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56、六界·酒宴

　　夜晚的天界之上，依旧灯火通明。冠盖如云，鼓乐喧天，政要云集。神仙们以及几界各族被召见的臣子们坐于九霄云殿分列的席位上，在大方恢宏的乐声里，遥遥向着帝座上白衣若雪的天帝——即是眼下的天道本身，以及帝座旁边陪同的异界身影，尊敬又惶恐的投以注目礼。
　　虽然这是新天帝即位的大典。
　　作为六界天道，润玉也不至于一直把着天帝之位不放，事实上他对权利的欲望不强，也并不贪恋天帝职权。要知道，一个需要考虑全局的天帝比只顾自己的暴君要辛苦许多，在这一层面上，这天帝之位对润玉只是负担——但责任感迫使他不能轻易松手。因为过去润玉三万年的集中统治，天界的影响力已经到了非常大的地步，天帝的一言一行能够直接决定六界的未来发展方向，如果没有足够优秀的继任者能够长期稳定担当起重任，他根本无法放心。
　　于是，长期以来，这件事都在困扰他。有着天帝职责在身，他并不自由，甚至陪萧炎回大千世界都不能长期停留，隔一段时间就要回来一趟处理事务，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是很有耐心的润玉，偶尔也会觉得有一些麻烦。
　　萧炎见他头疼，灵机一动，提议你干脆把天帝制度改成任期制轮换吧，不断替换新鲜血液，也免了天帝在任时间太长遗忘初心昏无道庸的可能性。至于政权交接过渡的波动……反正无论如何，还有你作为天道兜底。
　　回想起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各个小世界里那些不同的任期规定，润玉被说服了。
　　他修订天规，定下了天帝之位三万年一轮换的规则，并以身作则的率先退位，由原花神星祈接任天帝。
　　跟随他时间最久的属下自然是上元仙子邝露，但天帝之位并不是靠情分传承的，邝露可为辅助，却眼界格局有限，不堪大局。在做下决定之前，润玉观察过所有候选人，最终才综合落下决定。星祈曾经孤身一人在花界与二十四芳主们博弈了上万年，并且逐渐取得上风。就算原本还未能完全控制花界，在一朝借到萧炎的生灵之焱帮助后，过往的积蓄爆发出来，她也在短时间内攻克了最后一处堡垒，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花界花神，与妖界关系良好，无数年来最有权威的一届花神。在相较于润玉的强硬，她更近似于润物细无声的风格，掌权的手腕无需质疑。
　　如此，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承继了润玉开始的帝服样式，此后的天界帝皇皆会着白衣。女子一袭雪白的龙袍，衣角金纹繁琐而华丽，顶着无数人艳羡或是嫉妒的目光，发自内心或是口是心非的称赞话语，她一路走过九霄云殿，那里的台阶上摆放着天帝的帝座，天道之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帝座空无一人，只有鎏金的光芒闪过，犹如无数颗点缀的宝石。
　　她立在台阶之前，半跪下了身，微微低头，余光注意到原先坐在帝座之上的润玉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陛下。”星祈下意识道。
　　“你现在才是天界的陛下。”润玉摇了摇头，抬起手为这位未来的女帝戴上了冠冕，语气和缓：“不要让本座失望。”
　　星祈愣了愣，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停顿了几秒之后，才轻声应了一句。就像是很多年之前，年幼的孩子在天帝俯身看向她，询问她要不要跟随自己时，小声答出的那同样一声。
　　“……是。”
　　“请陛下……请您放心，星祈定不辱使命。”
　　容貌艳丽的女子缓缓站起身，再度向着面前人形的天道，也是改变了她一生的君主行礼，神态明亮且坚定。冠冕垂落的流珠轻轻晃动，挡住了她的视线，因此，她并没有看见润玉微微弯起的唇角。
　　从这一刻开始，他将只作为六界天道，而不再作为一位天帝存在于此。
　　润玉向后退开，容星祈迈步逐阶而上，在帝位上落座，俯视整个天界。大殿之下，群臣纷纷离开座位，行三跪九叩礼，山呼万安，奏丹陛大乐，表文庆贺，只进而不宣。
　　今日之后，六界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就算面上不显，但萧炎知晓，润玉是很高兴的。
　　高兴的表现就是大典全程，他的眼睛都是亮的，心情不错的勾着唇角。在随后新帝大宴群臣的酒席上，甚至也因为放下重担的原因，没有拒绝萧炎递过来的酒盏，很痛快的多喝了几杯琼浆。
　　几杯酒算什么呢，炎帝没什么事情，品尝着天界的酒水，还觉得味道不错，可以打包一些回去。润玉就不一样了，这几杯一下去，萧炎几乎是亲眼看见了他眼神从清明到迷茫的转变过程，虽然人还没有趴下去，但看起来距离趴下去也剩下那么咫尺距离。
　　“……玉儿？”
