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青崖山鬼王的追妻之路》猫大虫

108、决战时刻

　　几人趁着夜色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休息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几个人默默的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成岭掏出水壶喝了一口，他看了看小叶丹，小叶丹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
　　北疆的天亮的很早，一轮朝阳渐渐升起，霞光瞬间照亮了山川峡谷，目之所及一片金光闪闪，群山田野好像铺上了一层金色的鳞片，甚是好看，可是此时几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美景…
　　过了一会儿，弯弯先站起身对身边的小叶丹道：“我们走吧！”
　　“这里已经出了白夷的地界了”小叶丹看着弯弯道…
　　“嗯…”再往前走两天就要进到合黎山了，弯弯答道
　　“走吧…”弯弯拍了拍衣服道
　　成岭和朔月也都起身上了马，弯弯见小叶丹却没有要动的意思，于是催促他道：“你怎么还不上马？”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小叶丹看着弯弯道…
　　“什么？你不走了！？”弯弯在马上惊讶的低头看着他道…
　　“嗯，我要回去了，如果…”小叶丹欲言又止，他看了弯弯一眼笑着道：“如果有机会再见，那时再和你说，弯弯，你带着他们快走吧！记住，一路向西南，千万别回头！”
　　说罢小叶丹飞身跨上‘绝影’，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只留下弯弯，成岭和朔月这几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们，我们怎么办？”弯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转头问成岭道
　　成岭显然也被小叶丹这突然的举动弄的呆住了，也是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听见弯弯问他才如梦初醒，他看了一眼同样皱着眉头的朔月低声却坚定道：“我也要回去！”
　　朔月看着成岭不置可否，他知道成岭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好，我陪你一起！”
　　“那我也一起！”弯弯见二人去意已决，于是也赶紧表明想法道…
　　“你就不要去了！”朔月对弯弯道：“我们几个人总要有一个是安全的，还有那个孩子，从这再往前一些，有个叫响月谷的地方，你去那里接上那孩子去找你师傅…”
　　“我知道响月谷…”弯弯点头道：“可是晓露姑娘不是在照顾他么？”
　　“弯弯姑娘，有些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只照我的话去做就好，那孩子就拜托你了！”朔月低声却严肃道…
　　朔月的语气中有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弯弯也不再坚持，只点头低声应了一句，依依不舍的对成岭道：“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我把那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就会来和你们汇合…”
　　“嗯…”成岭点点头道
　　说罢三人都上了马，分别向各自的方向去了…
　　成岭和朔月骑在马上，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小叶丹的马本就比他们快，又先走了好些时候，所以两人此刻更是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你记得路嘛？”成岭不放心的问朔月道
　　“嗯…”朔月低声答道
　　“你，你是不是早有打算要回来！？”成岭恍然大悟道…
　　朔月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拉紧了缰绳，那马在他身下扬开四蹄飞一样快，成岭望着他的背影，也拉了拉手中的缰绳，紧紧的跟着他…
　　成岭和朔月的这两匹马虽然不及小叶丹的‘绝影’可也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骑在马背上成岭只觉得两旁的景物正迅速的向后退去，耳旁也只有呼啸的风声…
　　“你昨日想和我说什么？”成岭终于和朔月并肩时，他突然想起昨日朔月没说完的话，于是大声问朔月道：“晓露她怎么了？！”
　　朔月突然拉住缰绳，那马在飞奔中被人突然用力拉住，来不及收住步子，于是嘶鸣了一声，前蹄离地，身体差不多直立起来，朔月反应极为迅速，只见他快速的把缰绳缠在手腕上，双腿夹紧马肚子，竟还是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晓露她…”朔月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其实晓露她已经死了…”
　　“啊？”成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朔月在说什么，晓露她死了？自己才刚刚离开她几天而已，分别时她还那么真实的站在他面前，和他告别，叮嘱他小心，怎么现在？！
　　“你刚刚说什么？”成岭不相信似的又追问了一句…
　　“晓露她死了！”朔月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语气却相当肯定…
　　“怎么会？我们才刚刚分开几天而已，你那天还告诉我说她很好，她，她怎么会死？”成岭望着朔月语无伦次道…
　　“那时大战将即，我怕你分心，所以没有告诉你，对不起…”朔月默默道
　　“她为什么…”成岭想起路上她偶尔难受时的样子，都怪自己太粗心，当时竟没有细问…
　　“她在寂照庵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到这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所以那些‘达卡’才没有攻击她，因为它们已经嗅到了她血里的味道…”朔月道
　　“她怎么没有和我说？”成岭的心像被人用力握了一下，疼的要命，他想起在寂照庵里第一次见晓露时的场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善良的姑娘收留了他和羲和还有那个婴儿，只为感恩父亲当年对她家的恩惠，后来他们一路相伴来到这里，可那个年轻又有些倔强的姑娘却不在了…
　　父亲当年在江湖上帮助过的人何止她们一家，可他出事后那些平时和他们相熟的差不多都断了联系，更有的对他避而不见，忙于划清界限，成岭早就见识了这世态炎凉，所以在他的心里对晓露其实也同样充满了感激，她也是唯一一个和他在南方有过交集的人…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成岭喃喃自语道…
