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33、鲤有双飞翼（十四）

　　萧炎再次听到了杂乱无章，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仿若厂房里老化破损，濒临停工的机器，又不知隔着几个信号干扰器，才艰难卓绝的吐出一点余响。明明是直接在识海中响起的声音，可那般嘶哑难闻，仍然会让人生出耳朵疼的错觉。
　　“你醒了？”他奇道。
　　【系统：扫描设置矫正中……】
　　【系统：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花神梓芬仙逝，百花凋零。同夜，天界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缔结百年好合，众仙共贺。】
　　【系统：四千年后，天帝之子凤凰浴火……】
　　【系统：……】
　　【系统：检定错误……扫描中……】
　　【系统：……滋&！@…##扫描中……】
　　【系统：扫描中……】
　　【系统：扫描中……】
　　【系统：已锁定问题……】
　　【系统：重新检定时间，三万五千年后——】
　　【系统：时间错误。】
　　【系统：时间设置矫正中……】
　　【系统：矫正失败。】
　　【系统：矫正失败。】
　　【系统：矫正￥%*$%$^#%@**】
　　……
　　【系统：范围内检测到主%^((%()))】
　　【系统：$@……任务是“———%*……*！&^（@】
　　……
　　系统虽然是生命体，有情感有思维，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接近于有灵智的机械，偶尔会有机械化的程序反应——就比如这种时候。萧炎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连续几十条提示刷在脑海里。几十条声音同时在脑子里回响的感觉真是谁听谁知道，仿佛整个人被罩在一口大钟里，外头还狠狠敲了一槌，轰的一下子整块空气都在震荡。换个人指不定得吐出血来，亏得炎帝实力高强，才只是嘴角抽搐的揉了揉眉心。
　　“你没事吧？”
　　抛开最开始他隐瞒实力的那段经历，后面系统还是很乖觉的，这么一段时间助他穿梭世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长时间下来也有几分感情了。所以，哪怕系统表现的一次更比一次没用，进入六界之后更是干脆当场被规则压制封印上了，他也给后者分出了一丝神识关注着，这才在第一时间接收到系统的苏醒。
　　【系统：宿主……】
　　“嗯？”
　　【系统：剧情……剧情传输中……】
　　【系统：剧情传输……】
　　【系统：&…#*@%……】
　　萧炎黑眸微微收缩，眼里有一刹的讶异惊诧，甚至没有时间再问系统第二遍，整个人就骤然定在了原地。
　　这一愣神间，手上动作自然而然的松了，原本被他抓着准备搜记忆的旭凤福至心灵，恰好在这时选择逃脱，就地一滚，竟是当真从炎帝手下挣了出去，不得不说，旭凤运气一向是极好的。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一抬头注意到萧炎有些神思不属，自以为是偷袭报仇的好机会。他吃过琉璃净火对萧炎无效的亏，倒也不至于重蹈覆辙，扬手便凝聚起灵力，天地似乎都有一瞬的颤抖，竟是千万年难遇的奇事，刚刚好将力量投注到了他身上，欲要化作怨毒的利箭刺向萧炎心口。
　　要知道，萧炎的身份同样摆在那里，他平日里自己玩闹因为私事作死被伤到是一回事，但一个世界的力量妄图偷袭他又是另一回公事，如果用地球的情况去解释，后者大概近似于“外交事件”，就算萧炎不在状态，苍穹榜也不会坐视不理。就仿佛冥冥中的世界意志相互碰撞，有大道之音漠然道——
　　不自量力。
　　……咦？
　　然而变故甚至比这两者的动作都要更快发生，就在一瞬间，冰蓝色的灵剑如闪电贯破虚空，径直自旭凤掌心穿透而过，不仅生生斩碎了凝聚起的灵力，将天地借予的力量毁于一旦，强大的冲击更是将他死死钉住在了禺疆宫残破的地砖上，砰然一声铮响！
　　“啊！！润玉你怎么敢！！！！”
　　似乎能听到大道之音轻咦一声，渐渐消没。在男人的惨嚎声里，萧炎恍然醒神。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接收系统的“剧情传输”，但大概却是他第一次震惊如此。要说是内容离谱到能让炎帝方寸大乱……那也不至于，萧炎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呢，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句关心则乱。
