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晓棠8319

4、第四章

　　第四章

　　夜半的酒吧，文艺暧昧的氛围被冲散。是夜，所有的细节都镌刻在秦铮多年后的记忆里。一分一秒，每一个画面，每一次呼吸，在反反复复的回忆中愈加清晰。

　　有些人是命中注定，有些事是无可奈何。

　　“哎呀妈呀，好吓人啊。”漂亮的小男孩儿反应最快，迅速躲到秦铮身后，像只受惊的小鹌鹑，楚楚可怜。

　　秦铮打眼一扫，门外进来的两伙人，一伙跟之前的保镖行动一致，五六个人直奔秦铮身后的男孩儿。另一伙三个人都是他在门外站着时看到的那一群鬼鬼祟祟中的，一个来抢秦铮手下压着的傻B，其余两个目标是祁言景。

　　不算之前没出现在门前的，至少还缺了两个，不是躲在暗处，就是在外边接应，他想。这种酒吧里的恩怨算计，他原本没兴趣，更没打断插手。只是在看清那个人之后，才突然改变了主意。至于原因，还来不及想，摆平了再说。

　　秦铮果断向中间闪了一步，露出身后的男孩。单手按着桌子上的人不放，另一只手把酒瓶甩出去，同时起脚将当先来抢人的壮汉踹出去挡了两个同伙一瞬。他趁机转身拽上祁言景手腕，低声说了一个字：“走。”

　　未遭遇抵抗，那人顺从地起身跟在他身后。

　　秦铮拖着人快速穿过酒吧大堂，沿着走廊找到后门钻了出去。酒吧后门不临街，门口的巷子阴暗狭长，易堵不易逃。秦铮将守在门口接应的两个打手踹翻，拽着祁言景朝隔了两条街热闹的商业广场方向疾步走去。

　　前方暂时没出现堵截，后方追兵也未到。秦铮边走边自然地松开手，微微偏头，轻描淡写地问：“得罪人了？”

　　朦胧的夜色下，巷子两侧高大的围墙遮挡了月光，祁言景的表情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一双浅色的眸子却比月色还要亮。秦铮微微一怔，下意识收回了目光。

　　没给祁言景回答的机会，身后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

　　“我说你们俩，两个大老爷们，把我扔在那儿，好意思吗？”小男孩儿气喘吁吁却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身后的一串尾巴自然也阴魂不散。

　　两个人停步回头的间隙，自来熟的缠人精已经得逞，眨巴着水灵灵无辜的大眼睛，毫不见外地扒上秦铮一只胳膊不放手。

　　“你快放开，别碰他。”先前的保镖见状急忙大吼，领着兄弟迅速围了上来。与此同时，秦铮已经直接粗暴地将男孩的手一把扯了下去，他不习惯跟别人肢体接触。丝毫怜香惜玉的觉悟都没有，男孩儿细白的手背皮肤被他扯得又红又肿。

　　男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抓着手背，愣在原地。

　　“你干什么？”保镖暴怒，一虎拳迎面砸了过来。

　　秦铮伸手，正面直握，包着拳头后拧。动作干净利索，胜在速度。职业保镖的身手比适才屋里那蠢货强出不少，但依然不值得秦铮放在眼里。这种程度的袭击，他连躲的必要都没有。

　　“是他碰我，你眼睛瞎吗？”秦铮手劲松了少许，给人留了点儿面子。保镖大哥后撤，带人将男孩儿挡在身后。这不消停的主子打不得骂不得，别人碰不得，他碰别人也不行，保镖大哥这活儿不容易。

　　“你们起开。帅哥，救我啊。你不懂什么叫英雄救美吗，这些野蛮人欺负我，有点儿正义感好不好？”漂亮的男孩儿在一堵人墙之后蹦蹦跳跳，没多少诚意地求救。间或露出一丁点儿脑袋，美不美实在看不到。

　　这人简直比金豆子戏瘾还大，竟是演不够了。秦铮余光见他身侧的祁言景一副事不关己潇洒看戏的淡定架势，暗自啧了一声。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天自己这闲事儿管得属实有点儿多余。

　　这一打岔的工夫，适才吃了大亏的壮汉们呜呜泱泱追了上来。训练有素的保镖立马拥着男孩退到一侧，明摆着不掺和。

　　“艹”秦铮低声骂了个脏字，活动活动手腕，大踏步迎了上去，拳脚依然快到看不清楚，瞬间放倒四个。突然，巷口另一侧也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人，从他背后，目标祁言景。