　　朔月没有说话，他现在能理解成岭的心情，他想起晓露走的时候和他说的话，她故作轻松的说：不要把她的情况告诉成岭，随后又笑笑道，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他可能现在就把她忘了也说不定，只是她没能照顾好那个孩子，辜负了他的嘱托…
　　“我对不起父亲…”成岭自语道：“他当年救下的人，我却，我却没有替他继续保护好…”
　　朔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走吧！”
　　成岭揉了揉眼睛，双腿夹紧马肚子，拉了一下缰绳道：“走吧！” 于是两人便再次飞驰在了北疆的广袤的天地中…
　　此时白夷大寨中的气氛正凝重，满是大战将至的紧张和压迫…
　　那允戎老王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曾单人匹马在大军中几进几出后全身而退，一杆长枪更是打遍允戎七十二个部落从未遇过敌手…
　　允戎王的那杆长枪相传是哀凉山下一户从大庆来北疆避世隐居的兵器世家所打制，那杆枪通体银白，枪身由哀凉山山顶积雪下的寒铁打制而成，枪头比普通枪的枪头更长也更窄一些，寒光闪闪，见血封喉，据说这枪刃杀了人后，上面是从不沾血的…故得名‘不染’…
　　当年年轻的允戎王就是提着这杆‘不染’在阵前带着他的允戎部队横扫了北疆其他部落的大军，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最辉煌时曾打下了边境的十五座城池…
　　如今为了大王子听说这次允戎老王又要亲自披甲上阵，带领允戎大军与白夷的军队决一死战！
　　老允戎王已经放出话来，若他这次战死，王位就由他的儿子世袭继承…
　　老允戎王一共有三个儿子，除了大王子在上次的战役中被朔月砍了脑袋战死，二王子常伴允戎王左右外，剩下的三王子据说最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可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极少，传说他也是老允戎王最喜爱的王子…
　　从允戎王下战书开始，这几日来白夷和允戎双方都开始陆陆续续的隔山囤积兵力，这场白夷与允戎的边境大战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回来后小叶丹并没有马上去找他爷爷阿尔布，他知道阿尔布的脾气，所以他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三人以普通士兵的身份隐藏在白夷军队里，日日与那些士兵们一起操练…
　　虽然已与允戎军队交手过，但是成岭心里还是有隐隐的紧张和不安，他能看出白夷军中其他士兵也如他一样，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如阿尔布说的那样不日之后的这场大战不同于往日…
　　倒是阿尔布却越来越镇定，他沟壑纵横的脸上仍是如往日一样平静，像每次大战之前一样，只是盯着大帐里用沙土堆的沙盘出神，而且一看就是大半夜…
　　………………
　　终于到了开战的前夕，前一日阿尔布派其尔达去允戎军中送信，这是每一次两族开战之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可这次已经过了时间其尔达却迟迟不见回来…
　　“其尔达回来了么？”阿尔布对身旁的副将道
　　“尚未回来…”副将回道
　　阿尔布皱着眉头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来……
　　果然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负责前阵瞭望的哨兵一阵风一样急匆匆一路喊着急报从前阵跑回到白夷大寨中，跪在阿尔布帐外颤着声音报道：“族长，其…其尔达他，他被…被允戎砍了脑袋，他们还把其尔达的头颅和尸身分别挂在了营地最高的两个旗杆上！我军前阵将士们都看清清楚楚！”
　　阿尔布身披铠甲，一挑帘子弯腰从账内走出，虽然他没说话，但是左右的人都看得出他的面色已经不对，浑身上下仿佛正燃烧着一股无形之火…
　　其尔达跟随他多年，在少年时就曾与阿尔布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即使身负十几处刀剑伤也一直勇往直前，奋勇杀敌，从不退缩…
　　再说‘两军开战，不斩来使’这是个从古至今就不成文的规矩，不想今日允戎部落竟破坏了这个传统，看来这次允戎确是决意要与白夷决一死战，不给自己和对方留任何余地了…
　　“白夷所有将士即刻准备迎战！”阿尔布冷冷的对身旁的副将道…
　　“是！”副将朗声道…
　　这一刻终于来了，一扫多日的紧张不安，此刻成岭反倒长舒了一口气，那身铠甲在战前已经被成岭不知擦了多少遍，此时在他身上正闪闪发亮，穿着这铠甲的成岭骑在马上有种说不出的英武…
　　此时一轮淡淡的朝阳正从东方的地平线处冉冉升起，朝阳之下旌旗蔽空，鼓角震天，对面允戎的前阵军队也都穿着铠甲，黑压压的一片，绵延数里，他们手中的刀刃，剑刃在晨光之中闪着点点寒光，那光连成一片，竟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成岭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后是白夷的大军，最前端的□□手已经半跪着摆好了作战的姿势，弓箭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出，弓箭手后面是穿着铠甲拿着长枪的骑兵阵，再后面是排列整齐的步兵……
　　成岭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就像他第一次上战场时一样，心跳的几乎要冲破胸腔，阿尔布说的果然没错，他还不算是见识过真正的战场，他把手中的‘大荒’握的更紧了一些，透过人群的缝隙他偷偷的偏头看了一眼阵线里最中间的那个玄色的身影……
　　只是这一眼，成岭的心瞬时就踏实了下来，心想：幸好，幸好，这时候有他在……
　　成岭心想，不管对面有多少人，只要看见有朔月在他就会觉得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他就是他的信念和支柱…
　　“阵前不进者，斩！”
　　“临阵怯逃者，斩！”
　　“延续战机者，斩！”
　　“投敌叛变者，斩！”
　　“泄露军情者，斩！”
　　…………
　　宣令官的声音在白夷军中回响……
　　阿尔布拨转马头，从白夷军队前阵由北向南，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对白夷将士们朗声道：
　　“各位白夷的勇士，今日我阿尔布有幸与各位并肩作战，不负峥嵘，虽死犹荣，允戎蛮夷，扰我部落，占我土地，实属难容，今日我阿尔布愿和各位白夷勇士与允戎殊死一战，誓死捍卫我白夷土地和尊严，我白夷土地，寸土不让！”
　　“寸土不让！杀！杀！杀！”
　　此时白夷军中将士们的情绪已经沸腾达到了最高点，将士们的喊声直冲云霄，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