　　意识到刚才是被凌空一剑“英雄救美”了，他匆忙的一眼扫过旭凤，便转首看向剑被掷来的方向，视线未及，见润玉已经掠落在身旁，雪白的袖口还沾着几滴凶兽的血，赤红色浸染开小小的痕迹。因为适才的厮杀，润玉周身尽是势如破竹的煞气，神色冷淡疏离，但毫不避忌的与萧炎对视时，却恍若倒映在血泊里的月亮，连美丽都惊心动魄。
　　“甚是大意。”
　　“……”
　　但萧炎或许暂且无心去欣赏月色了，他张了张唇，神色数度变幻，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态，最终在唇边化作一声轻叹，“玉儿，你的手流血了。”
　　“无妨。”润玉蹙眉，轻轻甩了一下手，不用看也知道指尖有自己的鲜血滴滴沁出。按理说灵剑不会伤到主人，但可能是方才学会将手链化作灵剑的缘故，再加上他看到萧炎被偷袭一时心急，运气不好，就意外被剑气蹭了一下，在指尖划伤出一条狭长的伤口。也不知个中是多小的概率……多少有些丢人，这让润玉的声音更冷了三分，“你关注自己便是了。”
　　而在萧炎眼里，则是润玉身上的气运金光再度一闪，抵消了某些不可见的存在，才只是在指尖上渗透出几滴鲜血。
　　他抿了抿唇，模模糊糊的明白这是润玉给自己预备的保护手段，说不清是恍然还是伤感，只将手伸过去握住了润玉的腕部，拉到眼前来细细观察，食指指腹用力抹去了上面沾染的血色。在润玉不耐的抽手之前，他一低头含住了润玉的手指，舔了舔指尖的伤痕。
　　“……萧炎！”
　　“嗯。”
　　萧炎平平常常的应了一声，不再仅限于捉着手腕，而是得寸进尺的伸手以这样的姿势将润玉抱住了，靠近身，长发交织，就像是润玉之前自龙门下来突然抱住他的模样，相互倚靠。
　　他将下颔压在润玉肩上，鼻尖是润玉身上淡雅柔软的香气，却像是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得他声音越发喑哑：“你受苦了。”
　　润玉才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因为萧炎先前的动作，他羞怒交加，面上尚有愠色未消，正准备找点事——结果却突然被萧炎抱住了。心里攒足的怒气被打断，顿时就散了一半。他也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为何如此，但因为萧炎略显依赖的姿态，还是尝试着出声安慰：“我无事，你……”
　　“对不起，”但萧炎并没有停止，他抵着润玉的额鬓，极尽温柔地与他厮磨，如同一对互相亲密摩擦羽毛的情鸟，脸颊相贴，唇瓣轻轻摩挲过肌肤，温度如泉水涌动，“对不起，玉儿，对不起……”
　　“你……”
　　其实，萧炎都能察觉到他每次“进化”之后性格都会有所改变，润玉自己当然更不可能感觉不到。但很奇怪，润玉也会回忆起之前，无论是作为白鲤鱼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作为半人鱼温和柔软的自己，理智知道明明还没有多久——不过几天，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情感却觉得好像隔了半生，让记忆变得很遥远。思维，情绪，看待整个世界的眼光有所改变，待人也显得克制而冰冷，他清楚的知道其中区别，却没有办法再回到旧日的模样。
　　就像是种子会开出花，花却再也不能变回原来的种子，成长由来如此，并不允回头重来。
　　——但萧炎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萧炎都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无论是他对萧炎的情绪，还是萧炎望着他的眼神，皆是诸世变幻里落定的锚点，并不会因为外物所改变。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润玉轻轻抚了抚萧炎垂散在他手臂上的长发，发丝流泻过指尖的触感很是柔软，让他惯来冷淡的神色也终于软化了一些，“无事，你与我都很好。”
　　温度和呼吸就在眼前，绵密温和地鼓动着，真实而鲜活，蹭的人又暖又痒，像是人间界纷繁的烟火，像是红尘里最值得的眷恋，像是一朵在废墟和火焰的余烬里，用残片拼出来的花。
　　于是萧炎环住润玉，轻轻吻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