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79、触手不可及（九）

　　“刚刚就说，你在看什么呢？”萧炎声线清朗，抬手自来熟的搭在润玉肩上，探头去往他先前注意的方向看：“让我也看看？”
　　润玉微微偏头看着他这般动作，没动，也没有抗拒的意思，就仿佛在看一只克制不住自己好奇心往人类身上爬的猫，神态极其平静，显然是准备看看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妖王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一点也没让他失望，两秒钟后，萧炎在他耳边长长的“噫”了一声，道：“真是咄咄怪事，出窍期妖族居然会跑过来帮一个小辈修炼？……如此舞弊，恐是于诸弟子不平。”
　　语调中的疑惑与不认同都十分真实，放到娱乐圈去怕是能拿个影帝回来，听不出半点破绽。
　　NPC会将玩家的打怪升级理解成“修炼”，润玉是知道的，于是心中更是复杂。他不太确定官方究竟有没有考虑到有玩家能利用智能NPC刷级这一点了。但问题是，他还真没立场说什么，叫做涅槃的玩家是可能在利用智能NPC升级，可同样是智能NPC的萧炎还换着花样帮他清怪给他送任务做，再怎么想后者作弊的概念都比前者只重不轻。虽然知道现在萧炎说话大抵没那心思，但他还是微妙的有被指桑骂槐到的感觉。
　　凝滞持续了片刻，这个时候萧炎终于意识到润玉的沉默不太对头了，细细一品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卡住。可能真是单核运转CPU，只顾扮演智能NPC的角色，斟酌好言辞，结果言辞的内容就没过脑子，倒显得轻重倒置主次不分了。他立刻亡羊补牢：“我非云尔，你我相识已久，与之自是不同。”
　　……从开服到现在还不满两个月，你要是实在说是“已久”，那就算吧。
　　润玉没答话。
　　他这番不言不语，萧炎倒是苦恼了起来，皱着眉轻啧了声，端正态度，单手按在他肩上，尝试着努力道：“你莫要多想，他们如何与你相比，我们什么关系啊，对吧。”
　　这话说得端是理所当然。
　　润玉眼瞳微微一缩，原本即使是突然见到萧炎，他也没忘记要一心二用算着人形怪刷新时间，免得被自己才杀的怪偷袭，但萧炎这话一出，他直接把自己在哪里都忘了个干净，心里就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重复到喉头干涩嗓音沙哑，他很想回过头去问一句……我们什么关系？
　　也许是因为这一番话莫名其妙，指向性太过不明确，也许是因为萧炎一直没动过姿势，说话时气息就喷吐在他耳边，也许是这份被在意的情感太过于真实，以至于身临其境，润玉无端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热了起来，逐渐有些发烫。
　　他得承认，当初第一眼见到萧炎他就相当有好感，让润玉一度都产生过自我怀疑，他难道是个看脸的肤浅之人吗？可无论他怎么想，事实就是，如果不是发现了萧炎是智能NPC，他甚至都可能会主动去加对方好友，真的很奇怪，润玉本质上不相信什么“倾盖如故”“一见钟情”，以他惯来淡漠的处事态度，这是相当不可理解的。
　　智能NPC……
　　想起这个的时候，分不清是何感受，像是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澎湃的心潮不知源头，来得快去得更快。
　　但萧炎的眼神很好，实在是很好，好到哪壶不开提哪壶，歪头问他：“你耳朵怎么红了？”
　　很难说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在逗人。想必是后者吧，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又往前凑了下，温热的气息拂过一缕发丝，职业玩家习惯性开到百分百的拟真度起到了关键作用，尽责的将每一点细微触感都传递到主人身上，仿佛也有淡淡的红意顺着脖颈蔓延开了。
　　润玉抿了抿唇：“你站太近，热到我了。”
　　“是吗？我以为我的灵力收敛的很好？”萧炎明知故问，脚下却是生根发芽了，稳如泰山。这份不配合很明显了，润玉有所察觉，下意识的侧过头看去，是久为上位者的习惯，带着斥责的意味睨去一眼。
　　一个不经意间眼神对上，两人都愣了一下。

　　“何人窥伺？”
　　女声的清斥撕破了沉默，也不等回应，便见几十道阴雷如流星般砸了过来，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润玉才40级，任何一道阴雷都能直接送他回城，萧炎眯起眼眸，向前一步挡住他，所有阴雷在炎帝面前转瞬逆转，砸向来的方向。
