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21、鲤有双飞翼（二）

　　雷火也是火，在炎帝面前起不了什么风浪。短暂的惊愕之后，都没有让左邻右舍察觉，炎帝挥挥手就镇压下了烈火。虽然润玉属实运道不佳，但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意外而已，插曲从来没有几个值得称道的乐章。
　　由于萧炎先前是追着润玉的气息定位过来的，也没细看周遭情况。目前只知道他们目前所在是一个名为朝凤城的凡人城镇，位于封建王朝统治之下，视线所及只有普通百姓。系统莫名沉眠，连个世界观都没有告诉他，但萧炎也没急着去探索。毕竟要照顾只是一条小白鲤鱼，脆弱到能被普通人捞起来吃掉，且怎么看运气都不太好的润玉，他索性买了个院子就近住下了，省事省心。
　　倒是也赶了巧，恰好是集市的日子。
　　此时临近七月，属于盛夏，着实有些炎热，一直到黄昏太阳逐渐隐去热意，吹的风中才有了几分凉快。仗着新炼制的琉璃笼，萧炎总算敢带着润玉出门了，拎着这个异形鱼缸出门，仿佛京城遛笼鸟的老大爷，晃晃悠悠去集市买吃的——主要是为了喂润玉。街上还挺热闹，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站在街上跟熟人打招呼，忙碌了一天的菜贩还不辞劳苦的吆喝，小孩被父母紧紧牵在手里，眼睛还在渴望的看糖人，鸡鸭禽类的叫声四面八方，吵得能一路穿透人的耳膜。
　　除却前两天那次刚出门就拐回去的散步，这还是润玉第一次看到人类的世界——之前被渔夫捞去卖的那次没法算，鱼的眼睛无法上翻，一条躺平在案板上的鱼只能看见天空与太阳。好在萧炎是非常贴心的，怕琉璃笼位置太低不方便润玉看外面，他干脆把它拿起来托在掌心，也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看待他的。现在的润玉当然也没有这个意识，他游来游去的隔着琉璃往外看，目不暇接，直到萧炎路过了一家卖鱼的摊位……小鲤鱼缓缓的沉了下去，伏在水底下，一动不动，连鱼鳍都不摆了，好像一条彻底沉底的死鱼。
　　于是萧炎开始用力的晃手腕，一路走一路摇，将一缸子的水晃得哗啦哗啦响。
　　鱼没有声带，没有化成人形就不能发出声音，润玉就是如此，可怜兮兮的跟着水一起被转，好像洗衣机里的衣服卷，毫无反抗之力，哪怕被欺负得晕头转向也只能在水里徒劳的晃尾巴，连抗议的情绪都没法传递给萧炎。
　　萧炎也没做得太过分，毕竟欺负过分了心疼的还是他。注意到来赶集的妇人在珠花摊边流连，她的男人伸手拿起几支笨拙的给夫人挨个尝试，似乎是受到某种启发，炎帝也走过去，饶有兴致拿了支珠花。
　　“诺，看这个，喜欢吗？”
　　其他人明显是在用诡异目光瞧这个跟鱼说话的怪人，但萧炎我行我素，并不在乎。他比划比划长度，挑了一只短的放进水里，小贩刚要制止他，就被丢过来的碎银子堵住了嘴。炎帝不缺钱，纳戒里随便摸点小玩意贱卖了也够他消磨很久，小贩可能也是发现了他的痛快，喜笑颜开的又掏出一大把来。
　　管客人是什么爱好呢，送上门来的钱还能不赚？
　　小白鱼围着那支倒插在水里的珠钗游了一圈，很是嫌弃，转身用尾巴对着它，愤愤吐了个泡泡。
　　萧炎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本来就是随手而为，倒也没指望着这么个廉价小玩意去哄好润玉，指尖伸进水里戳了戳鱼脑袋：“不喜欢啊？那不要了吧。”
　　他还真没有欲擒故纵的心思，只是逗逗鱼，结果还没把那根珠钗从水里抽出来，小白鱼急忙又一甩尾巴追上来。嫌弃归嫌弃，这也是萧炎第一次送他东西，小鱼珍惜的很，偏生没手没脚还不能说话，只能围着钗头转悠，企图通过肢体语言让萧炎理解自己的意思，急得要死。
　　虽然说萧炎完全不懂鱼的语言，但看这反应，猜也猜到了。
　　“行行，喜欢就给你。”萧炎哭笑不得，本是要把珠花重新对角放好，手一松，便见银光直直朝着润玉掉下去——在钗头花瓣状的尖尖不慎刺入鱼身之前，暴起的灵力及时将其阻拦住，只是一瞬的停顿已经足够，萧炎重新捏住了根端，猛然一把将它扯出来，不顾其上还沾着水迹，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材料，怎么看都是凡人打造的廉价制品，神识扫荡过两遍检查，直到现在萧炎也觉得这应当毫无杀伤力，但他刚才确实感觉到了危险。事实上，萧炎毫不怀疑，若非他动作及时，珠花一定会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在鱼鳍上开个大口子，他堂堂主宰，实力摆在那里，预感绝不可能有错。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也是吗？
