起，是一张春意盎然的脸：“我？和——家长啊。”
　　傅路特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低头抿嘴窃笑。樊婀玲自是不信：“是吗？和家长聊天不应该是眉头紧锁才对的吗？”她手一扬：“嗐，不管了，没意思。哎，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阿姨在书房里画画，我可以去看一看吗？”蔡泰宝也想去看，蔡恩络一边回复信息一边说也要去看看，只有傅路特不动，脸色由晴转阴，喃喃地说：“去看看吧。”
　　傅妈妈的画作已经完成了，正站在偌大的书桌前细细的品味着。姐弟三个站在一侧，除了“哇哇”声，竟说不出来有效的赞美之词。深秋落叶上，一个小小的背影弯腰拣起一片美丽而完整的黄叶。“是囡囡姐姐小的时候吧？”樊婀玲朗声问道，“真可爱！”傅妈妈怔了怔，小声地反问：“像吗？”姐弟三个很爽快：“像！”
　　傅妈妈让姐弟三人到书桌的正面来看，自己换了位置收拾书桌上的绘画工具。傅路特悄悄站在书房门口，落寞的看着热情的姐弟三人。傅妈妈侧头看向她，满脸透着慈爱的笑，傅路特与妈妈不经意间的对视，给了妈妈一个机械的笑意，转身离开了。
　　姐弟三人从傅路特家出来，在楼梯拐弯处见到了一个洋娃娃式的小女孩，五官长得真是精致可爱。301的门也是开着的，从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蔡老先生正站在门里头逗小女孩儿。樊婀玲“可爱呀可爱呀”的叫嚷着，伸手去摸小孩子的脸：“姥爷，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啊？”蔡泰宝也觉得这女孩子可爱，弯下腰去打量她。蔡恩络直着身子看，她也觉得这小女孩儿好玩儿，但绝不去触碰她。
　　疑问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小女孩儿的家人就出了301的门，相互说着“再见”“再来玩儿”，那老太太就抱着小女孩儿下了楼。蔡家的人进了屋，由蔡老太太解开了疑问：“是以前的邻居，那是她的小外甥女儿，三岁了，真是漂亮呢。”
　　“嗯嗯，真好玩儿的小孩儿。”樊婀玲点着头应道。
　　“她家女儿不是嫁到外地去了吗？”樊妈妈记得小孩儿妈妈一直都是在外地工作，后来也是嫁到了外地。
　　“我记得是三十多结的婚。当时这个阿姨都愁出了病，谁想到外甥女儿都上幼儿园了。”卫妈妈看着蔡老太太，依稀是这么一回事儿。
　　蔡老太太刚要说话，却被蔡老先生抢了去：“她女儿一直不结婚，愁得她失眠，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亏着她女儿在省会工作，不常在家，两个人吵架的机会也少。她女儿一晃三十三了，就是不找对象不结婚，全家人为了缓和家庭关系，报了个旅游团。她女儿和一男的直接看对了眼儿，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旅游一结束就订婚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