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教主不太冷》知彻澄娘

2、理念碰撞

　　『因为夏油这是不对的，骗取别人的钱财是犯法的。』

　　『不对？』

　　『犯法？』

　　夏油简直想要为这孩子的天真抚掌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猴子的准则呢？

　　“这是他们所应该做的。”慈眉善目的青年将梦野搂至怀中，轻飘飘的落下了这句。

　　梦野有些费劲地扒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转过身，夏油的衣服留下了几道褶皱印子。她盯着那双惑人的紫色眼睛，严肃地反驳道：“才不是呢！夏油你和那些人骗了很多人的钱，像花子婆婆那样的老人家本来就生活不易，靠着养老金过日子，可你搞什么布道，他们的钱都被你骗走了，以后怎么过？”

　　“那是猴子们自愿的。”夏油语气不屑的道。

　　这是夏油的实话。他可看不上猴子那点微薄的养老金或者薪水，平常都是对那些财团的猴子们狮子大开口，那些猴子自己非要塞钱岂有不收的道理。

　　梦野气结，鼓起有些婴儿肥的脸，“那是你洗脑了他们！”

　　“因为他们是猴子。”夏油杰继续道。

　　她是一个日常死宅，不像菜菜子和美美子一样非要跟着夏油到处跑，从而没怎么听过监护人暴论也没注意过监护人职业。梦野这才恍然发觉，自家监护人似乎执着于把人叫做猴子。

　　这是觉得那些人太好骗了太蠢了搞出来的口癖？就像BBC出品的福尔摩斯一样爱喊人金鱼一样？

　　“那我也是猴子。”梦野痛彻心扉的承认道。

　　和监护人呆了这么多年，最近才发现他竟是个诈骗集团罪犯。

　　不也蠢得跟那些人差不多吗？

　　“小绘空才不是呢。”夏油亲昵地捏了捏女孩软软的脸颊。

　　有着超常『术式』和近乎无限咒力的咒术天才，那些猴子怎配相比？

　　梦野苦苦思索，被夏油分配到『猴子』一栏的标准是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可以看到的『咒灵』，夏油也教了她『咒术』，夏油的心腹手下似乎也会这些本领。

　　以普通和超常为分界吗？

　　“就因为普通人不会『咒术』，就把他们看作猴子？夏油你也太傲慢了吧？”梦野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沉稳柔和的佛祖面色不变，干净的声音却微沉了下来，“只会制造『咒灵』的玩意，说是猴子都是给他们脸了。”

　　梦野有些不解地歪歪头。

　　复而，她想起来，『咒灵』是咒力的集合，而『咒力』源自于人的负面情绪……但是，她平常是可以控制咒力的，夏油他们自然也会，所以……『咒灵』是人们无法像他们一样控制咒力，咒力逸散在空气中，最终又聚合形成的吗？

　　“那我们可以去教他们控制『咒力』啊！”梦野的脑门登时亮起了一个灯泡。

　　她打的一手好算盘。『咒灵』会伤害人，政府也一定很头疼公民们受到『咒灵』的侵袭，而『咒灵』是因为普通人无法控制『咒力』逸散形成的，那么就去教『普通人』学会控制『咒力』，这样夏油的敛财宗教集团就顺理成章转变为正常的教育培训机构，也算将功折过，夏油就不用坐牢啦，还可以像创价学会那样扩大政治影响力。

　　“猴子要是能学会，那也就不是猴子了。”监护人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梦野被噎了一下，不甘心的说：“夏油你又没试过，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因为咒力太过微薄，是感受不到身体里的咒力。”监护人在面对自家孩子在咒术方面的问题，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他详细的解释了起来，“如果把身体比作容器的话，普通咒术师的咒力至少会有一杯水的容量，咒术师可以操控这水流，但那些猴子的咒力就只是半滴水也不到，水量少到咒术师都要努力观察才能有所察觉，猴子们自己又如何感知？这种情况，他们的咒力只会像水被太阳蒸发一样流散到空气中。”

　　梦野有些无语凝噎，但依然坚持她依靠幼年的家庭教育和书籍、影视所构造出的思想，“可是……就算这样，夏油也不能叫人是猴子啊。普通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呀，他们也不是有意制造出『咒灵』的。骗钱那就更不对啦！如果夏油是除了骗钱以外没有其他本事赚钱生存，那可以去出道当偶像啊！还有我也可以帮夏油赚钱！我可以去……”

　　她的嘴被佛祖大人捂住了，冰凉的指腹贴着她的唇瓣，叫人的脊背上无端攀附起一丝寒意。

　　夏油有些后悔，他日常太疏于对绘空的管教了，没想到她被那群猴子的想法给污染了。

　　梦野看着夏油眼睛里藏着的一丝愠怒，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一瞬间，起了些鸡皮疙瘩。

