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晓棠8319

6、第六章

　　第六章

　　“我走了……我在门口，有事儿您喊我……一会儿有个会别忘了……”方助理在磨磨蹭蹭关上门之前，都没有得到丝毫可以留下的借口，只能心有不甘悻悻地带上门，趴在隔音很好的门外，老母亲般抓心挠肝。

　　秦铮饶有兴致地看着祁言景，直到听到关门声，没忍住调侃：“这位是祁总的保姆？”

　　祁言景微笑，方圆原本就是个细心黏糊的性格，最近紧张过度也在所难免。虽然他见惯不怪，但是外人看起来，确实小心得有些过分，简直把他当未成年儿童。

　　他绕过这个话题，温和地示意秦铮坐下。

　　“昨天欠你一句感谢，为这个来的吗？”祁言景见秦铮未坐，便也站起来，绕到桌前，与秦铮保持着一个舒服的社交距离。他语气礼貌又不失适当的亲切，让秦铮很意外地放下些许戒备，随着他自然地坐到侧边的会客沙发上。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很少见，也很新奇，暂时想不出原因。

　　秦铮坐在单人沙发上，与居中的祁言景保持着45度观察角度。他皮肤细腻苍白，与秦铮差了N个色号。眉眼浓淡适宜，凑在一起是一种没有攻击性的斯文俊逸。身高几乎与秦铮相当，虽然没有他健壮，但也不瘦弱，修身的衬衫下明显能看出常年健身所保持的美好的肌肉线条。整个人的气质既绅士又透出与身份不符的亲和，让人没来由地想要靠近。

　　这种地位条件的人，恐怕唯一的软肋就是取向了吧。怪不得去那种酒吧连个保镖都不带，谅来也是怕被人知道。不过即使这样，应该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这也太不小心了点。秦铮标准坐姿，手搭在膝盖上，背脊挺直离沙发靠背很远，思维瞬间跑出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忘张口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

　　“我该怎么称呼你？”祁言景突然问。

　　“秦铮。”秦铮毫不矫情地答。

　　祁言景郑重地起身，秦铮一愣，随即跟着站了起来。

　　“秦铮，昨天谢谢你，由于一点意外情况没来得及没当面致谢，非常抱歉。”祁言景态度十分真诚，漂亮的浅色眸子一点也没有回避，直直地看进秦铮心底。一瞬间，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心尖没来由地烫了一下。

　　其实，单从面相上看不太出祁言景的年纪，虽然秦铮已经从资料中知道他比自己大五岁。而秦铮本身上学偏早，又跳了两级，即使马上研究生要毕业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无论从年龄和已知的地位上来说，祁言景都该有绝对的优越感，就算修养上让他不至于明显的表现出来，但至少肢体动作上和语气上多少会有心理暗示。秦铮自认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现在，就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人家诚意表达的十足，秦铮准备好的揶揄一句都用不上，跟被按了遥控器的机器人似的，乖乖点了点头，又随着对方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坐下。

　　祁言景很有耐心地看着他，没再开口。

　　秦铮回过神来，也不再磨叽，祁言景这种人，时间都是按秒来计算的，他知道。秦铮干脆地从兜里掏出手表，放到桌上，轻描淡写道：“昨晚的事儿扯平了，今儿这个算我拾金不昧吧，祁总？”

　　祁言景从秦铮手放到兜里拿东西起，嘴角就不自觉地翘起，直到此刻，形成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完全意识到的松弛的微笑。

　　关于昨晚的事，他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身边形形色色有意无意的接近太多，他没有精力去分辨哪个真哪个假，也没有那个必要。按照他一贯的修养，无论人家目的几何，毕竟明面上帮了他，没有当面道谢，确实很失礼，但这块手表的价值对于普通人甚至不太普通的人来说，都足以弥补任何语言上的诚意。所以，面前这个人当下的举动，明晃晃的昭示着他有其他的目的，不太可能是单纯的见义勇为拾金不昧。

