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83、触手不可及（十三）

　　三天后。
　　润玉点击关闭聊天频道，抬眸瞥了眼桌上散碎的棋局，伸手将棋子归拢，黑白棋碰撞在一起，声如琳琅。
　　他并没有专门琢磨过围棋，只自己闲暇时候下着玩。以前跟人练过几局，大抵也有专业六七段以上的水平，若非刚好手下玩家有人触发了需要棋艺水平的任务，他也不会把围棋拿出来练习。萧炎连输三盘没下过他，刚刚气得走了，说门派任务还未完成，要去抓妖，所以不下了。
　　莫念念很听话，这几天都在完成他的任务，紧跟着阿潇不放，鬼鬼祟祟的胜似做贼。适才又偷偷摸摸把视频发来，他也看了。系统提供的录制功能稳定而清晰，与看纪录片别无二样。清晰跟随的镜头里，能看见大熊猫在竹林里绕了几圈，摔了两跤，钻进竹叶堆里只露出圆溜溜的屁股，顺着坡滚下去，坐在地上玩脚掌，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那根本不是阿潇。
　　哪怕同样是大熊猫，大小相同，活动类似，连身上黑白花纹分布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可润玉看一眼就知道不是的，那是他的阿潇，他怎么会认错呢。
　　或许再精准一点，应该说……前半截是，后半截不是？
　　所以说直觉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即便润玉自己闭着眼都能给萧炎找到不少理由，每一个都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但他偏偏就是觉得有问题，偏偏就是能找到问题，八分确定，两分存疑。就像是除了润玉以外，没有人可以摸到阿潇一下，更别说抱他起来。对此，润玉心中多少有猜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思忖着，或许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其实最近并不是多么清闲，润玉毕竟不是独行侠，背后有动用现实势力培养的工作室在。因为上次莫念念告状自己被赶不走的普信男人骚扰饱受烦恼，他分出人手去查了名为[涅槃]的玩家，在论坛上，[涅槃]并不逊色于[箫鈺]的名声，甚至称得上火爆了，昨天与某个美女NPC去游湖了，今天又和另一个职业玩家的妹妹一起打副本，八卦贴源源不断，是一众男人们津津乐道的中心话题，恨不得以身代之。目前关于他的最热的一个帖子是说他抢了自己兄弟的女朋友，他兄弟怒而开贴八一八他。
　　润玉性情冷傲，本是最看不上这种人的，可莫念念不堪其扰却不能不管。游戏里的势力不比现实，他只能按部就班的发悬赏令，让自己手下的玩家注意留心，却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还被萧炎杀掉过一级）的玩家反击的格外狠辣，工作室最近连番被针对，几乎每个人都掉了级，少则一两级，多则三五级，还出现了本来是好端端顺着任务链做下去的环节，最终的任务奖励却莫名其妙被截胡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涅槃是怎么做到的，但润玉也会为此高看他一眼。
　　要说是什么大损失，那倒也未必，润玉承担得起。恰好代理工作室的负责人告诉他，又有任务同涅槃撞在了一起，手下玩家不济，他可以亲自动手找回场子。可眼下就是一点私心，他想先搞清楚“阿潇”身上的事情，与自己的大熊猫比起来，区区涅槃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他是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多给眼色的人此时正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磨牙吮血，满心恨意。
　　旭和前世在论坛上读过任务攻略，这个任务难度相当高，而且有陷阱隐藏在内，走错了任务链甚至可能会触发掉修为被追杀，总之难度高后果也严重。曾经有无数玩家折戟沉沙在这任务上面，最后的完成者正是枯渊……现在得叫箫鈺。而这一次，合该轮到他。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能预知游戏内重大情节的发生，自然提前就已经拿到了任务，却没有做，就是为了等待箫鈺亲自出阵，好设置他。他盘算着让箫鈺掉上几级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也能让他出一口恶气，他上次被智能NPC杀掉级，可算在灵狐面前丢尽脸面，重新刷好感度都废了他好大功夫，想必箫鈺面上端庄，内心都已经笑破肚皮了吧？
　　也不知道一个男人把容貌调那么高有什么用处，他可看不上那等娘娘腔的模样，那些只看外表的拜金女，倒贴他他都不要！要不是念念不忘是未来的第一生活玩家，他都不稀得多看一眼。旭和想得酸里酸气，不吝啬自己最大的恶意，他捏脸时把容貌已经调到了美化最高都比不过箫鈺，估计后者是花了钱在上面，说不定还整过容。不过没关系，仙途是他的世界，可不是外面。这次他不惜翘了几个小女友的约会，独自在这里蹲守浪费时间，为得就是报复。此番好叫对方知道，世家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现实里能呼风唤雨，在这仙途里，也不是万事都随那箫鈺所欲的！
　　……怎么还没来？

　　本世界主角的内心是如何波澜起伏的，暂且没人管得着，且让他继续在那里守株待着吧。
　　目标对象润玉正在忙着跟踪NPC。
　　按道理讲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单单看莫念念多次铩羽而归就知道了，萧炎的警惕心时刻在线，感知力也非常强大，毕竟有炎帝的底子，就算是其他比他级别更高的智能NPC也不可能跟踪他而不被发现。
　　但是润玉可以。
