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87、触手不可及（十七）

　　俗话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这样的形容也可以用在萧炎身上。他硬着头皮与润玉当面相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也忘了还可以跑了。
　　“……玉儿。”
　　润玉抬眸与他对上，虽然早知道萧炎估计瞒不了多久，但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本是有点想笑的，可再细细想起，萧炎会失态会暴露身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担心他，眼尾便浮出一点红晕。
　　他又唤了声萧炎，像是没话找话给自己个停顿的机会，片刻，在萧炎定定凝望着他的视线里，张口却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为何与你的前辈不同？”
　　“……什么前辈？”萧炎没听懂。
　　润玉偏了下头，他容姿端丽，只是气质偏冷，少有表情。可那一双美眸流转，却明净如冰晶：“妖精报恩，不都是化作姑娘洗衣做饭吗？”
　　萧炎：“……”
　　这是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题，他好想死。

　　值得庆幸的是，在炎帝手痒的时候，总有倒霉蛋会适时的出现。
　　旭和刚刚回过神来，简直一跃而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智能NPC的高成长性，但即使是他，最多也就是想着要等以后能够介入智能NPC任务的时候，收一个幼年的智能NPC培养起来当打手，但润玉这根本是捡现成的啊。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高阶智能NPC的程序严密不逊于常人，怎么可能被玩家收服！
　　“箫鈺！你这是作弊！”他愤怒的大吼起来，”我要去反应情况！去投诉……“
　　这句话没有说完，萧炎想起来还有他在，当仁不让的伸手一道火焰就送掉他一级。彻底斩断耳边的噪音之后，果然念头通达。
　　润玉偏头打量着最近的重生泉看了片刻，发现涅槃没有出来，估计他是没把重生点绑定在这里。
　　涅槃的话放得狠，他却并不担心。
　　润玉惯来是走一步想十步之人，在察觉到自己与NPC越陷越深之后，润玉就动了筹集资金收购仙途的念头，只有把游戏握在手里，他才能放心。他通过内部关系去咨询游戏公司，只得到抱歉的回答。仙途游戏开服后，内部运算完全由中央生物智能电脑接手，保证其绝对公平，官方人员也无法插手，查看数据是否合理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萧炎的数据完全符合规范。
　　当时润玉不得不转而寻找别的路子，却也深深记住了这一点。仙途的热度与普及度举世无双，舆论的压力就足以让任何人不敢对其做小动作，比起游戏外的干扰，说不定还是游戏剧情乃至游戏玩家对智能NPC更有威胁。
　　他没有再继续跟萧炎玩笑下去，也放弃了继续打活动的想法。在他们被好奇心旺盛的玩家包围之前，携萧炎避开了，两个人在灵光与黑雾的交界处立住。本就是墨发白衣的清绝之人，神色淡淡望来，看起来越发仿佛一座不沾焰火红尘的冰像了。
　　“萧炎，你身为一百…化神期妖王，为什么会愿意做灵兽？”不会觉得折辱了你吗？
　　毕竟是爱人身份，不是单纯的玩家和NPC，润玉说话不会有太多顾忌，自从知道了熊猫阿潇=竹节妖王萧炎，他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但即便如此，后面一句话也没有问出来。
　　萧炎垂了垂眼，并没有什么意外，抬手顺过耳畔漆黑长发，微微侧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显得有些落寞：“我愿意为你做这些的，不需要理由。”
　　他停顿一瞬，蓦然反客为主：“玉儿，你不信我吗？”
　　信……不信。
　　润玉愣住的时候，萧炎俯身凑近过来，单手扶住他的腰，俯身吻了下去。
　　有段时间没碰了，萧炎吻得特别重，呼吸裹挟着热气深入，启开齿关时，空气都仿佛变得潮湿温暖。润玉没有闭眼，而是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近在咫尺在他唇上研磨的对象，似是有些茫然有些无措，源于精神的触觉比现实更为敏感，男人身上的热度穿过衣衫，似乎要将他灼伤。那细长的手指攥上男人玄色袍角，慢慢握紧了，萧炎亲他，他就乖乖地承受。
　　从第一次目光相对而始，便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从未有过尽头。
　　若是让旁人来看，萧炎与润玉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关系亲密，却又努力保持住恰到好处的距离，几乎称得上矛盾。他们上个世界曾经走到那么亲密的地方，偏生炎帝却克制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想重蹈上个世界的覆辙。
　　可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压抑住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在心仪的人面前，谁都会把持不住的想要更亲近一些。
　　似乎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他站在他的面前，就是来接受他的爱，也给予他以爱，是时也命也，红线牵定，不需要理由，也不由得理智控制。
　　这也是为什么萧炎即便在世界外被几度拒绝，他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追上润玉。
　　明明就是……