　　被削了智商的润玉就是只小白鱼，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擦肩而过，想知道为什么萧炎又突然改变主意，把答应送给他的珠花拿走了，急匆匆游到水面上来看。
　　萧炎一指头把他按下去，自动的机括咔嚓合拢，在小白鱼的头顶上盖住了琉璃笼。
　　“突然想到，还是我回去给你削一个吧，”他安抚道，顺手又灌了一些灵力给润玉，“不要这个别人做的，我给你做一个玩。”
　　小白鱼眼睛闪了闪，觉得很有道理，他也想要萧炎亲手做的礼物，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说服了，乖乖沉回去自己玩。萧炎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微一用力，细碎的灰土自他垂在身旁的手中流下，飘飘扬扬散了一地。
　　珠花摊的小贩还在跟他推销其他珠花，可能将萧炎当脑子不正常的冤大头，后者却已经没了兴趣。指尖随意掸去了残灰，抬眼时已经恢复了温和神态，萧炎望向东方日出的方向，瞧着彼方人流密集，略有纳罕：“前面怎生这般热闹？”
　　“前面？”小贩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愣了愣，豁然笑开，猛然就带了几分骄傲的意思，“哎呦，一看就是外地刚来的吧？居然还有连棠樾居都没听过的人，你真是白来朝凤城了！”
　　萧炎已经很久没有被这种鄙夷的目光注视过了，还挺新奇。
　　很久以前，久到朝凤城还不叫朝凤城，曾有身怀大功德的仙女下凡，投生在棠樾居的人家。仙女生而不凡，从小便懂得鬼怪妖魔之事，长大后更是专擅修炼之道，那户人家将仙女当做亲女儿抚养，为她定了一门好亲事。但仙女岂是凡人能够消受得的，在仙女长成出嫁的时候，有凤凰飞来，落在喜轿上，带走了仙女，朝凤城由此风调雨顺，百邪不侵，棠樾居也成为朝凤城儿女祈取姻缘的地方。
　　“……哦。”萧炎礼貌的回答，觉得这真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故事。
　　他感谢了小贩的热心科普，并回绝了其他珠花的推销，拎着琉璃笼里的润玉转了个方向走了。
　　其实民间传说通常都不怎么合理，有几个漏洞也不足为奇，所以听了一个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不通顺的故事，萧炎也不会觉得奇怪。说不准是小贩文化素质不高讲错了呢，他没有那个必要去计较，但他也没有堕落到需要去拜民间传说的地步。之前的小世界里陪同润玉四处游玩去月老庙那是约会，然而炎帝本人是不信神佛的。
　　灵气充沛，这个世界存在修炼之道，天道强盛，是足以让大千世界守护者都不太想直接对上的规则，这样的世界里会存在神仙不足为奇。但“不太想”不代表畏惧，萧炎高看一眼的只有这座城的凡人生活，风调雨顺，安居乐业，随口就能道来的词汇，想做落到实处可是不容易。到底是这座城受到仙女的保佑，还是……呢。
　　似乎有白色的鸟影掠过天空，盘旋几圈，仿佛心怀疑惑的寻觅，待得日头低微方才徐徐远离。萧炎没再继续琢磨下去，他买了块糖糕，满怀炫耀性质的朝着润玉晃一晃，凑到唇边光明正大的咬下第一口。他一直很宠着润玉，小白鱼估计也能感觉到，眼下看得到吃不到，顿时急了，在水里来回转悠，就差没顶破琉璃冲出来了。但萧炎也没有太着急，还是首先自己咽下一口，细细品尝。
　　炎帝是心思极细致的人，现在的小白鲤鱼太脆弱了，他总觉得润玉的运道不太对头，哪怕仅是半信半疑，也不会拿润玉冒险。
　　这个举措被证明很有道理，因为没过几秒，萧炎在他捏碎的糖糕下半截发现了一个烂枣核。
　　从小到大，炎帝就算吃过苦受过累，也一直是上天眷顾的对象。哪怕是离开原生世界穿越诸天，他也是气运随身，天生优越，这么说起来，除却润玉的影响以外，萧炎就没受什么委屈，眼下这般待遇还是头一回，他捏起那个朽烂的枣核，茫然的看了会，无言以对。
　　“……罢了。”
　　萧炎放弃思考，丢掉枣核，重新买了一块糖糕。这次他甚至动用了神识鉴定，确定这块糖糕没有什么问题，才捏碎了下来喂给润玉嘴边，小白鱼一点点啄着他的指尖，吃得欢腾，尾巴将水波拍出一圈圈涟漪，很是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