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53、大千世界·见家长

　　润玉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长辈。
　　曾经会抱着他哄他睡觉的簌离与他早早分别又阴阳两隔，曾经坐在他身边教他读书习字的太微本质上在意的还是权利与制衡，曾经将他接到天界的荼姚撕破面孔后只有数度妄图致他于死地……其实从小到大，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若非要说什么经历，也只有作为夜神与先天帝之间有少许往来交集？可是君父君父，永远先是君，再是父。在太微心里，哪个儿子也不如权利重要。
　　结果还是没有多少跟长辈相处的经验啊。
　　润玉对此甚是苦恼。
　　天道尊上的性格坚韧，很少会惧怕什么，在此时会生出退缩心思，无非还是因为太过在意。萧炎亲人不多，父亲萧战，老师药尘，先祖萧玄，还有两个哥哥萧鼎萧厉，一个妹妹古薰儿。寥寥不过刚过一手之数，放在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算是少的，但对于润玉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座又一座横亘在面前的绵延山峦了。
　　“你怕什么。”萧炎懒洋洋倚靠在榻上，根本没觉得这是个问题。玄黑的披风逶迤压在手臂下，他伸手将润玉一缕长发绕在指节上，抬起头来注视着坐在旁边的润玉，眼含笑意，“乖乖跪下敬一杯媳妇茶，直接唤老师父亲就是，我是如何，你便如何，不必放在心上的。”
　　当时，润玉不过睨他一眼，幽黑的眼眸犹如悬浮着碎冰的潭水，并没有说话解释。萧炎就以为这是过去了，也没多上心。
　　一直回到大千世界，介绍过润玉，拜见长辈时，润玉端端正正跪下就准备敬茶，萧炎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拦住了他：“玉儿？你这是……你做什么？”
　　下跪给父母敬茶本身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只是因为对象是润玉。
　　他们相爱，不是为着谁高谁低。润玉的确应该尊敬他的长辈，但他有什么理由让一界天道为这些老旧思想去屈膝呢。别人不知晓，他还不知晓吗，润玉因为天界封建的思想与礼仪，曾经吃了太多苦头。
　　也许润玉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萧炎才从系统那里了解到过往，时间隔得不算久，对此极为敏感。
　　他哪里舍得。
　　“不是吧，你不会是真信了媳妇茶那个？我天啊我之前那逗你玩的！”
　　坐在旁座的萧玄徐徐抬手扶额，不是很想承认这就是他萧族最为天才的后辈。
　　“夫人是让你逗着玩的吗？”萧战一头雾水懵了半天，好不容易听明白前因后果，一时无语凝噎，差点没抄起茶杯（反正他也不喝茶，无非是因为萧炎出去玩了多年都不知道回家，他摆着作态度的）砸萧炎身上去。妻子早逝，他曾经作为一家族长独身过了多年，拉扯大三个孩子，从未想过续娶，足以看出他是相当尊重亡妻的性格。比起繁文缛节，也更在意未来儿媳妇的观感，一时震怒，“你怎么一点好的都没学到？给你能的，你怎么不跪呢？”
　　萧炎知机，反应极快的陪着跪倒在了润玉身旁，握住润玉衣袖连声告饶给他留点面子，又笑着求父亲看在夫人份上手下容情，硬是插科打诨的把这一茬带了过去。
　　虽然也是萧战通情达理的原因，但更多还是萧炎调停的快。炎帝自认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但他也知道由他出面是最好的，是有些尴尬，但不至于解决不了。足以说明那些丈夫在父母与妻子斗法间隐身，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处理不了婆媳关系的，全是自己无能逃避责任骗夫人的屁话。
　　不过凡事都触底反弹，这一段过去之后，润玉倒是放松了许多，坐在旁边跟萧炎一同与长辈聊天，态度温和到都不像是平日里清高骄傲的六界新天道了。萧家人都并非难以相处的秉性，也尊重作为萧炎爱人加入家庭的润玉，一方有意递话题，另一方刻意配合，气氛颇为融洽。
　　像是在凡间红尘里才会有的场景。
　　润玉其实是有些新奇的，但并没有说出口。

　　毕竟将他们连在一起的纽带是萧炎，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了萧炎头上。
　　坦白说，这可真不是一个好话题，萧炎一溜上千年杳无音信，家里的长辈早就攒满了怒气，只是萧炎是带着夫人润玉回来的，看在徒媳妇的面子上，之前萧玄没当面说他，现在可算逮住机会。他冷笑一声，单手支着下颔，率先开始阴阳怪气：“真是罕见，你还知道好久了啊？若不是你夫人要见我们，你还知道回来？”
　　“他巴巴的不带回来，想是怕我们苛待他夫人呢。”药尘喝了口茶，语气幽幽，比萧玄还阴阳怪气。
　　萧炎：“啊……啊……啊这，不是啊，老师先祖，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润玉想替萧炎辩解两句，没能抓住机会，萧战怕他觉得受了冷落，特意出声关心他：“玉儿……我可以这般叫你吧？无尽火域有些炎热，可还习惯这里的气候吗？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趁早说，让炎儿再给你调整一下，可千万别客气。”