　　这是一个比较麻烦的结果，相比与另一个不麻烦的，祁言景本应该喜欢后者。

　　“嗯，算，需要表彰和奖励。”祁言景半开玩笑半认真：“秦先生昨晚的帮助也不是一句感谢能够扯平的，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说。”

　　“我需要一份工作。”秦铮直得不能再直。

　　这是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祁言景微微一怔，随即温和道：“可以说的具体点吗？”

　　秦铮视线从桌面上的手表扫过，一个露宿街头的流浪人士放着价值几百万的名表不要，现巴巴送回来换一个勤勤恳恳来打工的机会，这行为本身就极其可疑。因此，接下来他说什么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人家一句话，好一点像电视剧里一张小额支票就可以将他打发了。

　　秦铮本就没有把握，或者说没有任何资本提这个要求。难道凭他这一张帅脸的脸和一身正气？笑话。

　　但是他就是想试一试，万一祁言景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呢？

　　反正也没抱什么希望，秦铮反而放松下来，开始不怎么靠谱地卖惨：“我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昨天睡在公园长椅上。不需要多高的职位，我身体健康，身手还行，您看，做个保……保安行吗？”他及时刹车，改了最后一个字，磕绊地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尖。

　　做保镖太贴身，意图过于明显，风险太大，但凡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同意。谁家捡回来路不明的野狗敢放屋里啊？况且，按Moore的独家信息，祁氏去美国挑选退役特种兵做贴身保镖的行为很突然也很隐秘。自己这么及时地凑上去，嫌疑陡增，不合适。

　　这辈子第一次把自己比喻成野狗，也很不合适，只不过他暂时没注意到。

　　祁言景微微诧异，很快笑道：“秦先生说笑了……”

　　秦铮大喇喇纠正：“叫我秦铮就行。”

　　“好，秦铮。”祁言景语气很随和，却也没有拐弯抹角。“我私人事务需要在私人领域解决，涉及公司事务，恐怕不太方便。”

　　果然……秦铮毫无觉悟，依旧顺杆爬：“祁总家大业大，私人事务也需要雇人处理吧？您看……”

　　秦铮死皮赖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节奏标准的敲门声打断。

　　“祁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请问10点会议时间需要延后吗？”门口传来秘书小姐甜美而职业化的声音。

　　祁言景看向秦铮，目光表达了足够的尊重，如果秦铮还没说完，那天可以将会议延后。

　　秦铮直接起身打开了门，趴在门上的方助理猝不及防地跌了进来，美艳的秘书小姐仪态万方地立在门边。见状，很优雅但并不假正经地掩口笑了。动作幅度很小，但透出来的笑意是掩饰的幸灾乐祸，很真性情。

　　方圆是祁言景的私人助理，工作上的事基本不管，被他拖过来当枪使的是祁言景的工作秘书姚佳。

　　自己身边这俩人……祁言景揉了揉眉心，无奈但又颇为习以为常地对秦铮道：“见笑了。”

　　正主还没回答，方圆跟炸了毛的老母鸡似的，顾不上尴尬，趁着踉跄的姿势插到两个人中间。面对秦铮，一副护崽的架势：“祁总有重要的会议，你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

　　“我需要工作，跟你说了，你能解决吗？”秦铮的直球扑面而来。

　　“我……我……”方圆本来就不是伶牙俐齿的类型，突然间被怼得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回头向祁言景求助。

　　祁总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一瞬间心血来潮福至心灵。

　　“秦铮，方圆是我的私人助理，最近事务比较繁忙，你暂时协助他一段时间，你看方便吗？”祁言景言简意赅。

　　“方便，方便……”秦铮迅速确认，生怕晚一秒人家变卦。

　　“不方便，我不方便，我不同意……”方圆惊得瞪眼张嘴，头手并用，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祁言景行至门口，回头轻飘飘地对方圆道：“你的工资是从我私人账户出的……拜托了。”

　　他似乎还眨了一下眼睛，生动极了又短促极了，以秦铮常年严苛观察训练所达到的百步穿杨的眼尖程度看来，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过，他确定，自己的心尖又颤了，这个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