　　“玉儿要去闭关吗？”
　　NPC的闭关就是真的闭关，但对于玩家，闭关是下线，虽然到了润玉下线的时间，萧炎却不太舍得他。
　　润玉眨了眨眼睛，睫羽纤长投在眼下一汪影，声音很轻，无端显得微哑：“那你留一留我，我再考虑。”
　　商场如战场，润玉绝非善与之人。但那一双曾叫敌人无数次胆寒的眼睛此时看着萧炎，眸底萦绕着一层波光潋滟的水雾，眼尾绯红，却只有靡丽的艳色，摄人心魄。
　　美人这般言语，萧炎当然不会客气，他环着润玉的腰，低头压在人肩头，压低了声线：“那就……再陪我一会。”
　　“嗯。”
　　只要萧炎一句话，他就愿意留下来了。
　　润玉并不计较阿潇的事情——也能看出来，再提下去萧炎就要自闭了——他已经被哄好了，依在萧炎身旁，就像是曾经大熊猫趴在他身边，只是角色发生了对调。这样的联想让他不禁眼眸微弯，放缓了语气：“其实…萧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才是润玉今日顺势追问萧炎真正想问出来的问题。
　　到底面对的是爱人，不是商业间谍，他不会遮掩，却也不会追根刨底，只是轻轻的提一提。
　　“……也不知为何，我会觉得……你好熟悉。”
　　短短的一句“你好熟悉”，却像小奶猫绒绒的爪子似的，在萧炎心头轻轻挠了一下，留下长长的爪痕。那一刻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似乎心脏也被这爪子戳到了，颤颤巍巍地开始发抖，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在因为这不知止歇的剧烈的颤抖，而排山倒海似的泛滥出酸涩的甜意。炎帝不是神，他也是人，他也会想要倾诉，想把四个世界的故事跟爱人和盘托出，想对润玉说出他所有的心里话。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什么都不该说，不能说。
　　他只能压下情绪，几乎调动起灵力去控制心中酸楚，庆幸着润玉没有看他的神情，极为克制地道：“想必是我们前世认识吧，”
　　“前世？”润玉若有所思的顿了下，其实他也不觉得现实中当真见过萧炎，他对自己的记忆还是有自信的，不自觉的便答了，“如果有前世，来生，我也希望能见到你。”
　　萧炎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抱住他的力道大到让人有些难过。
　　“一定可以的。”
　　很轻，鸿羽般一阵风都能吹走了，却又沉重如泰山，像是篆刻进石里的誓言。
　　而润玉也愣了神，他没有拒绝萧炎的怀抱，却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答了什么，顿时有种自己也陷得太深的彷徨之感。萧炎爱他，他有感觉，也知道。这样被一个人的爱重重包裹着，是他过去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明明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忍不住会因为萧炎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只有掌握在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润玉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来世”的假想之上，就像他也不会指望游戏系统会保护萧炎的安全。他说服自己，等他把萧炎的程序弄出来，导入到现实去，那么对NPC也算是下辈子吧。
　　不过萧炎……真的只是个NPC吗？
　　润玉也许有想法，也许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深究。

　　待得润玉终于与萧炎告别下线，身影消失看不见之后，炎帝仍然站在原地，周身的气魄一点点，一点点的松懈下去。他几乎是有些困难的闭上双眼，心知自己终于不必再向着他所爱的人露出乐观神情，也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情绪与哀乐。
　　然后，他抬手捂住眼睛，近乎于自欺欺人的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手掌之后，久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