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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白兔报恩记(完) ...

  •   小白兔一惊,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神态宁和的美人,这个美人她曾经见过,只不过不是真人,而是图画和各种照片。
      她愣愣眨了眨眼,喊了一句,“仙女祖宗。”

      美人的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难怪我觉得熟悉,你是古树带大的?”
      小白兔乖乖点了点头,“嗯嗯。树奶奶教了我好多,还总和我提起您呢。对了对了,树奶奶说,她就在附近,让我一定要告诉您呢!”

      美人轻笑,“我知道,我刚刚瞧到了。不提她,小白兔,你可要在人间久留?”
      小白兔望了眼卧室,深深垂首,“嗯。我要报恩。”

      美人似是对这并不意外,反手间便幻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那好,先将这张表填了。”

      “妖精登记表?”小白兔照着纸上的五个大字念了出来,再看内容,基本和兔奶奶曾经给她看的人口普查表差不多,只不过多了种族科属之类的,而且右上角还有一张她个人的彩照,她边填边感叹,“好厉害啊,不愧是仙女祖宗!”

      “……”美人轻抿朱唇,接过她填好的表看了看,手腕摇晃那张纸就变成了一张卡片,“我探过了,你来人世不久,并未做过什么恶事。这张卡你留着,日后人形会稳妥些。另外,你记住,若是你日后行差踏错仍不知悔改,我会将你体内的灵气收走。”

      小白兔记得树奶奶教过她,她们妖精能化形靠的就是天地间的灵气,如果灵气被收走,那她就会恢复原形,而兔子是不可能活上百年的,所以她会变成一只又老又干瘪的死兔子。

      “嘤嘤嘤。”小白兔被自己的幻想吓到,连忙双手接过,一叠声保证,“仙女祖宗放心,我学过民法典,是只好兔兔!”

      美人被她这话逗得笑了,似是察觉有什么人寻了过来,她起身要走,却被身边的小家伙攒住了衣角。

      “仙女祖宗别走!您神通广大,能不能……教我怎么报恩。”

      被一双大红眼睛可怜兮兮得望着,美人不好拒绝,就略思量了会儿,“你之前施法是想让那姑娘忆起前世,如今她应该怀疑了,只是你留给她的都是美好前景,她大抵只将你当成上辈子养的小宠物,正不知怎么做才好。如果你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于她,兴许她的疑虑会少一些。”

      小白兔很踟蹰,“可是那些事很可怕啊。我怕她想起来难过。”

      美人心头一软,抬掌附在了小白兔头上,柔声说:“这事的决定权在你。不过,莫要事事都听那棵老树,这报恩并非只有以身相许。我要走了,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一缕风飘过,眼前人就没了人影。小白兔茫然地眨了眨眼,下一刹那,原地竟又冒出一个美人。

      “仙女姐姐,等等我!”

      这位美人,穿着包身裙,身姿婀娜,手臂前伸呈尔康状,正是她刚走不久的古树奶奶。

      “奶奶?”小白兔看不大明白,呐呐喊了一声。
      古树回头看她,敷衍地回了一声,“乖。”
      之后又是一阵风,没了身影。

      一个两个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小白兔叹了口气,又坐回原处,看起了人妖恋情。

      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小白兔面前的电视也播了好几集,眼看电视里的人和妖都拜堂成亲了,小白兔红红的眼睛禁不住落了泪水,“呜呜呜。”

      泪水模糊了视野,小白兔开始找桌上的纸巾,找着找着,却看到身前隐隐多了个人影,一张纸硬塞到她手里,声音也透着无力,“又哭什么?”

      是她哄半天也没哄好的恩人姐姐。
      小白兔抽噎着,边抹着泪边回,“呜呜呜,你看,他们都成亲了!”

      柳橙茵回头看了一眼电视,那上面播的正是经典人妖故事——白蛇传,白蛇和许仙成亲,两人入了洞房,这剧情她看了好几遍,但有什么好感动的?

      她又不解地回望小白兔,小白兔呜咽,“他们都成亲了啊!可我……呜呜呜,我只能在你门外看电视!哇——”

      “……”

      柳橙茵没觉得悲惨,甚至有些想笑,她努力忍住,抿着唇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小白兔的情绪渐渐平静,她才直入正题,“你一只兔子,做什么要和我成亲?”

      !!!

