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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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长假，卫尔乐竟然还奔波在找工作的路上，蔡恩络给她挂了电话，要她结束面试之后赶紧到傅路特家里汇合。电话里的卫尔乐语气明显透着不耐烦，但她依然应允一定会到。毕雅诺破天荒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以往都是毕妈妈出面或是发话，毕雅诺才可以有正大光明相邀的机会，而这次却是顺利的出行。樊婀玲一脸怀疑的问她是不是扯了什么谎，毕雅诺笑说还真没有：“是妈妈早些时候就说了让我来的。”
　　傅路特问蔡泰宝为什么没有来，蔡恩络叹气说蔡泰宝最近比较忙，因为他的姨家表妹要结婚了，又抱怨说卫尔乐有些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意味了，放假的时候还有面试的公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单位，哪有不休公假的道理。傅路特端起水杯喝水，却掩饰不了她脸上的笑意。蔡恩络凑头问她笑什么，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又是毕雅诺破天荒的主动搭话：“其实很多工作单位都是没有公假的，该怎么上班还是怎么上班，就拿我们来说吧，我们也是只有三天假。明天就要上班了。”
　　蔡恩络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做了一个“不不不”的手势：“那你们的单位实在是不行哦。”
　　“工作嘛，不是那么好找的。”
　　傅路特放下水杯，对着毕雅诺笑了笑：“嗯，如果说寻找结婚对象是一个难题的话，那应聘工作也得算上，这可是困扰人类的两大问题，它们关乎到生存与繁衍。说到这个，婀玲是有发言权的，她作为有着几年经验的HR，可谓是看过了人世百态吧。”
　　樊婀玲赶忙接话：“你说的太夸张了，我就是个小公司的HR，也没有什么完整的人力资源体系，就是缺人了就找呗，哪能和大公司的HR相比呀。不过说到人世百态，话是大了点，形形色色的人还是要比你们看的多。”她讲了几个来应聘的例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找工作也算是一个玄学，并不是说优秀就一定可以依自己所愿，这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说白了就是一个机会，一个你能不能抓住的机会。工作中最宝贵的是什么？就是努力、勤奋，对待每一项工作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辛劳，可这恰恰也是最廉价、最无助的能力。谁不勤奋？大家都勤奋的情况下，这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按一定概率来讲，工作中最吃亏的的人往往就是最卖力的那一类。”
　　毕雅诺今天的话的确是有些多：“嗯，光努力是不行的，还得会抖机灵，而这个抖机灵又是很讲学问的，得顾着领导的面子，还得顾着同事的关系，抖不好的话，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傅路特点头道：“雅诺说的是，抖机灵可比幽默难多了。都说喜欢幽默的人，可有些人的幽默感实在是太低级，不好笑，招人烦。”
　　“其实我坐上主管的位子，多半也是运气的关系。”
　　傅路特打断樊婀玲的话：“也不全是，你有你的优点，所以才会入了领导的眼。从一定概率来讲，小公司要比大公司公平一点。大公司要的是长远的发展，考虑的东西就会比较多，首先要让自己的人合规合法的继承，这一点就会阻挡旁人的路；小公司着眼于当前的利益，比如说如何短期内挣到一大笔钱，除了满足自己的消费，还可以用于公司团建，这样一来，谁有能力谁就沾光。”
　　“像我们这些人，讲的不就是短期利益吗？现在社会的发展速度快，谁会知道明天怎么样，不都是现结利比较好吗？”毕雅诺将问题抛给傅路特，却被樊婀玲接了话头：“但是找工作是一件麻烦的事，所以我们的心里就会很矛盾，再怎么讨厌所在的公司，都希望它能够长久的做下去，至少能保证自己这数十年的饭碗。”
　　蔡恩络转着眼珠子看这个看那个，眼前的三个人煞有介事的评论着工作问题，自己接不上话，并不说自己的工作就是一帆风顺的，只是自己的工作性质与眼前的三个人有些道不同的意思。樊婀玲和毕雅诺都是私人小公司，傅路特属于合同制的大学讲师，而自己是在编的稳定的中学老师。
