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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运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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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急？”周子舒道
“嗯，不等了…”成岭默默道
“等什么？”周子舒疑惑道
“没，没什么…”成岭急忙道：“只是想赶紧回镜湖罢了…”
“也好…”周子舒点头道：“我送你…”
“不用…”成岭摇了摇头道：“您和师叔在北疆不是还有事要办，我自己就可以了，到了镜湖我自会写信给你们报平安…”成岭语气缓和，态度却很坚定
周子舒愣了愣，再看成岭那坚定的眼神，终于伸手拍了拍成岭的肩膀道：“好吧，一路小心，到了就托人捎信给我们…”
“嗯…”成岭望着周子舒点点头道
大巫看出周子舒的担心，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会派人护送成岭…”
“嗯…”周子舒点头道：“多谢…”
“你们呢？”七爷看着周子舒和温客行道：“有何打算？”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北疆，老温原来是赤夷的后代，他的族人在当年那场大战中几乎死伤殆尽，可是这次回来我们发现赤夷并没有被灭族，还有活着的赤夷藏在北疆深处的大山里，我们决定去找他们，也算是完成他的心愿…”周子舒看着温客行道
“赤夷？”大巫看着温客行一字一顿道
“嗯…”温客行故意拉下披着的斗篷，露出脸上的雷鸟图案道：“这一路上我也想的很清楚了，我这前半生几乎都在报仇，如今想想反倒想做些更值得做的事，上一辈的恩怨就到上一辈为止，我也不想再追究…”温客行说罢便望向周子舒
周子舒冲他笑了笑道：“江湖上反正早就没了周子舒这个人，你若是喜欢我便陪你留在这里就是…”
“嗯…”温客行低低应了一声道
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好像所有事和人又都回到了原点，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看朝暮无声变迁，离人随风走远，有人缠着牵绊，有人数着流年，谁不是攀蜿蜒崎岖山，走过一关又一关，但是总会有人为你撑着雨伞，陪你赏人间…
初夏的北疆夜里下了淅淅沥沥一宿的雨，天气突然就暖和了起来，想他们刚出发的时候还是大雪纷飞，如今一夜之间北疆突然变得绿草茵茵，桃花灼灼，空气里净是清甜的泥土的芳香，原来北疆也可以这样四季分明，成岭心想…
那一夜成岭没有睡，他一直盯着远方的群山出神儿，雨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停了下来，成岭也终于等到了那轮他再熟悉不过的明月，成岭惊喜的发现今晚那轮月好像特别好看，银盘似的，高高悬在天空中，水洗过似的清透，看得成岭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就像是要把这画面印在脑海里带回南方一样…
东方天空微微放亮的时候成岭就已经收拾停当了，这次分别成岭再没有当初的伤感，虽然心中也有不舍，不过更多的是坦然豁达，和七爷大巫道过别后，成岭径直来到周子舒身边，深鞠一躬后道：“师父，我走了，您放心，我不会丢您的脸…”
看着成岭的脸，这次反倒是周子舒红了眼眶，天上月有圆缺，人间的宴终有别，早知有这一天，可是真到了这一天是谁也难免伤感…
“好…”周子舒拍了拍成岭的肩膀道
这是男人之间的告别，山高路远，谁都清楚此生再见不知会是何时，不过在成岭心中仍是无限感谢眼前的这个人，也正是因为他，自己才是今天的自己，想来日后每每想起他，心中也会充满无限的勇气吧…
……………………
成岭走后不久，周子舒和温客行也辞别大巫和七爷离开了大都，大都好像又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这种平静下却是暗流涌动，白夷，允戎各自打算，合黎山下赫连祥正暗暗集结兵力，准备向南方进军…
朔月是在一个月后回到大都的，他的神情明显有些疲惫憔悴，拿着‘承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七爷和大巫都没有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而朔月除了关心询问了七爷的情况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好像是有默契一般，都选择了沉默…
三日后朔月才从房里走出来，神情气色也终于比刚回来时好了一些，只是面色还略显苍白，七爷心疼的拉过他的手道：“平安就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我…”朔月看着七爷低头道
“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说…”大巫看着朔月道
大巫平时为人严肃，多余的话更是不多说一句，朔月隐隐觉得大巫这次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同他讲…
“我和北渊…”大巫顿了顿道：“我同北渊想去南疆了，那里气候更好，适合北渊养身体，我许多年前曾同他去过一次，那里有很大一片桃林，我们都很喜欢那里，说好了下半生就在那度过，再说黑夷我迟早都是要交给你的，现在我觉得就是那个时候了…”
“大巫，七爷…”大巫这段突然的宣布让朔月有些不知所措：“你们，你们真的要走？”
“嗯…”大巫拍了拍朔月的手背道：“你是黑夷的‘圣童’，我当年回北疆的时候也像是你这么大，不过你比我当年要好太多了…”
“嗯…”见大巫态度坚决，朔月半晌后终于点头道：“您放心，我会…”
“朔月…”七爷一把拉住朔月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心疼道：“你虽是北疆‘圣童’，但是你记住，你也永远都是你自己，你也永远都要做你自己…”
“七爷…”朔月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好像又有一丝感激…
“大巫，七爷，你们什么时候动身？”朔月问道
“下个月吧…”大巫道
“这么快？”朔月惊讶道
“嗯…秋日里赶路我怕北渊身子吃不消…”大巫道
“好…”朔月点头道
大巫就是这样的人，事无巨细，总是能替那个人想到最周全…
接下来的日子里，朔月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时间，为了让他尽快熟悉管理黑夷的日常事宜，每天他都在学好些东西，虽然他平日里也经常看大巫在做这些事，可是真的轮到自己他还是感觉有些不一样…