　　萧炎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放下自己的酒杯，伸手在润玉的面前晃了一下，润玉眨了眨眼睛，没回答他，倒是视线跟随着他的手指动，似乎是觉得眼晕，他直接伸出了两只手试图去抓住萧炎的手指，只是限于视线不对焦，直接抓了个空。他自己停顿了几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萧炎，竟然看起来还有些困惑。
　　那般模样实在可爱，迷迷糊糊毫无攻击性。
　　本是一身气势，凛然夺目的人，方才银冠白衣，俯身为女帝加冕，看上去更是仙姿玉骨、高不可攀，但那一切如今早就化成一汪水色，在美眸里泛出盈盈涟漪，乖巧到了温顺的地步，因为眼尾的那一抹浅红，更是平添了妖异艳色，只余下十足诱人。
　　萧炎以前从来没有灌过他酒，润玉自己也不怎么碰，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润玉喝醉了竟然是这个样子。思索瞬息，他再度伸手比划了一下：“知道这是几吗？”
　　“是手指。”润玉语气相当笃定，毫不犹豫。
　　就是文不对题。
　　萧炎有些好笑，他们这种实力的人，如果真的不想醉，其实有一千一万种方式将酒力净化出身体，也不知道润玉是不想还是不会，但并不妨碍他觉得这样的润玉特别可爱，特别有意思。他本打算笑话几句，把润玉犯傻的模样录下来日后再给润玉看看……就听见润玉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是萧炎的……手指。”
　　炎帝面上刚刚升起的笑意停住了。
　　在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重重落下一击，叫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很没出息地……心口狂跳。
　　“……真是，”他停顿许久，慢慢的摇了摇头，“你真是……”
　　“真是”什么，他却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润玉喝醉了，炎帝自己看得开心是不假，却并不想让其他人见到润玉这般模样。他没有来得及解释这句话，首先伸手将润玉揽入怀中，侧头往旁看去。
　　又有小仙走过来拜见了。
　　固然，因为不想被打扰，萧炎同润玉坐的位置其实比较偏，润玉一心想要培养新鲜血液，当然不会去抢新帝的风头。但架不住总有人想要来攀天道的高枝——那可是人形的天道啊。
　　这跟曾经面对天帝润玉又是不一样的概念，“天道”之名，巍峨到让人无法升起反抗的念头。常人汲汲营营一生也难以触及到半分的规则，却是天道大可信手拈来的本能。若是能打好关系，润玉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也够他们得益良多了。
　　润玉之前心情不错，也没有拒绝的太不留情面，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打着敬酒名号恭贺理由想要凑上前的神仙妖魔依旧络绎不绝。
　　在这一点上，各界的神仙妖魔们和他们所鄙夷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润玉被按着后脑伏在萧炎肩头，轻微的挣扎了一下，不过发觉萧炎抱着他的意思很坚决，就很快的放弃了，只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萧炎与那个小仙说话时，就乖乖的倚着萧炎。但这份乖巧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你很难控制住一尾喝醉的应龙。也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下一秒，有一句没一句和对方闲聊的萧炎就感觉颈部一阵刺痛，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润玉是咬了他一口。
　　……什么时候养成的咬人习惯？
　　过往小世界的经历闪过眼前，萧炎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愿承认是自己以前纵容出来的。
　　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润玉倒是咬的不重，大概真是醉得厉害了，没下狠力，跟小猫尝味道似的在那里舔。
　　但这谁受得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还依依不舍想跟天道尊上打个招呼的小仙几乎没有抗住三分钟，就识相的自己滚了。当然不是他主观意愿就这么自觉，但抱着天道尊上的黑衣男人只是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无形的威压泄露出来，明明身在天界最柔软的云端之上，却会有一瞬被烈火吞没的幻觉，那种感觉太过于难以形容，每一根汗毛都在战栗，那种并不逊色于天道的强大威严立刻让他头脑清醒，回想起了什么叫做审时度势。
