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07、请你看着我（十五）

　　“城主！”护卫队的秋队长声音从外传来。在不清楚萧炎与润玉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她不敢进门，只有呼喝声焦急打破了室内昏暗旖旎的沉寂，“城主，田地那边出事了！”
　　萧炎该庆幸才是，因为这突发事件，润玉暂且顾不得他如何了。
　　末世的人类想要在荒野中存活，首先就要有自给自足的生存能力。各个安全城可能专研方向不同，但无一例外，都不会缺基础生活设施。再强的异能者也要吃饭，不可能尽数依靠废墟内找回的末世前物资过日子。木系异能者一刻不停的看顾着田地，却还要防范着可能会出现的植物变异，人类想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活下去太不容易了。
　　润玉不顾身体疲惫，亲自在田边走了两圈，第九城的城主依旧冰冷而强大，青松难拟其姿，霜雪莫胜其神，全无在萧炎面前才会流露出的几分轻软情绪，气势锋利而冰冷，人莫能近。虽然植物变异是常事，但一块田里八成的稻谷尽数变异不能食用，那就是个很不好的信号了。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白皙的手指捏起一把土壤，慢慢捏碎，旁边跟着的不乏木系和土系异能者，还有些远远望着的普通人，不敢靠前打扰异能者，却也个个满脸担忧。田地是立身的根本，倘若安全城的田地出了错，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水源。”润玉望着泥土细碎从自己指间流落，脸色不太好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泥土，停顿两秒，他转头问，“这些日子，城里的水是从何处取的？有没有饮用水出现异状？”
　　其他异能者尽数变色！
　　没有人怀疑城主的判断，但第九城的水采自云起江入海口，作为世界第七大河流存在的云起江并不是个小水沟，有三座安全城的水皆取自其中。若是水源出了差错，绝不是小问题，采水处并无人发现异样，只怕是需要顺流而上查探情况，水源边往往栖息着大量变异生物，更别提不知污染源头何处，去探查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城主。”
　　润玉猛然转头看过去，在看清来者模样时，眉峰紧紧一簇：“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萧炎没有听，也不知道是在旁边看了多久，他双腿交叠依靠在田地边隔绝植物生长越界打造的金属栏杆上，剪裁得体的衣物衬得身形修长，点头朝其他异能者微一示意，便站直身：“城主，派我去云起江吧，我愿意去查。”
　　“我手下不缺人，用不着你。”润玉冷道，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了在床铺上耳鬓厮磨的柔软，冷得像是一块万年封冻的冰，“谁让你出来的！”
　　萧炎提醒他：“九城的话，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人比我强了。”
　　他这么一说，润玉的面色瞬间阴沉下去，手指猝然收紧，修剪圆润的粉色指甲用力泛出淡淡的白，这段时间一直稳定的精神力失却平和，如乌云般骤然弥散开，久违的恐惧感刺入心头，将周遭异能者嘴边的话都堵了回去。
　　润玉……哪怕沉湎温柔乡，也仍然是那个声名赫赫的润玉。
　　稻谷还在肉眼可见的簌簌生长着，枝叶延伸分外狰狞，在润玉冰冷到极致的视线下，气氛近乎于凝滞了，原本还在外围观的普通人都跑了，只有跑不得的异能者站在原地，各个僵如木鸡。
　　“城主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或者可以问问其他人。我去的话。至少活着回来的概率更高。”
　　即便有这句话落下，也依旧是一片寂静。
　　萧炎都已经习惯了这些被润玉吓破胆子的人的日常反应，等待两秒，只有秋队长强撑着开口，冷汗涔涔，虽然是出声相援，都不敢看润玉的眼睛：“城主。萧先生说的没错……”
　　有了带头的，其他异能者总算是也杂乱的应了声，稀稀拉拉，战战兢兢。毕竟能通过润玉精神力检测留在第九城的异能者，肯定都没有跟他对着干的，心怀恶意的都会在入城检测的时候就被他杀掉。虽然萧炎来后，润玉已经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但此时他们还是回忆起了在润玉手下的恐怖，被精神力压迫得异能都用不出来，找回了自己小学课堂上被老师盯上的大恐怖。
　　“是啊，城主，萧先生比我们都强……”
　　“萧先生去是最好的。”
　　“城主不用担心萧先生，萧先生至少也有九级异能了……”
　　或许也不乏自己的小心思，顺流而上的探查比探索废墟更危险，谁都不想死，有他人主动提出愿意冒险当然是好的，萧炎曾经在护卫队赶不及时出手杀过高级丧尸，身手令所有人心悦诚服，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很合适。
　　但润玉显然不这么觉得。
　　他缓缓转头环视周围，无人敢与城主对上视线，纷纷低头，却听得他古怪的笑了声：“我竟不知……萧炎，你还有这么好的人缘？”
　　天空灰暗而沉重，乌云压得人心口发闷，山雨欲来风满楼。
　　都不用秋后问斩了，这明显是准备现在算账的架势。
　　“萧先生……”反应快的人已经偷偷摸摸看向萧炎在求救了，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他们分辨出来，在润玉发火的时候，只有萧炎能遏制住他，不说别的，单看萧炎在的这些日子，润玉亲手捅人都少了。
　　不同于性格清冷的润玉，萧炎本就是潇洒随和的人，在哪里都能跟人打成一片，这并不奇怪。