      小白兔怔住,本就大的眼睛更瞪成了圆,声音好像被封住,她一瞬不眨地盯着身边人,看了好久好久,才想起自己是会说话的,“我……那个,你……都知道了?”

      “本来是不知道的。”柳橙茵促狭觑她,“但看你这样,应该是真的。”

      小白兔扁了扁嘴,犹豫着问:“那你别晕啊。我不可怕的。”

      “嗯?”柳橙茵挑眉,她看上去是怕兔子的人么?

      小白兔觉得她怕,“就是,你看许仙看到白娘子真身都吓晕了。我……我没白娘子这么厉害,怕是没办法弄仙药。呜呜呜。”

      “傻瓜。”柳橙茵笑了,又递了张纸过去,“你又不是蛇,我怕你干嘛。你不知道我是个厨师,四川还有道菜叫麻辣兔头。”

      “啊!”小白兔受到了惊吓,“兔兔这么可爱!竟然要被剁头?”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嘛。”柳橙茵继续逗她。
      小白兔已经吓得发抖了,“人类……好可怕。”

      说着不自觉像柳橙茵身边蹭了蹭,柳橙茵就势揽住她,凑到她耳边轻问:“坏兔兔是要被麻辣的,好兔兔,你要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圆圆的脑袋抬起,露出一双怯懦的红眼睛,小白兔眨了眨眼,还在犹豫,“呃,说了的话,会不会有大和尚来抓我?”

      柳橙茵听得好笑,抬手点了她额头,打趣,“你不是有仙女的护身符么?”

      “啊?”柳橙茵这话听着平常,可结合微撇的嘴角,怎么听怎么有股酸味,小白兔得古树奶奶真传,心上人吃醋,她要哄。于是她又把头贴在柳橙茵怀里蹭了蹭,“她是仙女不错,可你是我的恩人姐姐啊!如果你和她同时落入海中,那我肯定是要救你的!”

      “噗。”柳橙茵被逗笑了,抬手摸了把小白兔毛茸茸的脑袋,催促,“我记得她好像还让你把所有事都告诉我,说吧。”

      “呜,都听到了啊。仙女祖宗真不靠谱。”小白兔呜咽一声,心里担忧,又小心翼翼戳了戳柳橙茵,“能不说全么?我怕……”

      “怕什么?撒谎不是好兔兔,快说!”

      柳橙茵都这样说了,小白兔不说也得说,于是她长叹口气,捧着脸抬起了头,“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遇到了这世上最最人美心善的姐姐……”

      在小白兔的花痴讲述法中,柳橙茵渐渐将那些梦里缺失的部分补齐了,原来她上辈子是个母亲早逝的乡村姑娘,一年冬天,她跟着父亲上山打猎,一时劳累就坐在了一棵大树旁,紧接着“嘭”的一声,一只傻兔子撞了上来,当场昏倒。

      她喜欢小动物,就把兔子抱在了怀里,她父亲回来看到还说晚饭有着落了,不过被她义正辞严的拒绝。

      就这样她把小白兔带回了家,从此像她羡慕的女孩一样有了宠物。

      在她的耐心照料下,小白兔慢慢长大,她也成了个大姑娘,学得一手好菜。原本他们两人一兔过得很是安宁,可天有不测风云,他父亲帮人做工落了病,不仅下不来床,家里的生计也断了。

      她急忙请了郎中来看,可医药费却根本负担不起。无奈,她只好拜托乡亲代为照顾父亲,自己外出赚钱。原本她是没打算带小白兔的,可小白兔粘着她,另外还有些乡亲动了吃荤的念头,她心里不放心,还是将兔子一起带去了镇上。

      作为乡下姑娘,她没念过书,仅会烧菜,看到镇上员外府有人招厨娘,她便应了。那时她还记得大师傅带了她一天,之后喜气洋洋得背了包袱,同她说自己在外间开了酒楼,不回来了,让她好好干。

      那一晚她辗转难眠,搂着兔子在床上做梦,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开酒楼做老板娘。小白兔好像听懂一样,蹭了蹭她。

      只是可惜梦想只是梦想,它并没有在那一世成真,没过多久这员外府她也待不下去。只因员外不知怎的路过伙房看到了她,一开始员外听了她的遭遇还假意关切,她还以为遇到了好人,没想给她药钱的前提是要她给他做妾。

