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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月何年初照人 ...

  •   唐奉元五年,汝南节度肖荣宝亲率十万精兵攻入长安,唐延宗命大将秦则厚带三万禁军迎战,而后关闭皇城各门,命北衙禁军死守。

      区区突勒降将肖荣宝并不能引起延宗重视,延宗斜倚在龙椅上嗅着龙涎香,受着早朝众臣的参拜。

      外命妇院众命妇携儿女亲眷准备谒见皇后。

      一炉香的功夫,前方战报传来,秦则厚战败带八千人仓皇撤退,叛军已然在撞击城门。

      延宗大怒,唯恐秦则厚与叛军勾结,于是大袖一挥,在宣政殿下了最后一道令——斩杀败将及其家眷。

      之后向东逃往洛阳。

      皇宫如一锅乱粥,禁军好不容易找到秦夫人,一刀将其头砍下 ,但秦夫人带的两个小女孩却踪影全无。

      奉元十六年春末。

      内侍省第二进院的正堂东内间,三扇立地式的山松屏风围着一张罗汉床,床上两男子隔茶几端坐。

      江寿鹤,大约五十来岁,长得如锋棱瘦骨的黑马,颇有魁梧苍劲之英气,位及知内侍省事的权宦,也是个能出将平四方的右卫大将军。

      其养子江年,新任的内侍省内给事,生的浓眉如峰,双眸明澈,若只凭眉眼与身形,本可做一个霞姿月韵的谪仙男子,然而两齿微微向外,脸上略有些肉,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三分稚气。

      江年微微握拳,手心出了层汗,而后去下大拇指上的深色碧玉扳指,放在白瓷托盘上。

      扳指翘而旋之,打了几转才在瓷盘落定。

      见一女子罢了,何至于如此,尤其这个女子江寿鹤并不觉得讨喜。
      江寿鹤言有不悦,似是质问,“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江年察觉养父心中不快,紧张更甚,颔首应道,“是。”

      女子名叫云笺,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也是十一年前被他救下的秦家的小女孩。

      处于微末的江年动了恻隐之心,不忍这么小的女孩身首异处,给她套了一身内侍的衣服,带着她混迹在阉童堆里逃命。

      那会江年尚年少,对小女孩也并无倾慕之意。但逃难时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在之后的几年里却成了江年回忆中的零光片羽。

      每每因错受罚,蹲在闭塞的柴房内,亦或孤寂地守在风雪天的殿外,江年都会想到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偷来烧饼以表谢意的人,夸下海口要到宫里探望他的人。

      在偌大的皇城里,这承诺愈发成了江年的一个盼头,但他又怕她一语成谶,有朝一日被领她走的养父送入宫中,成为博取功名的筹码。

      好在她不仅来了,还是作为萧妃的陪嫁宫女来的。

      “姑娘请坐。”
      胡掌固将云笺带到内侍省正堂里,又托着一只越州瓷盏,上了一道新贡的紫陽茶。

      云笺点头谢过,拘身干坐了一阵,江寿鹤方才带江年绕堂而来。

      云笺念及江寿鹤是未来的公爹,索性跪下行叩首之礼,“见过大监。”

      江寿鹤坐稳后,向立在身侧的江年一挑眉目,待江年去虚扶,这才开口道,“自家人无须拘礼,起来坐吧。”

      江年领云笺坐下,从袖中掏出一只檀木盒子。
      “这是南诏贡来的赤玉手串,能养气血,现下送给你。”送给你三个字江年说得颇为滞涩。

      不同于上次谢绝了伏双蝶步摇,云笺这回顺手便接下,脸上还闪过一抹笑意。

      却未曾料想,这一小小举动,竟给江年团出个心结来。

      拜完大监,云笺回房时,屋里多了一人。
      宫女扮相,背着身坐在圈椅上,一身清贵的气质与穿着格格不入,听见门被推开,起身就冲了上来。
      “云笺,你还好吧。”

      “姐姐?”云笺反握住云阳的手,“姐姐别看了,我没被人欺负。”

      “云笺、云笺你别灰心,还是我去求太子吧,让他给你做主。”

      “姐姐。”
      云笺抱住愈发激动的云阳,将人推到圈椅上坐下。
      “姐姐,萧娘娘把我许给他,除了是萧巍授意,又牵扯了多少人利害。”

      “这我自然知道,但太子是不用怕他们的,大不了、大不了我......”

      “姐姐,难不成你想跟萧家撕破脸,让他们说出来,我们不是萧家宗亲而是秦家的罪臣之女?那你哪还能嫁给太子呢?”
      云笺拉上云阳的手,如幼时撒娇般来回晃着。
      “十一年前你被太子救下,而我被他救下。现下好了,你嫁给救了你的人,我嫁给救我的人,这有什么不妥的?”

