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青崖山鬼王的追妻之路》猫大虫

102、罪臣之后

　　“大人在哪？”出来的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白衣，在家仆的陪同下走的很快，说话间就到了周子舒和小鬼跟前…
　　“就是这位了…”家扑指着周子舒对白衣男子道
　　男子看见周子舒的那一刻表情显然有些错愕，眼前的这个男子衣着寒酸，身材瘦削，面色蜡黄，相貌甚至算不得平平，再看他身后，一个半边脸都是黑色胎记的少年杵在那里，怎么看都是一副呆头呆脑不太聪明的样子…
　　“二位是？”白衣男子试探着问道
　　“你不是已经见过皇上的手谕了么？怎么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周子舒微微一笑道
　　“不是，不是，”白衣男子赶忙摆手解释道：“只是……”
　　“怎么？”周子舒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怀疑这牌子是假的？”
　　“不会，不会…”白衣男子赶忙解释道：“这牌子绝不会是假的…”
　　“还是你怀疑这牌子是我们偷的？”周子舒故意冷冷道
　　“不敢，不敢…”白衣男子连连摆手道
　　经周子舒这么一将，白衣男子也不敢怠慢，尽管他还是觉得这两人的穿着形象实在与他们的身份不符，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恐惹怒了来人，看出周子舒的不耐烦，于是赶紧俯首弯腰毕恭毕敬的把两人往院里让…
　　“二位这边…”白衣男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子舒冲小鬼使了一个眼色，小鬼立刻心领神会，跟在周子舒的身后在白衣男子的引领下进了王府的大宅…
　　两人一路走来，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宅子里亭台楼榭应有尽有，雕梁画栋，精美非常，每一个建筑都设计的极为考究…
　　“这王达的府邸竟是比我们府衙都要气派！”小鬼偷偷在周子舒耳边道：“不过这四下的围墙怎么修的这样高，好像是新加上去的一样？”
　　周子舒眯着眼睛，其实他在外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的院墙确实有些奇怪…
　　“你刚刚给那人的是什么？”小鬼低声问周子舒道：“他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进去了？”
　　周子舒并没有回答小鬼的问题，此刻他不是很想说话，其实那牌子是他离宫时赫连翊给他的，他当时并不想要，可是赫连翊执意要给他，说是将来如果他有需要，知府往上的官员都会认得这牌子，到时候他拿出来也一定会给他行方便的…
　　周子舒本想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领到赫连翊的这番好意了，可没想今天这牌子居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在下王瑞，不知大人这次来有何贵干？”白衣男子道
　　“王达是你？”周子舒道
　　“王达正是家父”白衣男子回道
　　“也没什么，就是皇上念你父亲当年在北疆平乱有功，又听说他最近身体不适，特意让我二人来探望探望他…，”
　　“哦，原来如此…”王瑞点头抱拳道：“感谢皇上还记挂着父亲，为皇上分忧平乱本就是臣子的分内之事，不敢邀功，可是…”
　　“可是什么？”周子舒见王瑞面露难色
　　“可是我怕这次是让大人白跑了…”王瑞停住脚步低头道，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悲戚的神色…
　　“为何？”周子舒故意惊讶道
　　“因为家父…”王瑞顿了顿，神色悲伤道：“因为家父在几日前去世了…”
　　“去世了？”周子舒也停住脚步睁大眼睛惊讶道：“这是…这是为何啊？”
　　“哎…这…说来话长…”王瑞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讲下去，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位就是京城来的大人？”一个中年男人远远见周子舒和小鬼，紧走几步从正厅里迎了出来，男人满脸堆笑道：“在下王旭，武安将军王达正是家父，大人们快随我进来吧！”
　　“这是我哥哥王旭”白衣男子向周子舒介绍道
　　小鬼跟在周子舒身后低着头在这中年男人的引领下往正厅走去…
　　一边走周子舒不免心中暗自纳闷，这个王达周子舒是早就知道的，他当年被还是王爷的赫连翊派去平定北疆夷部叛乱，这人虽然人品很差，可是作战却很是有自己的一套，他去了没多久就彻底扫平了那些作乱的夷部，当时王达还得到了先皇的嘉奖和赏赐，那次的事也让当时还是王爷的赫连翊在父皇和朝廷官员的面前赚得了不少的好感和支持…