　　轰隆隆一片炸响，不知道有多少个低阶邪修在阴雷下化为经验值。对面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男玩家藏在后方无事，却能看见那个智能NPC头顶显示了个不小的伤害值，同时，两方的玩家与智能NPC之间再无阻碍，看清了对方的脸。
　　“竹节妖王——”
　　“哦，灵狐。”
　　“涅槃……”
　　“箫鈺！”
　　润玉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对面ID闻所未闻的玩家看见了他，会先是满脸震惊，略带疑惑，紧接着再露出充满敌意的眼神死死瞪着自己。他知晓自己有不少对头，无论是家族还是商场，但能与他博弈两手的人都不是傻子，不会蠢到选这种恶意分明的人到他眼前，所以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就是世界公告上出过两次他的名字了。
　　也罢，其实原因并不重要，不遭人妒是庸才。润玉没太放在心上，他原本是想与涅槃相交，了解一下对方与智能NPC相处的方式，但现在这个念头被他打消了。
　　“我猜，门派应该有规定不可舞弊吧。”萧炎轻声道，视线玩味的扫过旭和——也就是说ID[涅槃]了。他当然没认真看过离山的门派规定，但官方开服前不可能完全不考虑高智能NPC高自由度的弊端。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没有，反正他比那个出窍期狐族强，“灵狐，你觉得呢？”
　　妖媚的女NPC娥眉轻蹙，在发现萧炎有182级自己不可匹敌，就楚楚可怜的低了头，声若银铃，分外惹人怜惜：“竹节妖王阁下，妾不过是发现涅槃优秀，见猎心喜，想着助他一手。同为离山妖属，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你不要再逼迫灵狐姐了，”旭和冷哼一声，他天生看优秀的同性不顺眼，何况对面这还是一加一，男性的NPC与玩家，形成远大于二的结果。润玉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不像是普通人看人那样注视着他人，而是充满了一种审视与漫不经心的冷淡，只是一扫而过，就让他有了受到侮辱轻贱的感觉，再加上维护红颜，当即冲冠一怒挺身而出，昂起头，自信十足，“你难道不是一样在帮箫鈺作弊吗？少在那里放屁，信不信我直接举报你们？”
　　自认为已经了解了箫鈺为何能早早达到四十级的原因，他心中不屑，如果不是箫鈺先利用智能NPC刷级，他也不必急着拜托灵狐来做这等小人之事，好在成大义者不拘小节，上天让他重生，就是要让他将这些行径卑鄙，道貌岸然的上等人踩在脚底的！“我劝你退一步，不然我若是报复起来，你可承受不起。”
　　“我？我可不算舞弊。”
　　萧炎是什么阅历，一眼就看得出来旭和心里在想什么。但那是润玉的历劫对象，又不能动又不能杀，他也懒得跟“主角”计较，单单无谓的扯了下唇角，外放了自己的气息。润玉和旭和都是玩家，拟真度再高也不可能有NPC的浸入感深。只能看着灵狐面色一变，同为妖族，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萧炎的状态，大震惊之下连维持狐族的魅惑可欺都忘记了：“你堂堂妖王，你居然真的甘心——”
　　这句话没有说完，萧炎袖袍一拂，火浪如雷霆击出，将灵狐直接打的倒飞出去百米，后背狠狠撞上山崖，一个巨大的伤害值自她头顶冒了出来，理所当然的形成了打断效果。
　　智能NPC不能无缘无故的帮助玩家，能猜得到，旭和是通过做灵狐任务的方式骗过系统判定。但萧炎更胜一筹了，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中央系统都没理由阻止灵兽帮助主人，以他这个身份来说，他对润玉的帮助都算少了。
　　“可以了吗？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不待灵狐缓过劲，炎帝懒洋洋的扫视周围，笑着问了声，语气和缓，却并不容人回答，因为他眼角余光瞥到旭和又惊又怒的要说话，信手就补了一道火焰过去，毫无疑问，旭和也不用开口了，当场化成白光回复活点重生去了。
　　灵狐咳嗽着，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把自己从石壁里扣出来，她往旭和先前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因为自己带来的人被击杀而生气，很识时务，福身行了一礼，态度放得不能再低了：“谢…谢过妖王阁下提点，妾……自去请罪。”
　　润玉看了全程，完全不知道这算是提点了什么。