　　不愧是能与身为天道的润玉同用“尊上”之称的“炎帝”。
　　另一个神仙见他灰溜溜的回到了席位上，不由疑惑：“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不是说要和陛……天道尊上说几句话的吗？”
　　“你不懂……”小仙神色复杂，“我早该想到的，能和天道尊上在一起的……不对，应该说，能那么抱着天道尊上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建立起这个印象的绝不只是区区一个小仙，炎帝尊上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的，也不关心。说起来都挺无辜，其实萧炎平时并不是这么没有耐心的人，这次让他耐心消耗极快的罪魁祸首还是在他颈侧蹭来蹭去的爱人，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捏着天道尊上的下颔将人抬起来，示意他坐直：“玉儿。”
　　这个要求对喝醉了的润玉来说可能是有些过分了，他显而易见的醉意未消，迷茫的看着萧炎。那双眼睛一向是静默而清透的，每每清清冷冷望过来的样子都会让萧炎想要亲亲他。而现在那双眼睛里虽然满是疑惑懵然，却比平时还要依赖几分，多了数不尽的柔软。
　　真是要命。
　　萧炎指尖一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唔……”
　　被亲吻的时候，润玉一点反抗都没有，软软的靠着萧炎任摸任亲，待得萧炎松开他，手指还抓着萧炎的衣襟，声音微哑：“萧炎……还要。”
　　“别闹。”萧炎虽然一时冲动没克制住自己，但理智还在。他对此心知肚明，现在润玉是喝醉了意识模糊，对场合毫无意识，本能的黏他，但等润玉醒酒过来，若是想起这大庭广众之下，十有八九是要羞怒的。即便是萧炎也能感知到周围有无数道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目光以及倒吸冷气的声音，其中甚至包括女帝。这一点上来说，他完全是在为了润玉考虑——结果这完全是白费心思，润玉只知道自己被他拒绝了，顿时不满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亲本座？”
　　“我……”萧炎想辩解。
　　润玉不高兴：“本座还要。”
　　仿佛知道萧炎什么事情都会顺着他，任性到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了。
　　萧炎深呼吸了两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他，探身过去在润玉唇上再度快速的亲了一亲，还未退回来，腰便被抱住了。润玉现在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状态，主动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似乎是贪恋他身上的气息，浅浅呼吸着，也不动弹了。
　　再要下去不想擦枪走火，都得擦枪走火了。
　　“……你等清醒着的。”
　　炎帝揉了揉眉心，放弃了继续在这里坐着的打算，解开身后的披风把润玉裹住，再俯身一用力，将人打横抱起来。
　　“炎帝尊上这是……”新帝显然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见萧炎起身，她也抛开群臣，主动的过来了。萧炎抚了抚额，对这个润玉选定的继承者倒是态度友好：“玉儿喝醉了，我带他回去，下次有机会再来天界宴会。”
　　年轻的女帝微微颔首，忍不住看了看润玉，自始至终，后者都很乖的靠在萧炎怀里，这位喝醉了的天道尊上失去了平时的敏锐果断，却也比平时更诚实，目光一直投注在爱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而炎帝尊上偶尔会低眸望他一眼，眸子中虽然多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温柔怜惜。
　　她于数万年前被润玉选中，跟随在旧日的天帝身边。因为是花神这个特殊的神位，又与水神关系良好，哪怕未曾亲历，她也从上元仙子口中多少了解到一些前任的事情。可是相比起炎帝尊上，那段埋没在历史中的传说……就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不是吗？
　　想到此时，星祈笑了笑，作为新的天界帝王，她不能再像是过去在润玉麾下担任花神时那般泄露出太多情绪痕迹，但神态却是柔和的：“两位尊上慢走。”
　　她想，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