      开什么玩笑?她当然拒绝了。

      那一天员外没吃她的饭,可晚上她的房门却被人撞开,一身酒气的员外闯了进来。她拼搏挣扎,可那员外的力气却像虎牛,牢牢禁锢着她,眼看她要被欺负,养在屋里的兔子窜了出来,一张嘴狠狠咬住员外的大腿,向后一拧就带下来块肉。

      员外吃痛,狠狠将兔子扔到地上。她趁机脱离,顺手用花瓶砸昏了坏男人,抱着兔子就往外跑。

      夜很黑,路上只余月光,她看不清晰,怀里的兔子好像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她摸黑行路,哪里僻静走哪里,不知不觉到了一座荒山,她爬到山顶,看到了一棵直耸入天的巨树。

      怀里的兔子呜咽一声,示意她将它放下,于是她看到小白兔像个虔诚的信徒低头蹭了蹭树,眼前倏然浮现一阵氤氲,可她却没了意识。

      这时,白烟散去,那棵树化成了一个婀娜女人,女人用枝叶将她拖住,微低着头看小小的白兔子,“你这小东西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也是有灵性的。想让我帮忙?”

      兔子点点头。

      女人用枝叶将兔子送到面前,看着那张白毛脸,微微蹙眉,“小兔子,你喜欢这姑娘吧?”

      兔子羞涩,别开了脸。

      女人呵笑,“呦,好纯情的丫头。不过奶奶我要劝你,你虽然有灵性,但如今只是只兔子,你和她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说你这受的伤,单论寿命,你也快到尽头了。你还得罪了一方势力,要杀你的人估计要排成山。”

      “呜。”兔子沮丧地垂了长耳朵。

      女人随手撩了它耳朵,“但好在你遇到了我,跟着我几百年后,应当可以成型,你的命就算保住了。”

      兔子回头望了望,一脸不舍。

      “乖,不知道人间话本讲究再续前缘。放心,奶奶我会教你怎么追你转世后的恩人姐姐。现在,我们来想想怎么解决你们惹出来的麻烦。”

      在热心肠又恶趣味的古树帮助下,柳橙茵上辈子惹出来的事解决了,她的父亲也得了救。只是那只陪伴她多年,有不同意义的兔子却没了踪影。

      小白兔的故事到这里终止,眼前的小姑娘也从捧着脸的花痴状变成了惆怅依偎她怀里,她微低下头,竟看到那眼角还含了包泪。

      离开她这么难过么?柳橙茵的心有些涩,不禁抬手帮怀里人拭干了泪,“乖,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我。”
      小白兔点点头,又往她怀里蹭了蹭。

      柳橙茵问:“你把员外家的事隐了,是怕我知道难过?”
      小白兔回应,“嗯。”

      柳橙茵又问:“那你学厨艺,也是为了我?”
      小白兔点头,“是,恩人姐姐想开酒楼,一个人会很辛苦,我要帮你。”

      柳橙茵唇角微扬,心头泛起暖意,不自觉抚上那张纯真的脸,柔声道:“那傻姑娘,你还来报什么恩?”

      “啊,恩人姐姐你不要我了么?呜呜呜。”小白兔听了这话,立刻扒上柳橙茵的肩,泪眼汪汪地看她。

      柳橙茵的眸子轻柔如水,不见一丝冷意,她又笑着揶揄,“果然是只傻兔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举手之劳的救命之恩,已经还完了。”

      “那我的以身相许怎么办?”小白兔一脸焦急。

      这直白的话,也让柳橙茵噎了一下,“这……现代化国家不流行以身相许,要不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就是以后还有希望。小白兔觉得可以,几百年都等了,不怕再等几年,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一瞬不眨地望向柳橙茵,“好。那恩人姐姐,我们今晚还能一起睡么?”

      柳橙茵听了这话,脸上竟然不由得红了,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别着头喃喃,“嗯,这屋里也没别的床。”

      “好耶!”小白兔一听就来了精神,又扑向了柳橙茵怀里,撒娇,“看了一晚上白蛇传,我好困,恩人姐姐,陪我睡觉好不好?没有人,我夜不能寐。”

      “……现在是白天。好吧,你是色盲的兔子。”柳橙茵话里带着嫌弃,嘴上却噙着笑意,她招呼小白兔幻回原型,拿手一捧抱着它就回了屋,“来,兔兔,睡觉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小白兔报恩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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