　　一界天道怎么着也不至于畏惧这点温度，润玉摇了摇头：“多谢父亲关心，我无事。”
　　这种来自长辈的关心，即使还很浅薄，也让一向缺少长辈关爱的润玉有些触动。虽然说出“父亲”二字的时候略觉尴尬，但同样是“父”，太微和萧战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知晓，自己是心甘情愿这般称呼的。
　　哪怕不为其他，只为有萧战，才有今日的萧炎。
　　“哎，好孩子。”萧战并不知道润玉内心转过了几圈思绪，抬手疼惜的拍了拍润玉的手背，“炎儿生性不着调，跟他在一起，也真是苦了你了。”
　　“不会，您言重了。”润玉连忙道。他惯来不喜欢萧炎之外的人触碰到他，但萧战关心的动作却也并不会让他厌恶。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萧炎，明明是想夸对方的，他有太多内容可以夸萧炎了。可也不知为何，千言万语涌到唇边，只化为了最简单的一句：“萧炎他很好。”
　　嗯，很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仿佛超越了生与死，藏着共度无数日日月月所积攒下来的，炽热而真挚的深情。
　　萧战怔了怔，笑道：“你们过的和睦，那我也就放心了。”
　　注意到润玉还时不时的关注一眼接受老师先祖口诛笔伐的萧炎，想插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萧战心中甚是熨帖，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无论年纪实力，在此时此地，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父亲而已，见到润玉和萧炎感情亲密，自然百无不好。但他也没准备真让润玉去调和这种事情，说白了润玉就是关心即乱，萧炎自己挨一顿骂就完事了，用不着润玉参与其中。于是他又拍了拍润玉的手，笑道：“没事，别管小炎子，他皮糙肉厚的，受不着什么委屈。你是不是跟我们这群老家伙聊天也怪无聊的？这样，我来给你讲点炎儿以前的蠢事吧，他肯定没跟你说过。”
　　萧炎：“？”
　　“父亲，您对弟妹真好。”萧厉性格直，在最初见到弟妹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已经觉得无聊起来，因为招待润玉只能喝茶不能喝酒，他就快撑着头睡着了，听到父亲和颜悦色的说话，一时没过脑子，顺口吐槽了一句。
　　这一句话就惹出了祸事，听到这话，那萧战可来劲了，瞬间转移注意力：“那你怎么不给我带个回来？我可以待你未来媳妇更好，你看，什么时候给我个机会，让你的老父亲开开眼？”
　　萧厉被堵，顿时哑口无言。
　　萧鼎：“……”呵呵，果然还是天真啊，没看到他都不说话吗。
　　他悄无声息的往旁边侧了侧身，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二弟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聚会之后，家人们各自散去，萧炎将大哥二哥献祭给长辈作为代价之后，也终于得以从念叨中解脱，携润玉一同回房歇息。
　　回来见家长之前，润玉整个人都绷得很紧，比他夺天道的时候都要紧张，仿佛全心全意准备应付挑战——结果萧炎的家人出乎意料的好相处，跟他想象中的风霜刀剑严相逼截然相反，导致他现在顺利过来了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半天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这前后表现太过明显，萧炎当然不会看不出来，把人拉到怀里亲密，又好生调笑了他一顿。
　　“……本座劝你好自为之。”润玉哪能受这个气，他缓了口气，威胁性的在喉咙处比划了一下，表示萧炎最好有点自知之明，“眼下，本座手里可掌握了你不少把柄。”都是萧战和药尘跟他讲的黑历史，萧炎拦都拦不住。
　　但刚刚才亲吻过，他倚在萧炎肩头，吐息尚且残余着凌乱火热，近在咫尺，这使他的“把柄说”听起来毫无威胁力。萧炎屈指勾了勾他的下颔，也不提润玉在萧战面前好端端说“我”，跟他单独相处又开始“本座”的双标行为，倒是拱起手来非常配合的行了一揖：“明白——明白，萧炎多有冒犯，这便知错了。那还请陛下指点，我现在要做些什么来讨好陛下，才能防止弄下将我的把柄抖落出去呢？”
　　“还没想好……”润玉被他的配合逗笑了，一侧身倒进他怀里，眉眼弯弯，同先前面对长辈时端着的模样全然不同。曾经身上那一切自我保护的提防不安，从小到大的屏障伪装，在与萧炎的相处中早已被逐渐忘记，好像很多年之前，那一棵被从野外移植到狭小花盆里的树，又被移植回到了平野，终于能舒展开活，枝叶全部使劲往外冒，爱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等本座想好了，再来要挟你吧。”
　　“好啊。”萧炎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见润玉被他亲的眯起眼来，舒心而放松，好像一只躲懒的猫，不由失笑，“我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