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南雨

4、4

　　下午三、四时是咖啡店最安静的时候,通常只会有两三个来闲坐的人客,此时何乐希都喜欢边喝咖啡边坐在柜台一角念书,他不时用姆指轻翻书页,又用荧光笔在书上作记录,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悄悄打开了门,然后站在门边,好笑地看著他念念有词的读书样。

　　何乐希紧紧执著铅笔,嘴唇不自觉咬著笔头,他眉头紧皱,直很久才抬起头。

　　"啊!是你啊!"

　　古俊轩温文一笑,慢慢走上前笑著说,

　　"我好像说过要喝你泡的红茶吧!"

　　何乐希一窘,赶紧放下手上的书本去泡茶。古俊轩把桌上的书一翻过来,是一本厚厚的中史教科书。

　　"你是念文科吗?"

　　"哦...是啊!"何乐希从抽屉取出茶具。

　　古俊轩微微点头,内心盘旋著要说服何乐希做自己学生,不过古俊轩也不会强人所难,看到何乐希要半工读,大慨是没有能力负担。

　　"中六的课程真忙死!看到那本中史书也没心机念,哈!"

　　"你觉得中史很困难吗?"

　　"嗯,主要是太多东西要背,又要分析,会考那些课程已经不容易,勉勉强强也算可以,可是中六的课程就不一样了!不只是中史,其他科目也是一样,你知道吗,教中史那个老女人每天逼我们测验,不合格就罚站,都已经中六了还罚站,这是什麼道理?"

　　古俊轩听著他一口气在诉苦,愈听愈觉得何乐希很可爱,看来这个男孩不是想像中般害羞。

　　"你的红茶!"

　　古俊轩把红茶送进口中,清新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跳舞,一股暖气缓缓流过胃部。

　　"非常好喝!"

　　"嘻!"何乐希一笑,"真的?你是第一个赞许我的人呢?"

　　"古俊轩笑著再呷一口红茶,脸上流露了几分哥哥对弟弟的宠溺之情,他垂下头,脑海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不如...."

　　"古老师!"

　　古俊轩的话被一把女声打断,两人同时望著大门,一个穿著校服,样貌可人的长发女生正对古俊轩微笑。

　　"老师,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不紧要。"

　　何乐希一怔,古俊轩的声音怎麼忽然变严肃起来?他望向那个女生,只见她脸上涂了一点薄粉还有浅浅的口红,眼睛像定了格一样在古俊轩脸上停留。何乐希瞄瞄两人的神情暗自偷笑。

　　何乐希一直偷望坐在角落的他们,耳朵竖起来细听著,他心中开始感到一阵凝惑,到底这个古俊轩是有真材实学,还是利用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来接近女学生?

　　"周朝封建很注重亲疏和尊卑,亦确立天子的独尊地位,这样做对於稳定政局有很大帮助...."

　　何乐希愈听愈出神,有时候会点头赞同,有时候又会露出疑问的表情,好像真的在听课一样,相反那个女生却一直盯著古俊轩看,好像书本就在他脸上!

　　何乐希坐在椅子上,把中史书放在大腿上,一边听著古俊轩讲解一边记下要点,渐渐写满了一页书,由段落重点、名词定义到作答题目的技巧都统统写下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麼快啊?"

　　"时间不早了,你也应该回家。"

　　"那好吧,老师再见!"

　　"再见。"

　　何乐希望著那女生失落地离去,然后看到古俊轩目无表情地收恰笔记和文具,这下何乐希对古俊轩心生一种敬畏,亦有佩服和欣赏,古俊轩的确是为人师表。

　　何乐希一直留意古俊轩,只见他优雅地交叉双腿,背部放松地靠著椅背,一口一口地把自己给他泡的红茶喝下去,眼睛定定地凝望窗外的世界,好像在沉思什麼似的。

　　正当何乐希望得出神的时候,古俊轩突然挽著公事包站起来,吓得何乐希把中史书掉在地上,他慌慌张张地从地上拾起书本,用手拨去书上的尘埃,当他重新站起来时,古俊轩的脸已经放在大面前,再次把何乐希吓一跳!

　　"我刚才讲的内容你都听明了吗?"古俊轩温和地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古俊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得何乐希涨红了脸。

　　"我明儿来,到时候准备好课本和文具。"

　　"什麼?"

　　"不需要学费,每次一杯免费红茶,知道了吗?我走了!"

　　古俊轩只留了一个微笑便像风一样飘走了,剩下何乐希一个人呆呆地望著咖啡店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