　　后来为防止北疆夷族再有骚乱王达就被赫连翊指派驻守在北疆多年，直到赫连翊成功登基，登基之后自然那些曾为他效力的臣子和亲信也都鸡犬升天，荣耀加身，王达当然也不例外，他和他的几个儿子都成功加官进爵，又被赏赐了封地，一时间风光无限…
　　可是这父子几人品行却都十分恶劣，贪酒好色，专横跋扈，从北疆回来后在地方上更是做了不少恶事，尤其是他的那几个儿子，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地百姓大都受过他们的欺压，虽然如此当地官员因为知道这王达和当今皇上的关系，所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混糊弄过去…
　　赫连翊对这个王达的所作所为虽然也有所耳闻，但是因为刚刚登基不久，百废待兴，日理万机，每日处理国家大事都还来不及，实在无暇顾及这些，再有赫连翊也怕刚登基就处理了这个曾经的‘功臣’，自己不免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恶主之名…
　　于是王达父子几人更加有持无恐，肆无忌惮，但是却也有不信他这个邪的，王达最喜爱的小儿子—王思，据说就是在驻守西南苗寨的时候被人半夜里摸进屋子一刀砍了脑袋…
　　那事发生后据说当地苗族很多人都偷偷在家里庆祝，感谢这个为民除害的无名英雄，王达却因为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他对外悬赏重金，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杀他儿子的人找到碎尸万段，可谁知那人杀了王思后不仅全身而退从此更是杳无音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任是谁也没能查到一点线索，最后官府也只能作罢，就此成了一桩悬案…
　　从那往后，王达父子几人也稍稍有所收敛，直到不久前王达因为身体原因辞官还乡，他派人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了这座养老的大宅，准备安度晚年…
　　刚刚一路走过，周子舒已经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像王达这样的人在北疆的时候就是最喜欢奢侈热闹的，“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这句话形容他真是最恰当不过，可现在，他这偌大豪华的府邸里却是冷冷清清，偶尔看见几个人也是家丁护院之类，整个庭院都给人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大人这边坐…”周子舒他们进到正厅后，王旭赶紧吩咐旁边的家仆递茶过来…
　　周子舒端着杯子轻呷了一口茶道：“王将军当年骁勇善战人人皆知，近些年身体虽不如从前可也不至于…”
　　“刚刚匆忙，还未请教大人姓名？”王旭打断周子舒道…
　　“哦…”周子舒眼睛一转心中暗道‘这王旭倒是不傻，他这是想先摸摸自己的底，虽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可也不知道此行意欲何为，尤其在这个时候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在下姓韩…”周子舒放下茶杯故意压低声音道：“这次是皇上派我二人来保护王大人安全的…”
　　“哦？”王旭听周子舒这么一说，眉头一皱，放下茶杯道：“不知大人这话怎么讲？”
　　周子舒往前凑了凑，看着王旭的眼睛道：“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最近府上不是有些不太平么？”
　　“呃……”王旭一时语塞，他看了看身后的王瑞，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位小兄弟是？”王旭突然眯着眼睛指着小鬼问道
　　刚刚两人一直窃窃私语，小鬼因为站的远也听不清楚，就自顾自的东望望，西看看，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就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哦，他是皇上派来和我一同保护几位大人的…”周子舒解释道，周子舒见王旭刚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他身后的小鬼看，不知他是否是察觉出什么来…
　　可是他记得小鬼和他说过，自己杀王思的时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而且他黑沙罩面，根本没人看清他的样貌…
　　“这位小兄弟姓什么？”王旭盯着小鬼问道
　　“贺，庆贺的贺…”小鬼一笑道
　　“哦…这个姓很好”王旭笑着点点头道：“家里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小鬼补充道：“玉器生意…”
　　“可有去过京城？”王旭又问道
