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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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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回忆,对还在的人,是珍宝,却也是折磨,庆叔缓缓说道,“唉,大少爷年少时曾在外游历两年,结识有识之士,学了一身功夫,回来后,机缘巧合之下,做了融国暗探,同时接手纪家用作明面掩护,我也一直跟随在大少爷身边,并且大少爷更从来都不是赌徒,到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大多也都是交易或是探查线索,此前,你同宋家亲事作罢,我便也没多说,那根本就不是大少爷定下的亲事,但信物为何在宋家,我也说不清,想来也只能是少爷丢了的,那年,上头下了任务,是抓一个燭国暗探,那燭国暗探在我们融国得到重要机密,本事手段了得,青云司折了十几个兄弟,都没能抓住他,还让他趁乱逃到盛国,由此这任务到了大少爷手上,也就是出事前的几个月,大少爷借着纪家生意,名义上是远赴盛国看当地经商状况,做戏全套,将银两也存到那,执行任务时,大少爷还当真喜欢盛国气候风土人情,还说想着日后将你们带过去瞧瞧的……”
震惊已然不足矣形容,纪青臻没想到父亲生前经营着纪家如日中天,暗地里,还是为融国奔波效命的暗探,而且,父亲自始至终,都不是赌徒,一直不是,心中竟有如释重负之感,父亲是为国之士。
说着说着,即使是庆叔,也老泪纵横,“原本任务算得上顺利,大少爷那般睿智机敏,顺利将暗探捉拿回去,但大少爷那时便发觉不对,青云司是高手云集之处,那样的纰漏,说来实在异常,是以大少爷告诉统领后就一直暗中查证,期间又去盛国找线索,大抵真的找到了,我此行也是为这,只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少爷查证之事终究是埋了祸患,彼时青州一行,回来路上,我们遇到两个高手伏击,刚交手,我和大少爷便都知道这不是正常生意人能请来的高手,想到青云司内有叛徒,但我们没想到,那叛徒品阶不低,只因青云司为最大程度保证暗探安全,司内暗探都是单线联络,同为暗探,也并不相识,是以叛徒来行刺,必定是在青云司能掌握暗探真实身份之人,而青云司,能做到的只有区区几个人!大少爷知道叛徒目的,危难之间将东西交给我,让我寻一线生机,围剿之下,我跌落山崖,重伤过后,在青州一个小村,我修养了整整两年,这才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青云司,彼时我还苦于什么证据都没有,可当我见到统领,统领却告诉我,这些他都知道了,并且,出事后几个月已经找到叛徒,自了结叛徒后,青云司以及暗探任务,皆没再出差错,我也见了画像,确实和刺客中的蒙面人相仿,而统领也将不再执掌青云司,我也不想再留伤心地,原本,是打算回纪府的,可是路上我又遇伏击,拼死才逃出京城,一连这么多多年,没再敢靠近过京城、靠近纪府。”
“那时,母亲呢……”
“路上发觉不对,大少爷就将夫人藏在山洞中了,快马赶了几里路,远了,贼人也杀出来了,不然恐怕夫人也难逃一劫。”
纪青臻更不懂了,既是如此,母亲为何是那般说辞。
“那庆叔,您说又看见了凶手?”
庆叔回想起那日在街边,那人骑乘快马,身着官府,只消一眼,他就认了出来,“没错,当时统领给我看的处置之人的画像是没错,但看来,尚有余孽。”
“庆叔,会不会是,统领有问题。”
“这个,我倒是相信统领的为人,统领与大少爷彼此看重,大少爷生前最为信任统领,是以我也不会怀疑,但,说来惭愧,盛国一行,我两手空空,没找到当时燭国暗探和党羽联络线索,或许早被大少爷找到暗中收好,也或者,时隔多年早就被有心人抹杀了,恐怕不能光明正大指认。”说是如此,庆叔却下了决心,不能摊在阳光下得到公正,那么他为大少爷报仇,也同样不用,实际上,他已然开始筹谋刺杀,一命抵一命,这是他们欠大少爷的,而自己的性命,更是大少爷当时给得,现在报仇,值得!
