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盼》陈秋

7、欲

　　说是说认识了，可哪有那么多机会碰见他。
　　那年的四中，一个年段十个班，三个年段就是三十个班，每个班平均四十五人，整个学校不加上老师都差不多一千三百上下，碰见他太难了。
　　转眼过去了一个半月，刚过完国庆的四中学子们又陷入紧张的月考备考中。
　　李盼的国庆是在打工中度过的。七点上班，十点下班，李盼运气好，打工的那家饭店口碑很好，国庆假期饭店里人满为患，李盼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原先的十点下班延长到了十二点。老板人也好，看李盼这些天干得勤快，便给她的工资里加了些钱。
　　应该够接下来几个月饭钱了，李盼想。
　　时间踏入十月中旬，四中的月考随之而来。
　　月考持续了三天，结束那天是个周五，四中破天荒的给学生们来了次双休。
　　放假的时间不尴不尬——16：20。
　　回家吧，又太早。
　　不回家吧，又不知道去哪。
　　正当她无精打采走出校门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下她肩膀，李盼下意识转身抬手给了他一拳。

　　“嘶。”

　　李盼转身，沈煜舒正捂着肚子看她。

　　“啊对不起！我习惯了。”李盼急忙道歉。

　　沈煜舒咂咂嘴，“习惯是好习惯，但是吧……有点莽了，下次看清人再打。”

　　李盼点头应和，“一定！”

　　沈煜舒满意的点点头，捂着肚子道：“不急回家吧？郑老师找你，走吧？”

　　李盼疑惑了几秒，回神过来的时候沈煜舒已经走远了，她急忙小跑追上去。

　　郑老师全名郑璨，是四中的化学组组长，一到三班的化学老师，教书快三十年了。
　　李盼在教室荣誉墙上看到过他，照片上的他笑得和蔼可亲，头发稀疏花白。

　　一路无话。李盼跟着沈煜舒来到了综合楼二楼北面的办公室。
　　李盼扫了眼办公室门前的牌，上面有五个差不多都快年过半百的老师，应该都是资历丰富到的老教师了。
　　李盼走进门，办公室不大，每个办公桌上都堆了一大叠试卷。
　　郑璨的办公桌在进去第二排靠北面的位置，李盼看见，他的办公桌前还并排站了三个男生。
　　办公桌不大，五个人并排站的话，郑璨只能看到四个，李盼走得慢，只好站在四个男生之后。
　　沈煜舒像是意识到些什么，转身把李盼拉到自己身前，两人靠的极近，李盼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五人站定之后，郑璨点了点人数，看到李盼还惊讶了下。
　　郑璨拿出单子，带上眼镜。

　　“一班的沈煜舒，乔霆，王嘉燃，李南，还有……”郑璨顿了顿，“——十班的李盼。”
　　念完后，郑璨放下单子，抬头看向五个人，“都到了吗？”
　　五个人纷纷点头。

　　“这次月考的化学卷子，我们已经批好了，你们五位同学的成绩在年段里是排前五名的，有三位同学是九十九分，两位同学是满分。”

　　说了一半，郑璨又眯着眼看了看单子。“沈煜舒和李南同学是满分，其余三位是九十九分。”

　　“总体来说，我们五位同学考的还不错。”
　　“明年一月底，有个市里举办的化学竞赛，虽说不是什么国家级的大竞赛，但考好了对你们高三还是很有帮助的。每个学校是五个名额，报名是在十月底结束，如果愿意参加下周一把报名费50元交给……”郑璨顿了顿，扫了五人一眼，“沈煜舒吧，报名单也去他那领，后续要做的卷子和教辅也从他那领吧。”

　　沈煜舒一脸哀怨的点头。

　　走出门，其余三人跟沈煜舒道了别，背上书包出了校门。
　　走出教学楼，沈煜舒却没朝校门口走。跟李盼道了别后朝操场走去。

　　“你不回家吗？”李盼朝着沈煜舒的背影问道。

　　闻言，沈煜舒停下转身。

　　“周祈他们仨在操场打篮球，我去找他们。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下周见。”说着，沈煜舒朝李盼摆了摆手。

　　沈煜舒转身的片刻，李盼喊了他一声，小跑到他面前。

　　“沈、沈同学，那个我有事找你。”

　　说这话的时候李盼没敢抬头跟他对视。没过一秒李盼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句“嗯，你说。”

　　“那个竞、竞赛，我不参加了，麻烦你给郑老师说声。”

　　“为什么不参加？怕难？”

　　李盼急忙摇头。否认道“不是。”

　　“没事你说，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再看能不能解决。”

　　过了好一会，李盼才嗡声道“报、报名费太贵了，我、我交不起。”

　　语罢，两人默契的沉默了一会。李盼原以为沈煜舒会询问为什么不找家里要，她都想好说辞了。
　　谁知沈煜舒接下来说的这句话，跟李盼脑海中闪过的几句话完全没有撞上，甚至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报名费我先给你垫着，你到时候有钱了还我就行，这种竞赛参加参加挺好，丰富人生阅历，周一到我这来拿报名表就行。”

　　李盼瞬地抬头看向他，感激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两眼巴巴望着他。

　　“行了，你快回家吧，周末愉快。”

　　道完别后，沈煜舒转身朝操场走去，李盼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操场，放下书包才回过神。
　　出了校门，已经是五点多了。
　　这时候，李望应该已经到家了。每周五李乾会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一家人会其乐融融的出去下馆子。
　　这时候回去不是找罪受吗，李盼想。

　　操场。
　　夕阳西下，四个大汗淋漓的少年正在打篮球，乐此不疲。

　　“哎老四，郑璨叫你们过去干嘛？”周祈接过球后投了个三分球问道。

　　“化学考太好了，郑璨叫我们参加一竞赛。”说着，沈煜舒给许迦鹤投了个眼色，意思接球。

　　许迦鹤接过沈煜舒投来的球，顺着前面两人的话说道“你能再不要脸点吗老四？”

　　“我怎么看还有个姑娘？我们班的吗？”周祈问。

　　“不是，十班的，就老三那个小同桌。”

　　趁沈煜舒分神说话的间隙，孟洲接过周祈抛来的球，说“老三不是说那姑娘缺点心眼吗，怎么补化学那了？”

　　四人一同哄笑。

　　许迦鹤跳起投球，说“我那同桌化学确实挺好，我次次抄她化学作业，次次全对，不过那姑娘在物理上缺根筋。”

　　沈煜舒接过他的话，说道“这就叫做老天给她关了一扇门，但给她开了一扇窗。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住老天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祈啧了声，“放心吧，不会让你在年一的位置坐太久的。”

　　沈煜舒拍下了周祈即将投进的球，用一副极欠的嘴脸朝周祈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撞开老天给你焊上的那扇英语的门吧。”

　　周祈暗骂了两声，随即仰天道“到底谁规定的英语是必修科目啊！”

　　其余三人都没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