　　“没有…”小鬼摇摇头道
　　“哦……”王旭望着小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怎么？”周子舒看着王旭笑道：“大公子可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没有，没有…”王旭连连摆手道：“方才一时间我觉得这小兄弟有些面善，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罢了，现在仔细一看原是我看错了…”
　　“哦…”周子舒看了小鬼一眼点点头道
　　“大人…”王旭道：“恕在下直言，皇上是如何知道家父有危险的？”
　　“呵…”周子舒放下茶杯，眯着眼睛笑而不语，过了半晌才对身后的小鬼道：“阿祥，既然人家心存芥蒂，我看咱们还是少在这浪费功夫的好，有这时间不如去帮帮别人，就让他们再多增派些人手，把这院墙再修高些，或许管用…”
　　“是，大人…”小鬼心领神会附和道
　　说罢周子舒起身就朝外走去，这时王旭王瑞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王瑞赶紧起身去拦，可是周子舒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人留步！”王旭见事已至此，于是赶紧起身挡在周子舒身前道：“既然大人真是来帮我们的，那我们兄弟二人也不隐瞒了，我们相信韩大人便是！”
　　周子舒用余光扫了王旭一眼，慢悠悠道：“近日来皇上接连接到几位北疆归来的大臣的死讯，怕是有夷族残部蓄意报复，于是派我二人来保护你们，可谁知你们遮遮掩掩又百般怀疑…”
　　“韩大人…”王旭打断周子舒的话道：“您这么说倒是教我们兄弟二人无地自容了，您既是来帮我们的，那我们理应和您和盘托出实情才是…”
　　“您请讲！”周子舒伸手示意王旭道
　　“大概一个月前，父亲正在府中花园的亭子里喝茶，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箭，那箭正射在父亲身后的柱子上，入木三分…”王旭待周子舒坐稳后开口道
　　“一只箭？”周子舒皱着眉头道
　　“嗯…”王旭点点头道：“就是战场上士兵用的那种羽箭，大人您也知道我父亲在北疆军中多年，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所以我们刚开始也只当是谁无聊的挑衅行为也并未放在心上，可谁知几日后我和父亲正在府内凉亭里下棋，突然从院外又飞来了一支箭，这支箭这次正打中了我父亲当时正喝茶的茶杯，那箭上还带着一张字条”说罢王旭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周子舒道：“大人您请过目…”
　　周子舒展开那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旭瞥了一眼周子舒手上的那张字条道：“大人不知是否去过北疆，那里环境恶劣，那些夷部的人更是野蛮彪悍，嗜杀成性，他们觊觎我大庆江山已久，父亲临危受命，历经多年才平定了夷部叛乱，可是在军中这统帅是不好做的，无论赏罚怎样公正，也总是有人不满意的，父亲说这保不准就是哪个他曾经得罪过的旧部现在找他寻仇来了…”
　　“这么说来令尊对这箭是谁射进来的已经心中有数了？”周子舒问道…
　　说罢周子舒抬头看了看院墙和王旭刚说的凉亭之间的距离道：“以这个距离，一般人连那扇大门都打不中，这人却能打中王大人手中那盏小小的茶杯，难怪令尊会对这人印象深刻…”
　　“我父亲在北疆的时候确实有一个部下有这种百步穿杨的本领”王旭想了想道：“他本来就是前废太子的旧部，又是罪臣之后，幸得当今皇帝仁慈，让他跟随父亲去北疆戴罪立功…”
　　“刚开始那人还算老实，作战也算勇猛，于是父亲破格提拔他做了参领，后来又把他改编进‘赤水营’里，本想给他个机会历练历练，可谁知他本性难移，竟然勾结白夷的族长—依风叶丹，妄图泄露我军军情，幸好被父亲及时发现，被捉拿回来后，父亲把他关了起来，本想依照军法处置，可谁知他竟然打伤看守他的守卫逃跑了…”
　　“后来这人去了哪里？”周子舒问道
　　“谁知道？可能去了白夷那边也说不定！”王旭哼了一声道
　　“听阁下说这人既能打伤看守他的守卫逃跑，又能百步穿杨箭法如神，那武功应该不也弱？”周子舒道
　　“那是自然，这人武功很是高强，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王旭点头道
　　“敢问阁下您怀疑的这人叫什么名字？”周子舒问道
　　“淳，于，英，华”王旭看了一眼周子舒一字一顿道
　　“英华？”周子舒不免脱口而出道
　　“韩大人认识这人？”王旭眯着眼睛看着周子舒道
　　“嗯…听说过…”周子舒点点头道
　　认识，周子舒心想，这个人他当然认识，当年他辅佐赫连翊，淳于英华的父亲辅佐赫连城，虽然各为其主，二人却也打过几次交道，对于淳于英华的人品周子舒大概还是了解的，要说他会勾结夷部，出卖庆军，这周子舒是坚决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