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青崖山鬼王的追妻之路》猫大虫

92、晓露

　　羲和看了看成岭又看了看晓露，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此刻出现的好像不太是时候，为了缓解尴尬，羲和把干柴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火折，点燃了架起的柴堆…
　　瞬间融融的暖意充斥了整个山洞，火光映红了几个少年的脸庞，成岭感觉身上一下子暖和了起来，他看了看晓露和那孩子，那孩子在晓露怀里扭了扭脖子，吧唧了一下小嘴…
　　“他是不是饿了？”羲和对晓露道
　　成岭见晓露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制的器皿，取了点干净的雪水，架在火堆上烧热后，放了些米糊状的东西进去，等米糊完全化开了，才慢慢的一口一口喂那婴儿吃了进去…
　　晓露的动作麻利娴熟，成岭不禁道：“这些你也会？”
　　“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晓露答道
　　“你师姐她经常干这事？”羲和看着晓露问道
　　“嗯…”晓露低着头答道：“听庵里的姐姐说她原本也是从中原逃来这里的，后被寂照庵老师太收留，因为她生的一张巧嘴，又会做事，所以原来的师太非常信任她，什么事都交给她去办，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庵里的管事，姐妹们什么事都须得先问过她，师太死后，她也彻底不用伪装自己了，竟然做起了买卖孩子的勾当！”
　　“那你们没人反对她么？”羲和问道
　　“庵里的姐妹大都老实，晓风她又厉害的很，犯了她的禁忌就要狠狠的罚，所以也没人敢同她理论辩驳…”
　　“哦……”羲和扒拉着火堆点头低声道
　　“那你这次逃出来打算怎么办？”成岭问道
　　“跟着你们去西海…”晓露道
　　“你也不能一直跟着我们啊…”羲和摊手笑笑道
　　“到了西海我就走…”晓露看了一眼羲和道
　　“那里你有认识的人嘛？”成岭关心道
　　“不用你们管！”晓露说罢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成岭皱着眉头看了羲和一眼，羲和无辜的吐了吐舌头…
　　“这季节还是天寒地冻，没什么东西！羲和，火升起来了么？”成岭抬头，原来是朔月站在洞口，说罢朔月走进来把一只野兔，一只野鸡放在火堆旁…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吃的！”羲和惊喜的看着地上的食物道
　　成岭和羲和简单的收拾清洗了一下那只兔子和野鸡就迫不及待的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在北疆人们要走远路时，身上必须要带着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点火的火折子，因为北疆天气寒冷多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风雪，在寒冷的夜晚一堆篝火无疑是能救人一命的，还有一样就是盐巴，因为北疆或许不难找到食物，可是没有盐巴的食物吃起来可真是难以下咽，无论什么食物，一旦有了盐，也好像瞬间变得鲜香美味了起来…
　　羲和边烤着食物边从怀里的布包里掏出盐巴抹在上面，瞬间一股焦香的食物气味充满了整个山洞…
　　羲和看那野兔和野鸡熟的差不多了，于是用剑切下好的部分先递给了成岭，又递给了晓露，剩下的才和朔月分了，几个人折腾了这么久早已经饥肠辘辘，成岭看了看手上的肉，又挑了几块好的递给了晓露…
　　“你吃吧！”成岭低声道
　　“你不吃么？”晓露看着他递过来的肉道
　　“我不饿…”成岭笑笑道
　　晓露看了看成岭，他的态度很坚决，好像一定要看着晓露接过去才行，晓露这才伸手接过了…
　　“谢谢……”晓露低声对成岭道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东西，火光忽明忽暗，山洞里已经逐渐暖和了起来，几个人都在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嘶～”一声细细的声音从晓露那里传来
　　那声音很轻很细，羲和和朔月都没有注意到，不过成岭还是听见了，他扭头看晓露，她的脸上好像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埋下头…
　　“你怎么了？”成岭顶着晓露关切的问道
　　“没事”晓露抬起头道
　　“可是…”成岭看到晓露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额头上明显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说了没事！”晓露咬着嘴唇不耐烦道
　　成岭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看见晓露那戒备的眼神，还是把那些想关心她的话咽了回去…
　　“时候也不早了，休息休息，明天赶路吧！”羲和提议道
　　“你们先去休息，我守夜！”朔月起身道
　　“我睡会儿就去换你…”羲和对朔月道
　　“不用！”朔月低声道
　　羲和看着朔月的背影笑笑摇摇头，便向火堆里添了些干柴，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了些干草和衣躺下了…
　　成岭看着他，他朝成岭努了努嘴，意思是让他也赶紧休息了…
　　成岭看见晓露抱着孩子也找了一处干净干燥的地方躺下了，她细心的把成岭刚刚递给她的衣服铺在那孩子身下，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山洞里静了下来，火堆里偶尔有干柴噼啪的声音，洞外夜风呼啸吹过，洞内却是温暖宁静，不久成岭就听到了羲和那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成岭的眼皮有些打架，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梦里四周一片都是白茫茫的大雪，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雪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正在他踌躇不决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寻声望去却找不到那声音的主人，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远处的一个背影，那个背影正越走越远，成岭想追上去看看那人的脸，可是他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他又想喊，可却又发不出声音，正在成岭难受之时，忽然一阵风吹过，成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了看自己原来还在那张干草铺上，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而已……
　　洞中间的火堆依旧烧的很旺，应该是朔月刚刚加了柴火，成岭看见晓露和孩子都睡的很熟，羲和那边也发出均匀的呼吸，这久违的安宁让成岭很安心，他看了一圈四周依然没有朔月的影子，成岭心想他应该还在洞外…