　　无论何时何地，萧炎的防备永远对润玉留一线，他的精神力查探永远对润玉不起作用，尤其是在他的意识高度专注或者高度放松的时候回，仅限于面对润玉才会出现。这世间相生相克莫过于此，一如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荒谬不可言说，却又有着存在的道理。
　　所以润玉的追踪非常顺利，顺利到连润玉自己都有些诧异，他没想一次达到目的，本着只要不被发现就算成功的想法，一路上指尖都虚虚悬在系统面板的登出键上，做好了随时动用大招——非战斗状态可以直接下线——的准备，结果完全没派上用处。
　　但既然一切顺利，说什么也不可能半途退缩，他远远看着萧炎进入一处茂密的竹林里，闪身跟上。
　　竹林。
　　竹节。
　　萧炎停下脚步，习惯性的再次检查了一遍，润玉早有预料，隐身于一丛碧绿色的竹叶簇之后，闭目屏息，简单的自我催眠，将自己的心跳声也压制到了最低。
　　既然一路过来萧炎都没有发现，那现在也不会发现。
　　顶着紫色头衔[竹节妖王]的智能NPC立在原地，玄色披风下是枯黄堆积的竹叶。他抬手打下一段竹枝，望着簌簌抖动未息的枝叶看了几秒，苦恼的摇摇头，微叹了口气。
　　叹声未落，下一秒，他的周身亮起一道白光，温润明亮，却并不刺眼，而且落在玩家眼里分外熟悉。润玉曾经在仙途公测前发布的种族视频里看到过这种，那是妖族外形转换的表现。
　　润玉连呼吸都停住了，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喉头，仿佛等待判决，等待达摩克斯之剑落下，连手都忘记了抬。他半身藏在竹叶簇后，探出头，微微睁大眼，看得目不转睛，全神贯注。那其中是紧张，迫切，还是其他什么，可能润玉自己都未必能够分清楚。
　　明明只是瞬息功夫，却又仿佛水滴石穿，沧海桑田。
　　待得白光终于缓缓落下，仿佛已经过了半生。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黑白相间的兽形，还不及人膝高，像之前萧炎立在原地的动作那般，他稳稳的站立着，还抖动了两下圆耳朵，举止毫无异样。半晌，这只黑白团子抬起脚掌，熟练的捧过那段之前他提前打下来的竹枝，就地坐下，用脑袋蹭了蹭竹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完全落在另一个人眼里了。
　　……阿潇。
　　……还真是你啊。
　　即便是早有猜测，再亲眼看到萧炎化作阿潇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但到得一切尘埃落定，润玉还是会觉得挺不真实的，并不是激动，而是诡异的平静，又有种原来如此的释然超脱感。他透过竹叶的缝隙看着那只最熟悉不过的灵兽大熊猫，在原地顿了会，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遂默默的伸手，点击下线。
　　现在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难怪他收不到萧炎的好感度提示，智能NPC和灵兽的身份重合，好感度计算也不知道是按照哪一边，或许……收不到才是正常的。
　　润玉在黑暗里沉思片刻，打开全息舱走出来，轻轻舒展开身体。他不喜欢有人在身边，非清洁时间，屋里空无一人，寂静的犹如世界末日。
　　外面在下雨，细密的雨丝自天空落下，落在窗外的栏杆上，迸溅出的水花落在四周，又顺着强度足以防弹的落地窗汇聚成小水滴落到地上。屋子里开着空调，保持在令人舒适的温度范畴，在密闭空间里，依旧给房屋的主人提供最优质的呼吸。
　　脱离了仙途的游戏世界，孤身一人立在房屋里，发烫的心脏似乎也终于得到了冷却。润玉环顾着别墅，忽然觉得这里有些过于冷清了。本来刚好适合他单人居住的空间，似乎又在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缺少了点什么，他将温度调高了一度，沐浴在空调吹出的清风里，仍有些神思不属，微微抿了抿唇。
　　也许是游戏里太过美好，就会显得侧畔空空越发寂寞，有的时候润玉也会想——
　　……他到底是活在现实的人，如果萧炎能够来到现实就好了。
　　……就算只能是阿潇也行。
　　润玉下意识想去摸腰间每次靠近萧炎都会发烫，在阿潇面前也会微微发热的玉佩垂珠，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在现实里。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还会升起疑心，首先就得打上居心不良的标识，考虑一下借着动物身份接近他是为了什么。但既然对象是萧炎，萧炎……一切又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他总记得萧炎望着他的眼神，如星辰般的黑眸暗藏着热烈，却又柔软下来寸寸绕指而过，一如满园繁花温柔。
　　从古至今都不缺少报恩的典故。或是白蛇传，或是田螺姑娘，或是狐仙鱼妖，反正人类就是很容易被动物变成的美人报恩就对了。
　　别人可以，他当然也可以，智能NPC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润玉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指尖抚过冰凉的窗，仿佛隔着一面玻璃触碰雨珠，点滴落在心尖上，有一分极真切的温柔。
　　他天天给阿潇……给萧炎喂竹笋，喂盆盆奶，喂蜂蜜，萧炎一定很喜欢他。
　　嗯，一定是因为他对熊猫好，熊猫才会变成大妖怪来报恩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因为智能NPC好感度计算方式特殊，所以灵兽面板不显示。
　　游戏系统计量，萧炎对润玉的好感度是满值，所以润玉不会收到萧炎好感度增加提示，满值刷无可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