　　秦铮身手再好，解决纠缠也需要时间。他急速转身，踹翻身前障碍，一步跨过去，却看见祁言景旁边地上躺着的两个，手捧着脑袋嗷嗷直叫。而温文尔雅的青年退后两步，左手捏着右手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铮，随意道：“有些生疏了，没拖后腿吧？”

　　这是祁言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非常好听。

　　“不错……”秦铮简单地回答，向后抡的手肘准确地砸在偷袭傻B的脑袋上，视线则没离开儒雅形象与战斗力明显不符的人身上，这人出手干净利索的速度超过他的预期。可惜，没给他亲眼目睹的机会，一大堆救场队员适时登场。跟警匪片里永远在尘埃落定时第一时间响起的警笛声一样，恰到好处地多余。

　　一个慌慌张张的青年指挥带来的人控制住一地哀嚎的残兵败将，自己急得几乎踉跄着奔到祁言景眼前，才紧急刹车，没撞到主子身上。

　　“少爷，你没事吧？你怎么能一个人出来呢，你要吓死我吗？伤到没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巷口太窄，救护车在外边等着。这回必须得去医院，院长带人等着呢，你可别想直接回家。我已经报警了，要是不解气，先让自己人收拾他们一顿……”青年西装革履圆头圆脑，长相颇为可爱，但一开口，扑面而来的老妈子气质浓郁到挡也挡不住。他熟练地对祁言景上下其手，恨不得将人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还“少爷”呢，这称呼挺复古啊，今晚难道是误入什么剧组了？秦铮暗自腹诽，趁乱后退到墙边，该他看热闹了。

　　祁言景有点无奈地按了下炸毛助理方圆的肩膀，朝随后走近的另一拨人拥在当中的一位点了点头。

　　秦铮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回应祁言景的是一个几乎跟他差不多高，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但气质冷冽的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但上位者的气场极其强大。

　　“言景，没事吧？”那人问道。

　　此时换了个角度，月光直直地照下来，狭窄巷口中的人和物都比适才清晰许多。

　　秦铮看到，祁言景唇色很淡，微微抿着摇了摇头。态度很温和，但气场在那人面前却不落下风。是一种春风化急雨的感觉，秦铮饶有兴致地品味着。

　　来人颔首，“家里孩子不懂事添乱了，我先带走，改日登门道歉。”

　　“巧合而已，与他无关。”祁言景如实解释。

　　“好。”那人随即朝漂亮的小男孩儿走过去，之前的保镖迅速闪开。男人低下头按着男孩儿的肩膀说了什么，男孩顿时蔫吧了，低垂着脑袋，乖乖地跟在人身后向外走。只是路过秦铮的时候，猝不及防地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帅哥，你们俩撞号了。”随后，一脸坏笑地跑了。

　　呼呼啦啦撤了一大批，方圆才发现立在墙边的秦铮。这身高这气质，一看不白给。小助理瞬间拉响警报，抬手挡在祁言景身前，质问道：“你是谁，也是他们一伙的？”

　　这孩子智商一般，胜在勇气和忠心，秦铮在心里下了结论，也不管人家年纪是不是比他还大。他不回答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问题，寒星一样的双眸直直地盯着祁言景。

　　他眼睁睁看着祁言景原本打算推开方圆，走过来跟他说话，却突然收住了动作，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秦铮愣在原地，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脸皮太薄，总之，他并没有追上去。记忆里，后悔的事情太多，这是第一件。不过，现在的愣头青还意识不到而已。

　　是他看走了眼？秦铮不愿承认。。

　　连声“谢谢”都没有？不像这么没礼貌的人啊。难道是怕被缠上？社会上的有钱人都这么谨慎得不近人情吗？

　　不留联系方式，至少给几张红色钞票也好啊。就算赖不成长期饭票，至少解决一顿是一顿。在下这身手怎么也值个百八十块吧，他今晚的伙食还没着落呢。

　　秦铮明明白白地失落，赌气地走到墙边，拾起了他刚才挑到角落里的物件。

　　你先不仁的，别怪小爷不义。哼，秦铮挑眉，朝那人消失的方向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