大巫教的严谨仔细，朔月更一丝不苟，再加上都是水晶心肝的人儿，很快，对于大部分事宜朔月就已经可以上手了，就连七爷也不免感叹道：“巫溪，我看朔月这孩子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嗯，这里交给他，我是放心的…”大巫点头道
“朔月…”七爷笑着低声唤他道
“嗯？”朔月应道
“你想不想去南方看看？”七爷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我？南方？”朔月不敢相信的看着七爷道：“圣童不是不可以离开北疆么？”
“你现在还不是，再说，他不是还在么？”七爷偷偷指了指大巫道
“可是…”朔月仍是迟疑道
“没有什么可是，半个月，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回来我们就走…”七爷笑眯眯道
“嗯！”朔月赶紧点头道：“那我…”
“快去吧…”七爷笑着催促道
“好！”未等七爷说完，朔月早就没了踪影…
“北渊…”大巫看着七爷叹了口气道：“你不该让他去的，坏了规矩…”
“你年轻那会儿坏的规律还少么？”七爷笑着反问道
“那，那不一样…”大巫结巴道
“如何不一样？”七爷故意追问道
“反正就是不一样…”大巫显然没了方才的底气
“你看到了么？”七爷道
“什么？”大巫问道
“他笑了…”七爷道
“嗯？”大巫道
“方才朔月笑了…”七爷望着朔月离开的方向默默道：“我好久没见过他笑了，你呢？”
大巫先是怔了一下，沉默良久后才缓缓道：“是啊，我也好久没见过了…”
“你说的对，让他去吧，以后再想离开这个地方恐怕是不容易了…”大巫叹了口气道
………………
北疆虽美，却真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三季苦寒，而到了夏天却又酷暑难耐，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地面上蒸腾而上的暑气教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在这样的天气里，‘容氏山庄’里却很凉快，一张刻着卷云纹的金丝楠木圆桌旁，赫连祥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兵书…
他已经这样不眠不休的看了几日了，容思朝实在担心他，于是轻轻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公子不歇歇嘛？”
“不用…”赫连祥头也不抬道
“可是…”容思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赫连祥抬手打断
“这兵书果真写得精彩绝伦，乐毅真乃旷古烁今的奇才是也！”赫连祥拍案自语道
容思朝见他这个样子，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些，自那晚过后，赫连祥一直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他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们要干的是一件大事，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古成王败寇，要么成功黄袍加身，要么失败死无葬身之地，所有人都在陪他赌这一场，而他现在的状态着实让容思朝有些担心…
不过这几日见他不眠不休专研兵书的样子，容思朝突然感觉，那个曾经的赫连祥又回来了…
“公子，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容思朝在他身后轻声道
“什么？”赫连祥的眼睛仍只是盯着那本兵书看
“白衣剑仍在周子舒手中，而您又是怎么找到这卷兵书的？”容思朝不解道
“不在他手里，我还找不到呢！”赫连祥低声道
“这…”容思朝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解
“你不必知道！”赫连祥打断他道
“是…”容思朝悻悻道，刚想转身下去，却被赫连祥叫住
“周…“赫连祥依然盯着书，顿了顿道“周子舒他们真的去了十万大山找赤夷残部？”
“那里地形复杂，瘴气毒物遍地，弯弯同他们一起去了？”赫连祥问道
“是…”容思朝点头道：“有弯弯随行”
“那还好…”赫连祥点头道
见容思朝仍是一脸愁容赫连祥抬头问道：“怎么？是允戎？”
“嗯…”容思朝点头道
“他们不同意合作？”赫连祥笑道：“这霍莫羲和的小心思还真是多…”
“是人就有欲望，是人也就有弱点，我听说羲和王子很是喜欢绿梅，在他屋后不是种着一片嘛，可是北疆这地方本就不该有绿梅，如果…”赫连祥笑笑道
“明白了…”容思朝点头道：“我去办…”
“嗯…”赫连祥道
现在正是盛夏，过些日子就是秋天，北疆的秋永远很短，再之后便是漫漫寒冬了，他刚到北疆的时候也是冬天，他跪在雪地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冻死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这次没有死，那么他一定要回去报仇，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对，就是在这冬天，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回去了，带着他的军队，没有人会在冬天开战，因为天寒地冻，粮草难行，可是他就是要在这个季节起兵，因为他的这支大军，并不需要粮草…
他要直捣黄龙，亲手杀了赫连翊，之后把他的头挂在城墙最高的地方，他要让他看着自己一点点摧毁他处心积虑得到的这一切，等全天下的人都见过他的惨状后，他会再把赫连翊的头扔进最最肮脏恶心的污水泥淖里，让他永远与那些蟑螂蛆虫为伴，直到发臭腐烂，想到这里赫连祥长出了一口气，也许只有这样，他的父亲才不会瞪着那双流血的眼睛再来他的梦里…
自从和周子舒分开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甚至学会了喝酒，只不过每次都是他自己，甚是寂寞…
赫连祥闭上眼睛，心中浮起北疆版图：白夷，允戎，黑夷，赤夷…
弯弯这些年来帮他培养训练达卡，搜集情报消息，竭尽全力辅佐他，他也答应弯弯事成后为赤夷正名，杀了那些在当年那场大战中在临风崖逼死赤夷王子和王妃的凶手，而白夷和允戎为了各自的利益也答应同他合作，目前棘手的只有黑夷…
大巫的弱点就是七爷，这他当然知道，他本来是有个计划的，不过目前的形势变化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个黑衣少年将要接替大巫的位置统领黑夷…
不过没关系，就像他方才说的，是人就都会有弱点，而且上次他好像已经发现了那黑衣少年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