纪青臻看着庆叔眼中仇恨浓烈,隐约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庆叔,许多事,一言难尽,但是您一定要知道,父亲让您留下来,不仅是为了报仇,还有就是您是世上真心待我的亲人,没了父亲,现在我也离开了纪家,我身边亲人,只有您了。”
庆叔回了京城,大概也知道这些年纪青臻处境,听了她这么一番话,更是心酸,“大小姐……”
“庆叔,您叫我别贸然行事,现在我也同样劝您,父亲的仇,我比谁都想报,但报仇一定不能是玉石俱焚,父亲在纪府单独有间书房,近日我一直在找寻线索,您再耐心等等。”冥冥之中,纪青臻就是觉得书房之中必定有些什么,正如庆叔所言,父亲已经着手调查叛徒,而叛徒动手恰恰就说明,父亲已经找到了什么。
“好!”
……
纪青臻今日干脆毫不掩饰,在蜜酥斋与庆叔谈了许久,她也清楚,钟奉谨都会知道,但都觉得不重要。
回了钟府,刚进宅子就觉得不对,虽然收拾起来了,但纪青臻一眼就撇到角落里有碎瓷片,丫鬟小厮在院子里扫啊扫的。
“这是怎么了?”
没等扫地小厮应答,管家捧着匣子又过来,“夫人,是天儿暖和了,这些小的们搬书来晒,碰砸了花瓶。”
老管家脑仁儿疼,方才是京兆尹的乔家姑娘来大闹一通,前段时间,将夫人绑走,所幸迷途知返,没对夫人做什么,到底也是畏惧公子,躲起来好一阵,这近来又不知怎么,说是伤到脑子,还失忆了,按理说,失忆不要紧,可这乔姑娘,还错乱了,不时的就以为同公子两情相悦,还当是公子变心,这现在弄得,还跑来钟府纠缠撒泼,凭借着圆滑的为人处世,自己已然平息此事,又派人去通禀了公子,公子之意还是先压着此事,顺便加强钟府护卫。
看见老管家,纪青臻就没空纠结别的了,先躲开为妙,“好好,知道了,无妨。”
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但纪青臻也不大在意,回来一头就钻进父亲书房,若是有了线索,就能为父亲报仇,而庆叔也不必以身犯险。
只可惜,几乎整整一天,纪青臻还是和此前一样,什么都没得到。
钟奉谨回来时,正好见她坐在地上,倚着书案,膝上放着书,手撑着脑袋,将自己眉心都掐红了,看来白日里担心她会不会知道乔家人来闹是多余的,她显然还有更上心的事情。
“臻臻。”缓缓走到她身边,面对面,坐在她对面。
纪青臻看了看外面,天还亮着,今日他回来早了些,“你回来了。”
原本是打算回来趁着她生辰,一同去升平阁小歇半日,这会儿钟奉谨识相的认为还是算了,这些日子,钟奉谨何尝不知道纪青臻整日泡在书房里,只是此前她不想说,他就不来添乱,只是今日她一反常态,只去蜜酥斋待了许久,钟奉谨就知道,或许,她不介意他知道了,这才进这书房,拿起她手上书,“要找什么,我能帮你吗。”
“找……不在明面能看见的,藏起来的线索。”纪青臻确实是信任钟奉谨了的,只是暗探、青云司、叛徒一类,这些事对他而言,知道太多,恐怕也不是好事,看着钟奉谨,纪青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是。
钟奉谨知道她是茫然无措的,不会追问她,只是握住她的手,坚定有力,对视半晌,先是将人引到椅子上坐下,再笼统大概看了看书架上所有书,随手抽出一本翻看着,“这些都翻了,没有暗格,书内没有隔页?”
“没有的,都翻过,还翻坏了几本爹爹的书……我想过难不成是书房没有,可爹爹又没留什么别的,生前,也是总在书房,不许别人进的,虽说这么多年叔叔拿着钥匙,但叔叔也是一概不知,那日我进去书房尽是灰尘,是许久没人进了的。”怎么想,东西也应该是在书房的。
看着这些书的名字,钟奉谨觉得眼熟,许多书都见过,可这些书,并不普遍,一时陷入沉思,回想着这些书到底在哪儿见过,他敢肯定。
两人都在努力思索,想着有什么忘了的细节,小庄慌里慌张跑来,“公子!!公子!大人派了人来,传您回府。”
钟奉谨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事能让他父亲派人上门来找自己,“怎么?”
小庄是钟奉谨从小到大的书童,是以也知道大晚上老爷派人请少爷回府这是何等诡异,“大人身边儿的康叔来的,这会儿就在大门前呢。”
即使是钟奉谨,他也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