　　是草食动物特有的危机感。

　　是小孩子做错事后对大人的害怕。

　　可她又觉得自己是没错的。

　　“为什么夏油会这样讨厌普通人呢？”梦野鼓起勇气，还是选择直率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我不觉得我没有『咒术』就不是我了。如果我、菜菜子、美美子哪一天失去了『咒术』，夏油也会骂我们是猴子吗？”

　　“不会的。”夏油像是面对不懂事的小孩一般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下一句却让人如坠冰窟，“除非死亡，术师是不可能失去『咒术』的。”

　　在那之后，梦野变得不愿意亲近夏油，但是夏油却非要事事带上她。

　　传教时也不例外，她被夏油牵着来到高台，下面匍匐着一众信徒，那些人惶恐的称她为『神子』。

　　这种感觉好讨厌啊！梦野难过的想。

　　人心是脆弱的，人的一生就是寻求救赎的道路。有的人渴求宗教给予他们光明和希望。可是，宗教有着天然的流氓性，它恐吓人们本该具有尊严的灵魂，让他们跪拜叩首。如果抽走他们脊梁骨的宗教还要伤害他们，他们又该往何处去呢？

　　梦野别过头趴在夏油怀里，想要两眼一闭不管世事地睡觉，却被他强硬的唤醒，温和又不容拒绝的掰正了她的身体面向那些教徒，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抬着她的下巴，“睁大眼睛，小绘空，去看那些猴子是怎样的丑态。”

　　她有些委屈，这副景象不就是夏油你造成的吗？

　　底下的人像虾一般弓着腰低低地趴伏着，口中念念有词，他们不敢抬头看高台上的你们，姿态卑微却又满足，仿佛被驯化的奴隶。

　　散会后，梦野僵硬地爬出夏油的怀里。

　　她问夏油：“你的快感是来自于自己有着强大的力量，可以肆意羞辱他们的骄傲吗？”

　　夏油是个很骄傲的人，梦野一直对这点深信不疑，他身上有着狂妄傲慢的少年气。

　　可是——

　　『骄傲会使人倒霉，骄傲后面往往紧跟着毁灭和羞辱呢。』

　　“猴子可不值得我刻意去羞辱。”夏油不疾不徐地道。

　　“猴子们对你死心塌地的臣服，那你又是什么？美猴王？”梦野反讽道。

　　夏油脸色一僵，语气里真的出现了几分勃然怒意，“绘空！”

　　梦野被关禁闭了，说是关禁闭，其实对她来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照样送进来，爱吃的零食随口一提就有人马上给你买来，平板、电脑、手机都没有没收。她又不是菜菜子和美美子那样喜欢去外头玩的孩子，呆在房间里玩游戏看动漫不香吗？

　　孤独？

　　她可以和菜菜子、美美子上line聊天。

　　而且，线上网友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比如某西伯利亚的好心网友，就经常与她交流读书观影心得，分享俄罗斯美景。

　　夏油有些郁闷，绘空上回口出不逊被他罚关禁闭，手下的人说这孩子很悠闲自在，时不时房间里还能传来杠铃一般的笑声。

　　手下内心表示，要我说，您那是关禁闭吗？那是给人放假！

　　但教主大人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上回那个举报事件，一开始所有人查来查去，喊着是谁背叛了教主大人，最后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发现竟是你，众人齐齐默了。会议室寂静了好一会后，有人火了，觉得你这是天生反骨，教主大人好好教养着你，你竟然敢背地里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教主大人却神情有些苦恼地亲口说你这是小孩子到青春叛逆期了，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还向他们求教育儿经验。

　　诅咒师们：“……”

　　十岁的青春叛逆期？！

　　算了您开心就好。

　　咒术界大多是单身狗，谁像您一样婚还没结上就已经当上奶爸保父了？

　　最终，大家还是七七八八凑上了一堆建议。

　　夏油认真的看着纸条，汲取着单身狗们的经验。

　　『孩子太皮打一顿就好了，打到服为止。』

　　夏油有些嫌弃的丢掉了这一张，孩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打孩子呢？

　　『放任自流吧，不要影响大业就行。』

　　夏油想到梦野喊他『美猴王』，心里十分梗塞，要是真放任自流，还不知道绘空能把他喊成什么样？

　　『……』

　　快把所有纸条看完后，夏油才看到一张比较合理的纸条，『和孩子敞开心扉聊天，把您的伟大信念认真传递给她』。

　　这娟秀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真奈美写的。

　　还是女性的心更细腻。夏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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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创价学会：目前日本最大的杂派系宗教，日本政坛上的公明党就是以创价学会为母体。
*雨果《巴黎圣母院》：『骄傲会使人倒霉，骄傲后面往往紧跟着毁灭和羞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