　　他在原地愣了会，见灵狐跌跌撞撞的狼狈离开，才想起来转头问萧炎：“你这样……算不算妄造杀孽？”
　　问出口时还带着犹疑，毕竟前面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萧炎身上还有个“击杀恶妖”的门派任务。
　　“不算啊，”但萧炎大大方方的，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轻松松的，“我只是重伤了他而已，他不是回去疗伤了吗？”
　　也是，对智能NPC来说，玩家的下线是领悟闭关，死亡是重伤，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润玉恍悟，觉得自己真是犯傻，也许还算得上是关心则乱吧。下一秒，萧炎向着他伸手过来，润玉下意识站定了，以为后者要怎么样，却没想到萧炎的手自他肩头探过，只是屈指往他身后一点。待得他再后知后觉的回头，就看见背后三只新刷出的低阶邪修在火焰中惨叫着倒下了，还剩一层血皮，附带了虚弱buff，明显是留给他的，一套技能就能带走了。
　　“……多谢。”
　　“不必。”萧炎收回手，冲他微笑，指尖却轻轻擦过了润玉鬓角的发丝，一拂而过，他看着润玉迅速杀掉几只怪，微微攥了攥手，将指尖握在了掌心里。
　　被绑定了灵兽契约后，他就不能随意击杀怪物了，不然经验平分给润玉，简直是当场暴露。
　　润玉杀掉了那几只怪，抬手收了飞剑法宝，重又转过头来，视线惯性的定在了萧炎腕上的细线上，顿了会。
　　他从小便是淡漠内敛的性子，旁人敬而远之，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朋友也很少，日子确实过得清冷。可在遇见萧炎之后，却感觉生活像是猛然被拉开窗帘，照进来几分期待，又随着轻软的喜意。
　　不太清晰，也真实的存在着。
　　“你要在这里修炼吗？”玄衣的男人立在他身侧，笑起来的声音很温和，暖香借着字句自耳间缭绕至鼻间，又自指尖生出异样的柔软来，“或是回门派？……我都可同你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润玉甚至很想听他叫一声自己的名字……现实中真正的名字。
　　“萧炎。”
　　“嗯？”
　　萧炎一般不会太频繁的直呼润玉ID，毕竟从理论上来说，NPC所能得知的仅限于ID名“箫鈺”，他却并不习惯这个陌生的名字。虽然有些被冠自己姓的复杂感，但他更怕自己失言说漏了嘴，能不叫就不叫，倒是润玉唤他更多些。只是在润玉眼里看着，他这般被叫到名字轻轻应声，略带困惑看过来的动作，会显得很乖。
　　到底是萧炎阴差阳错都合了他的喜好，还是他的喜好不偏不倚都属于萧炎？
　　五味杂陈之中，心绪复杂之外，润玉再度定了定神，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那只玉佩，以及玉佩下轻轻摇晃的冰蓝色珠子，轻声问道：“投桃授荑，抛桃掷李，可是我会错了意？”
　　“……”
　　猝不及防，萧炎愣了一下。
　　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多么吃惊，毕竟面前的是润玉。
　　于是，他很快的又笑了起来，依旧坦坦荡荡：“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次轮到润玉愣了。
　　那块石头落下了，轰的一声砸进水里，便激起满池涟漪，无穷无尽。
　　“怎么了，不能接受吗？”见他立在原地呆怔住了，萧炎笑着问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深深浅浅，却也并不着急，“不必担忧，此不妨……”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润玉低声道，压住了萧炎的声音。
　　察觉到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萧炎止住话头，微挑起眉看着他，却见这句话说完之后，润玉又沉默了会，微微蹙着眉，良久，方抬眼看来，与萧炎交上视线。
　　他的眼尾微微泛着红意，仿佛雨过天青色的汝窑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绯色，眼眸却干干净净：“我想，不乏有情侣从一方开始。然相处日久，亦必有情。我并不了解……但你若有此意，我便不能轻易践踏。”
　　“……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愿意，萧炎，我想与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