　　“有时候我也在想，合同一到我该何去何从，从讲师到教授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都需要大量的野外调查或实验数据，而这些正是大学老师们所看重的，它们关乎到老师们的声誉和威望。就拿我现在来说，如果我准备的课题能够顺利的话，我就可以申请博士后，带着我的课题四处游走，如果不能顺利通过，我只好从头再来，那将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我们所做的很难再出新出彩，大多都是拾人牙慧。好比说现在的文学影视作品，大家都说不好看，因为情节雷同的太多，可这也是必然的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是来来去去不都是差不多的遭遇吗？”
　　大家听着傅路特的话，不由得都在愣神。厨房里叮叮咚咚好不热闹，傅妈妈在准备之前约好的宴席。蔡恩络回过神来：“阿姨在准备饭吗？”傅路特点头：“听妈妈说之前和大家的妈妈们约好了呀，我们家做东，请你们尝一尝我们家乡的小菜，以前做的都是面食为多，这次来一桌海鲜宴。”
　　傅妈妈从清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她今天要宴请蔡家吃席，这是早就说好的，正适合在不冷不热的十月；傅爸爸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门，为了这次午宴而奔波，有些食材是需要现买才好的。傅路特也不闲着，在自己的房间里陪着姐妹们谈天。
　　大家恍然看向毕雅诺，原来不是真正的独立而来，因为中午的时候，毕妈妈也要来赴宴的。毕雅诺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妈妈的爽快，原来并不是真正的放心自己一个人前来赴约，是因为自己的妈妈一会儿也要来。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右手不自觉的轻轻转动着桌子上的水杯。
　　傅路特去厨房端来一盘麻糍，是用糯米做成的，软绵糯香。毕雅诺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点头说很可口，樊婀玲不喜这东西，蔡恩络象征性的拿起一小块放在手里。傅路特笑说一会儿卫尔乐来了，肯定喜欢吃。蔡恩络说卫尔乐因为找工作的事犯愁呢，算来算去，前后得有四个月了，一无所获。
　　“你没看到她有多瘦呢！连疰夏的樊婀玲都比她有肉。”
　　“嗯，八月底匆匆一见，算来咱也得有两个月没正经坐下了，新学期开始格外忙。”
　　“对了，阿姨没有问你‘牵手一日游’的事吗？”樊婀玲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把蔡恩络和毕雅诺都吓了一跳。蔡恩络惊恐的看着她：“什么意思？这都过去两个月了，你提这个干什么？”傅路特刚想承认自己没有撒谎，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要给姐妹俩产生压力。
　　樊婀玲看着蔡恩络，苦着脸：“我妈突然说起来，我也纳闷儿呢。大舅妈没提吗？”
　　这一问，倒把蔡恩络问住了。提了吗？似乎是没有吧！没提吗？貌似有那么一两句。蔡恩络完全没印象了，本来是自己装傻充愣的事，渐渐地竟成了模糊不清的难题了。两姐妹冲着对方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一扬手：“到时候再说，都这么久了。”她们忘了妈妈们翻旧账的能力是有多强。
　　卫尔乐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按响了门铃，傅路特将她让进来，笑言多怕她不来。卫尔乐与傅妈妈打了招呼，便与众姐妹相见，又说自己已经去了姥姥家。蔡恩络忙问自己的妈在不在，卫尔乐愣了一下，说只有姥爷和姥姥。“我听姥姥说，阿姨要请大家吃饭？”傅路特笑着说：“是呀，我爸爸现在还在海鲜市场呢，为的就是要挑最好的。”
　　桌子上的麻糍抓住了卫尔乐的眼睛和胃，傅路特让她挑一块尝尝：“只能吃一块小的哦，要不然午宴可会吃亏的。”大家笑起来，知道这是玩笑话。傅路特看着卫尔乐的精神面貌不错，不像蔡恩络所描述的那般羸弱与失落，反而有些精神奕奕，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问她今天的面试怎么样。
　　卫尔乐咬了一口麻糍，语气轻快：“让我等通知，三天之后会有结果。是一家新媒体，现场即兴写文。”
　　樊婀玲一语道破：“姐，不是我打击你，应该是没戏的。”
　　卫尔乐睁大眼睛盯着她发问，樊婀玲也不在意其他三人的眼神：“等通知就是机会减半，三天之后有结果意味着机会再减半，其实就是个迫不得已的备胎。”
　　大家用眼神埋怨樊婀玲的心直口快，卫尔乐叹着气：“我自己也知道我没戏，自我介绍的时候卡了壳，差点说不下去。即兴作文的时候，我没有回答上来，可能人家是给我留面子，所以才给了我一张纸让我写下来。唉，我都二十八岁了，还是不敢在众人面前说话，一紧张就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