　　成岭忍不住起身走了出去，这料峭的春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冷颤…
　　四下望了一圈，成岭也没发现朔月的影子，夜色静谧，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竟升起了一轮明月，风小了很多，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声…
　　在这样的夜里，成岭只觉得那笛声分外婉转悠扬，宛如天籁，于是不知不觉顺着那笛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向前走了一段路后，成岭渐渐觉得四周好像是变暖了许多，他停下观察了一下周围，原来是前面突然出现的一座小山挡住了北面吹来的冷风，黑夜中一个修长的人影正立于小山脚下…
　　成岭没有说话放缓脚步走了过去，唯恐惊扰了这份宁静，成岭与那人影并肩而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月光下远方那片连绵的群山…
　　“睡不着？”朔月依旧望着前方道
　　“刚刚是你吹的？”成岭望着朔月手中的那个“小东西”道
　　“哦…”朔月看成岭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索性拿起来递到成岭手上
　　拿到手上，成岭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小东西是油竹做的，两个细细的管子并排用线连在一起，管身上一共有六个孔，管子的上面还有一个同样是竹子做的吹嘴…
　　“刚刚你就是用它吹的曲子？”成岭对朔月道
　　“嗯……”朔月点点头道
　　朔月一向话不多，清冷的性格甚至让成岭觉得有时候有点怕他，可是他身上却好像又有一种东西让成岭忍不住想要接近…
　　“不知道你还会吹笛子…”成岭把那小东西递还给朔月道…
　　“这是羌笛…”朔月修长的手指抚过笛身默默道：“好听吗？”
　　“嗯？”成岭愣了一下神，他没想道朔月会这样问他：“嗯，好，好听…”回过神后，成岭急忙回答道…
　　朔月回头看了成岭一眼，默默把笛子揣进怀里，转身道：“回去吧…”
　　“嗯…”成岭点点头道
　　两人回到山洞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有了曙光，北疆的天长，亮的也早，洞中间的火堆只剩下几点噼啪未燃尽的火星…
　　成岭环顾了一圈洞内，不见羲和的影子，孩子躺在昨夜成岭铺在地上的衣服上正睡着，成岭长舒了一口气…
　　晓露？成岭找了一圈才发现晓露此刻正蜷缩在山洞的一角，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捂着肚子，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表情痛苦…
　　“你怎么了？”成岭赶紧上前一步，蹲在晓露跟前着急的问道…
　　“没事…”晓露睁开眼睛吃力的答道
　　“可是你……”成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晓露打断道：“说了没事！”
　　“羲和呢？”朔月看着昨夜羲和躺着的地方问晓露道
　　“我也不知道，我醒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我以为他去找你们了…”晓露虚弱的答道…
　　“奇怪，羲和去哪了？”成岭自言自语道
　　“收拾东西…”朔月看了看外面低声道：“咱们走！”
　　“我们不等羲和了？”成岭看着朔月问道
　　朔月没有说话，自顾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就去门外牵马…
　　晓露也撑着站了起来，过去抱起孩子，又顺手拿起地上的衣服递给成岭道：“走吧！”
　　成岭迟疑的接过衣服道：“你真的没事？”
　　“嗯…”晓露也不看他，低声应了一句，就往洞外走去…
　　朔月骑马走在最前面，成岭带着晓露和那孩子跟在后面，成岭不时回头看看，可是却一直也不见羲和的影子…
　　“我们真不等羲和了？”走了一会儿后，成岭忍不住朔月道…
　　“我沿途留了记号，他看见了自然会跟上来…”朔月道
　　“记号？是…什么？你何时？”成岭一脸疑惑，这一路上他并未见到朔月留下什么“记号”…
　　“你自然是看不懂的，是我们北疆特有的记号…”朔月在前面头也不回道
　　“哦…”成岭尴尬的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接下来的几天算是北疆难得的好天气，几个人终于是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气温回升的很快，风也不再刺骨，沿途中有几处路旁的树上甚至开出了小花儿，远山上也出现了一层浅浅的绿色…
　　几个人轮流抱着那婴儿，好在小家伙好像已经适应了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吃饱了就睡觉，也很少哭闹，偶尔醒来也会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抱着他的人笑…
　　不过成岭发现晓露的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差，她的脸色苍白，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嘴唇更是没有血色，成岭经常见她在清晨的时候表情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问过她几次无果后，成岭也知趣的不再多问了，只是每次在她发作的时候成岭就默默的守在一边，虽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可是陪着她也是好的吧，成岭心想…
　　朔月仍旧很少话，尤其是羲和不见后，他的话好像更少了，成岭经常见他皱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可能他也是在担心羲和，偶尔他还会在夜里出去，成岭能听见他的笛声，但成岭却也没有再出去，不过听着那笛声成岭却也能很快入眠，一夜安心无梦…
　　几个人骑着马又走了几天，这几天里，天气渐渐的变暖，景色也不再像之前的那样荒凉，戈壁中渐渐有了绿色，他们甚至看见了一条河，朔月告诉他这就里就是叶尔羌河的源头，在这戈壁中有了水就有了生机，有了花草树木，有了动物，有了村庄，也有了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陆陆续续的看见了路旁的人家，成岭知道他们是越来越接近此行的目的了，叶尔羌河的终点就是合黎山，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过越是接近目的地，成岭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成岭发现虽然路边有人家，可是朔月却从没有要去借宿的意思，晓露也只是默默的抱着孩子，跟在他们身后，虽然他们身上剩的粮食不多了，虽然有时候那些人家明明在做饭，炊烟飘起，还带着饭菜的香味，那香味让成岭忍不住看向朔月，可是朔月仍头也不抬的向前走，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