      “这怎么一样?嫁给太子咱们才能为秦氏一族正名,才能不受制于人,你也要嫁给太子,我是皇后你就是贵妃,等生了皇子,什么李家萧家的都得跪在咱们脚底下。”

      “姐姐,别哭,我从未想过侍奉天家。”云笺用手沾下云阳脸上的泪痕,“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再说了,等以后啊有太子妃娘娘照应着我,我的日子又怎么会差。”

      论样貌、才学、身份,云阳实在瞧不上江年这样的人物,可她只是与太子定下婚约,尚未完成册封大礼,更谈不上坐稳太子妃的宝座。
      赐婚大事,眼下她还做不得主。云阳朝腿上重捶一拳,恨自己势单力薄,哭得更伤心了些。

      云笺只得跪坐在地,伏身到云阳膝上,“姐姐,我心里有他,并不是想安慰你才这样说的。能与他成婚,我心里乐意,只是我怕,姐姐独自在宫中周旋太过辛苦。”

      牵扯萧家与内侍省的婚事筹备仓促,从赐婚到礼成,云笺也只有半个月时间备嫁。

      七八只喜烛竖在镂金蜡台里,将屋内照得柔光氤氲。

      江年装醉骗过了府上众客,在小南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撞开了房门。醉酒算是一时权宜,若她不愿与自己同房而寝,大可找个体面的借口离开。

      进门所见也的确令他失望。

      他幻想云笺一直以扇掩面,垂眸羞赧,只等他将扇抽开,两人共剪床边红烛,再交杯共饮合卺酒。

      但云笺趴在次间四方的茶桌,像是小憩一觉将将醒来,桌上四只金盘盛装的点心,原是堆成四座小山,现也各缺一个尖角。

      但这也不该意外。

      江年继续装醉,驮他的小南子几乎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他送到云笺身边,抽出一只月牙凳,好叫他坐稳。

      小南子笑对云笺道,“夫人,我家大人今日高兴,给前面的客人轮着敬酒挨着个的喝,就给喝翻眼儿了。”

      “不妨事,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

      “诶,好嘞。”

      江年侧头趴在桌上佯装着睡了,眼睛却悄悄眯着,隐隐约约看见云笺皓腕上的赤玉手串。

      但随那双手落在腿上,绿袖纱垂落,将一切又都遮住了。江年怕是自己眼花,白在心里自作多情,想透过朦胧薄袖看个真切,身体就不再那么自然。

      云笺静坐片刻。
      屋外听房的人彻底散了,想来也是自讨没趣。

      云笺凑到江年耳边,声音轻柔,“别装了,快起来吧。”

      江年心里一惊,却仍是丝毫不动。

      云笺本就是诈他,在摇着江年肩膀低声说了两遍“醒醒”之后,便以为江年是真的醉了。

      云笺安坐了下来,用食指点了点江年的额头,又从眉心触到鼻尖,那赤玉手串的红影也在江年眼前一晃。

      江年瞬间将那手腕勒在掌间,云笺猝不及防险些失声。

      “云笺,你不讨厌我的吧。”

      “什么?”

      “你愿意带我送你的手串,还愿意碰我,所以......你是不讨厌我的吧。”

      云笺颔首避开灼灼双眼,“我怎么会讨厌你?”

      江年见她心虚,追问道,“那上个月我送你步摇,你为什么不收下,还说什么......”

      “但你让人给我送的消肿的药我收下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人送的?”

      药是萧贵妃贴身内侍杨夏送来的,但要是没有江年,杨夏何曾这样细心留意过自己。

      云笺目光转到被江年捏着的手腕上,江年意识到自己力道不小之后赶紧松开。即便如此,云笺腕上还是留下一道红印。

      “那只步摇我很喜欢,不然我怎么会让你给我戴上,可它太过贵重,被人发现了我难免受人揶揄,所以只能摘下还给你。”

      “当真不是客套?”

      “嗯。”

      江年低下了头,“是我思虑不周了。”

      但那日取下步摇还给他时,她明明说日后若是出宫再来取,这话委实将他伤的不轻,连她亲手做的金乳酥也不愿再吃。

      若真出了宫,那便是天高云阔,她又怎能像现在这样将自己作为深宫中为数不多的记挂。她在这宫里走一遭,难不成真就为了给自己做上几碟吃食,等年满出宫,两人也就再无瓜葛了。

      想到这里,哪怕二人夫妻之名已定,江年还忍不住替另一种可能里的自己默默感伤,颇以此为一件伤心的事。

      云笺不谙这些心思,一脸天真模样,显得有些疑惑,“江年,你在想什么?”

      江年拉扯回神,“没、没什么。”

      “哦,既然如此,我倒是个问题问你。”
      “你为什么要娶我?”

      云笺虽是笑如风里桃花,在江年眼里却像是质问,她嫁给自己,成为宦官之妻,是不是已经成了萧家姐妹里的笑话。

      江年脱口而出一声,“对不起。”之后又觉得自己卑微得可笑。

      哪料云笺笑容更为灿烂,又凑到耳边去,“江年,谢谢你。杨夏都对我说了,是你见不得我被娘娘打骂,才趁着这次立功说要娶妻。”

      这一声谢,至少在当下足以慰忧思。
      “既然你不讨厌我,以后我也不做让你讨厌的事。”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

      江年从头到脚跟一阵发热,背过身去又走到床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分量。

      “云笺,早点休息吧。”

      “我来给你宽衣。”
      云笺跟上前去很流畅地解下江年腰上的革带。

      这是云笺第一次想这样伺候一个人,但却被江年按住了手。

      “我、我自己来就好。”
      江年动作极为滞涩,以至于云笺呆呆坐在床上看了许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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