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77、触手不可及（八）

　　毕竟团队要准备打副本，当时润玉没有说什么，只冷淡的斜睨了莫念念一眼，把后者瞪得闭嘴缩头继续划公式作罢。
　　但一颗石子落进池水里，却不可能真的全无痕迹。
　　如果刨除掉NPC与玩家的身份来看，这些日子来，萧炎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都有些过高了，而加上这个身份也绝不会让事情变得简单起来。除了他以外，全游大概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频繁跟智能NPC互动的玩家了。自然，考虑到另一方是NPC，他并不想把莫念念言情脑上头的猜想套进去——把“追求”这个词语和一段程序连接在一起可太奇怪了。他理智性的这么想，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总是走偏，低头再看见自己腰间悬挂的玉佩，一时徒然生出几分懊恼之情来。
　　“……阿潇。”最后他轻轻抚了抚大熊猫脖颈柔软的毛，将装着奶的盆盆推过去，“你觉得呢？”
　　萧炎：……
　　很多人都会选择与动物倾诉，猫猫狗狗是，大熊猫也可以是。即便润玉并非真的在给大熊猫讲故事，话说得语焉不详，可作为当事人萧炎还能不清楚吗？只是比起“竹节妖王”，显然现在“阿潇”遇到的麻烦更大，他很想叹气，忍住了。
　　“不可以挑食。”果然，润玉叮嘱了。
　　问题在于，萧炎不是真正的大熊猫化形而来的。即便身体确实可以消化，心理上也没法越过生啃竹子的坎……同样，也不可能轻易越过用盆盆喝奶的坎，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鉴于这两点都不熊猫，所以润玉对阿潇的身体状况十分忧虑，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这该怎么办呢，他就差把阿潇的脑袋给按进盆里了，但大熊猫还是不愿意低头下去喝奶。
　　看到面前的大熊猫把脑袋扭转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他特地找NPC工匠打造的铁盆，润玉也暂时性的抛却了对自己与萧炎之间关系的思考，把念头转到如何解决阿潇挑食的问题上来，抿着唇和大熊猫对视，似有用眼神威慑之意。这被证实很有效果，因为萧炎其实也在思考如何解决，没几秒，他很显然找到了方式，低下头就往地上一趴，双掌抱住润玉的腿，歪过脑袋蹭蹭。润玉被他惊了一下，连忙站起身，尝试把自己的腿抽出来，但萧炎深谙大熊猫的传统，抱得很紧，活像是被胶水黏住的毛团，还嘤嘤唧唧的闹腾，吸引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围上来，而每一个见到这只大熊猫的玩家都会对他很感兴趣，尤其是女性玩家。
　　所以说，一回生二回熟，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最开始萧炎多不适应自己熊猫的状态呢，现在仗着外表卖萌都轻车熟路了。哪怕润玉刚刚才提到自己的大名，照样是抱大腿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完全分裂两个形态，竹节妖王跟阿潇毫无干系。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进步。

　　离山深处，百级禁地，一只大熊猫靠在腐朽的枯木桩边，以一个极为人性化的姿势面露严肃。
　　灵兽阿潇和NPC妖王的存在当然不是无缝切换的。萧炎是再也不敢有半点小看自己的爱人了，他一直推算着时间，不让自己出现的太频繁到吸引他人注意，却也保证润玉对自己的印象足够深刻，交替着两个形象刷存在感。而这是他最近时常有的举动，复盘思索自己究竟有没有暴露出问题，努力抹除掉每一点破绽。
　　应该不至于。说实话，把这满地打滚的黑白团子录下来给药尘看，药尘都不敢认这是他徒弟。
　　毕竟是多周目了，哪怕当初在虚空中天帝仍然端着冷面不承认，但事实就是，萧炎的存在天生会对润玉造成影响。
　　大熊猫放下了脚掌，遵循本能，习惯性的抖了抖毛，在下一秒全身僵住。他尴尬的停顿片刻，装作无事发生，旋身化为人形的妖王，对着溪水理整齐衣襟，重又往山下走去。
　　刚刚大熊猫在润玉脚边滚圈，光明正大的听到了润玉和莫念念的对话。鉴于目前，也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内，润玉都会是唯一的金丹期，和其他手下玩家在低级练级区刷不了多少经验，他暂时只能单飞——这正合萧炎的心意，他又可以本体去见润玉了。
　　大熊猫是可以撒娇卖萌耍赖，但归根结底，还是得当人才能平等相处的。