　　如他们所愿，萧炎前走两步，一手揽住润玉的腰肢，半圈半抱在怀里，旁若无人的侧身挡住他，压低了声音安抚：“玉儿，你听我说，云起江那里是个土系丧尸，你杀不掉他的，还是得我去。”
　　“你怎么知道？”润玉伸手用力扯住他领口的衣服，眼底有戾气闪过，语气越发阴冷，“萧炎，你胆子很大。”
　　“我就是知道。”萧炎无奈的笑了笑，任他扯着自己，抬起手去抚他紧蹙的眉峰，“至于我胆子大不大……玉儿第一天见我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么？”
　　润玉眼神转厉，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此事不必再提！用不着你，我自己会去———”
　　“若是你去的话，城内水的供给会成问题。”萧炎叹了口气，迎着润玉焦躁的视线，干净修长的指尖压在唇上，轻柔的打断了他。
　　之前便说过，润玉的“冰系”是精神系异能运用在水系上产生的异化，本质上他还是水系异能者。如果云起江水不能使用，就必须要依靠水系异能者凝聚，而也只有润玉这个等级的异能者能够供起一城的水源消耗。
　　何况，缺水是足以动摇一城的大事件，便是异能者也无法置之事外，只要润玉还在意第九城，他就必须要坐镇城内，避免内乱。
　　但润玉不可能舍下第九城。
　　其实这些日子下来，萧炎也旁敲侧击了解到一些，润玉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虽然有国家政策在，但是大部分优质的资源还是会向大城市倾斜，等到了小城市，不过是饿不死而已。宣传中常见的那种充满阳光和欢笑的孤儿院有吗？有肯定是有的，但至少润玉所在的那一座并不是。孩子多，资源少，狼多肉少，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孩童的恶意总是天真而纯粹，对于没有人照拂的孩子，“漂亮”未必是福气，也可能是讨伐异类的起因。欺凌打压，抱团排挤，都是家常便饭。萧炎不知道润玉儿时具体经历如何，毕竟眼下也没有条件去查看末世前一座偏僻孤儿院的记录，他只知道，润玉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的家，自己的人，他太渴望“拥有”，精神力的扩大效应成为最后一根稻草，过去的阴影在他身上扭曲成执念，困于心魔，不得喘息。
　　像是他亲手建立的第九城，像是他喜欢的萧炎。
　　润玉一贯如此，不愿让自己的任何东西离开掌控。他太在意萧炎了，就不会允许自己的软肋去到任何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萧炎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他也觉得不能一直放任着，该紧一紧了。
　　此次，他必须去。
　　云起江被污染，受害者自然不止第九城，前去探查的也不止第九城。当时，苏辰音追查哥哥的踪迹找到了第一城，自告奋勇加入探索队。在世界剧情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最为神秘也是最为强大的第九城城主。
　　十三级土系丧尸很难对付，苏辰音作为主角固然起到了不小作用，但作为主力的第九城城主更是身受重伤。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哥哥的影响，苏辰音对亲身来查看污染源头的第九城城主极为钦佩，她为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执意要杀润玉，似乎欠缺一个合理解释。
　　坦白说，萧炎是很好奇，世界剧本或许不是润玉所书写，但他直觉，润玉应该是有能够侧面影响的能力。
　　鉴于有的事情不适合在外人面前吵，润玉强耐的怒火持续到了回城主居所才爆发出来。别人是看不见，刚刚进门，这位第九城的城主就掐着萧炎的喉咙，咚的一声将他死死压到了墙上，末世里发电不易，珍贵的电量很少用来日常生活照明。润玉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中，他的神色狠戾扭曲，却衬着容颜越发诡丽精致。
　　“……你知不知道，萧炎，你越界了，我会把你关起来，让你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边——只能看着我。”
　　“当然可以。”萧炎微微仰起头任他动作，像是纵容一只伸出爪子的猫，只是笑着叹气，温热的呼吸拂过润玉鼻尖，如一阵拂面而来的清风，“玉儿可以再寻条铁链把我栓起来，让我只能陪着你做事情……但也不至于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娇花吧，这次只有我能去，好吗？”

　　——没人知道萧炎是怎么最后说服城主的，只知道次日一早，这位“九级的火系异能者”还是如他所愿，得以独自出了城。
　　润玉立在墙头上，望着他离开深入荒野的方向，虽然肉眼可见的低气压，但神色却还称得上平静，仿佛月下的山河，月光银白苍凉，白雪皑皑，是一片无人踏足的寂静世界。由此可见，这百日来，萧炎并不是白白与他相处的，比起最开始见面时那个满身阴郁冷厉，动辄杀人见血的第九城城主，眼下润玉已经好太多了。
　　“谁允许你们议论他？”
　　说翻脸就翻脸。
　　“我错了，城主。”石云倒退两步，双手抱拳，“但我对萧先生没有恶意的城主。”
　　润玉眯眸徐徐瞥了他一眼，念在石云跟随他许久，算是信任，没有继续追究。
　　即便是最神秘强大的第九城城主，也并不是毫无弱点的人，他一样有自己的软肋。
　　但其他人的软肋，仅仅是拖后腿的软肋，他的软肋却亦是世间最坚硬之物，会成为保护着他的盔甲，紧紧护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