　　万鬼涧。
　　在设定里是离山关押邪修之地，并非关押重犯的牢狱，因此普遍修为不高。伴随地点设定的还有一段故事，但通常玩家并不会在乎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这里是地图显示35-45级的练级区，概率掉落魔道材料。选择离山门派的玩家无法修炼魔道，但不影响交换给魔修门派的玩家亦或是上交离山换取声望。总而言之，是个不错的地方。
　　相较普通怪物，“低阶邪修”这等人形怪的AI更高，引怪时要更小心。稍微摸清了节奏之后，润玉一次只引一个怪，谨慎的杀起来，虽然比较麻烦，但他是单人杀怪，仗着技术过硬，经验值来得也不算慢。
　　即便练级是网游里固定的一环，可机械性动作的刷怪还是让润玉感到了枯燥，抬手拍出水符带走了第七只低阶邪修的最后一丝血，他停下来喘气休息，却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阵光影掠动的迹象。
　　有人过来了？
　　按理说，在目前这个阶段，能单人在万鬼涧刷怪的应该只有他，不过也不排除有敢打敢拼的玩家组队来赌命……通常来说这种玩家的回城率也不会低。润玉没有去抢怪的念头，但也不会退让出自己的刷怪区域，他单纯是望着那个光影传来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却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那边只有两个人，清怪速度却比他更快。
　　凭借良好的视力，润玉遥遥辨认出来是一男一女。男玩家头顶名字[涅槃]，等级是29，乏善可陈，差不多属于一照面就能被低阶邪修送回城的等级。但他身边的女子没有级别显示，只能远远看见头顶的紫色头衔。
　　玩家的头衔系统确实有各种颜色，润玉也见过几个触发古怪条件的花样头衔，但紫色却不一样，在仙途里，这种颜色的头衔只代表着一个意思。
　　……智能NPC。
　　无论是什么样的智能NPC，在这个级别的练级区里清怪那肯定是砍瓜切菜般轻松自如。除了自己的情况之外，这是润玉第一次见到智能NPC与玩家共同行动，他看着女NPC在前方快速的清怪，后面的男玩家待在安全区域跟着蹭经验升了一级，不免心生疑惑，难道玩家跟智能NPC一起活动也是正常的游戏设置？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了，结果背后就跟闹鬼似的，蹭得冒出幽幽一声。
　　“箫鈺，你在看什么呢？”
　　根本没有其他玩家的游戏环境里这么突兀来的一下，想必任是谁都会被吓一跳。但很奇怪，润玉没有被吓到，也许是因为在萧炎靠近之前，腰间挂坠就已经隔着衣袍隐隐发烫，给了他足够的提醒？总之他只是微蹙起眉，仿佛早有预料，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俊秀面容。
　　“萧炎。”
　　叫出这个名字时，润玉其实迟疑了一下，但言语快过了脑子的反应，仿佛刻在骨髓里的本能脱口而出，没让他有时间去刹车。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的，他顿了顿，看着萧炎只是弯起眼睛笑，明明是锋利的眉眼，温和下来却柔软如枝头上被春风点开的花苞。
　　他的神色太过温和了，就像烟雨朦胧的江南，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人看不清楚后面到底是什么。
　　可是，竹节妖王分明并不是真的像这般平易近人的。远的不提，润玉都记得莫念念之前见到萧炎也是这么脱口叫了声，结果后者沉下面色就是一句“师门长辈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吓得莫念念立刻改口叫妖王前辈。
　　倒不是说被萧炎的神情吓到，玩家没有那么脆弱，她那是被系统提示的好感度下降吓到了。
　　所以说，润玉不傻，他也会觉得自己得到的特殊待遇太过于明显，最简单也是最平易近人的一点，为什么竹节妖王会坚持让自己直呼其名。难道是同样姓萧的原因吗？问题是他ID的“箫”和萧炎的“萧”也不是同一个字啊。
　　刹那间润玉又想了很多，他望着面前格外温和无害的NPC，轻轻重复了一遍：“萧炎？”
　　同样紫色头衔的智能NPC站在他面前，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疑惑他为什么叫了自己两遍：“嗯，怎么了？”
　　“无事。”润玉收敛了视线，筹措言辞，“只是想……你为什么会在万鬼涧？”
　　萧炎唔了声，轻眨了两下眼：“啊，这个啊。”
　　先前便说过，仙途完全实现了由生物电脑全面控制的技术，每一名NPC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性格，有自己的故事和宿命。这款游戏并不是永远不变的，绝大多数NPC在游戏中也并不仅仅只是一段数据，而智能NPC更胜一筹，像是形象鲜明的虚拟人物，因此润玉倒是没有过多怀疑萧炎的灵性，他还真挺好奇竹节妖王能说出什么理由来，他们最近偶遇的次数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萧炎早有准备的样子，信誓旦旦：“常有妖族气息现于万鬼涧，我不过是追踪而来。”
　　听起来很合理……但他怎么就不太信呢？
　　“没关系，别在意这个。”也许是润玉目光中透露出的意思太过于明显，萧炎潇洒的挥了挥手，朝他一眨眼，神色明朗，“唔，你难道不该在意一下别的吗？比如说，你不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诶。”
　　他挥手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垂在腕上反射出光亮，润玉注意了一下，发现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根黑色细线，细线上面串着颗冰蓝色珠子……跟先前任务奖励他的“龙纹玉佩”下那颗珠子挺像的。
　　萧炎之前有戴着这个吗？
　　润玉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萧炎常常戴着个黑色戒指，有没有这颗珠子却不好确认，似乎真是后面新戴上的。
　　有缘……
　　坦白讲，润玉还真不是相信缘分的性格。虽然理智还是不愿意相信，但他现在看着面前言之凿凿的男人，莫名其妙的也开始觉得莫念念那句“在追你”有点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