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盼》陈秋

14、欲

　　上午十一点半，化学竞赛结束。
　　李盼随着人流走出来，还没到校门口呢，就看见沈煜舒他们四个勾肩搭背的站在门口，手里垂着准考证，沈煜舒正对着她，说笑的时候，抬头正好与她对视。
　　沈煜舒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李盼快步走过去，另外三个人纷纷停止聊天。

　　“考得怎么样？”沈煜舒问她。
　　“问题应该不大，没有之前做的冲刺卷难。”李盼照实说。
　　“诶诶诶最后一题的转化率和沉淀质量，你们算出来都多少啊？”王嘉燃问。
　　李盼答的很快:“96%和3.2克。”
　　“转化率一样，最后一题我算出来2.6克。”李南应道。
　　众人这时一起看向沈煜舒，沈煜舒笑着点头，“我跟李南一样。”
　　“那我都没算出来，”乔霆两手一摊，说:“别提了别提了，能拿个奖就行，几等不重要，老沈，你刚不是说李盼今天生日，吃饭去？”
　　“那走走走，说好了啊，我们四个请她，你们一个也逃不了。”沈煜舒朝三人说。
　　李南:“放心，快走吧，要饿死了。”

　　他们在商场里逛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决定去一家火锅店。
　　因为是工作日，人不是很多，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子。
　　沈煜舒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转而递给李盼，“你生日，你最大。”
　　李盼接过菜单，随意勾了几个便宜的素菜，往前滑给王嘉燃。
　　“不是吧李盼，给哥们省钱呢？”王嘉燃看着菜单说道。
　　李南:“老沈，你给她说了没啊，可以敲诈我们的。”
　　沈煜舒笑着朝李盼说:“听见没？往死了点，这家伙有钱没地方使。”
　　李南锤了下沈煜舒，“去你大爷。”

　　许是第一次这么多人陪她过生日，她有点不适应。她其实是不喜欢过生日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生下来的那天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平常的生日也只是放学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卖部买两块面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轻声为自己唱生日歌，也就算是过生日了。
　　她环视着身边这些人，心里想着，这次的生日是她生命中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好好过的生日，也是唯一一次，喜欢的人，陪她过的生日。

　　沈煜舒:“那就祝你的十六岁，是蒸蒸日上的十六岁。”
　　沈煜舒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李盼。
　　李盼接过，问:“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李盼有点惊讶，她从没收到过礼物，“谢谢。”
　　另外三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煜舒，李南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煜舒往后一瘫，随口回:“昨晚。”
　　王嘉燃咂咂嘴:“你这样显得我们很没诚意。”
　　乔霆提议:“那要不一会儿付钱的时候，老沈别付了，咱仨匀一下？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王嘉燃和李南同时点头，李南:“那得多点点，不然显得我们太没诚意了。”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小时，他们都在说一班的一些趣事，李盼不是他们班的，当然插不进嘴。不过沈煜舒总会把关于一班的话题扯开，大概是考虑到了李盼会尴尬。
　　李南三人先走到付款台付钱了，李盼还在座位上收拾自己的东西，沈煜舒在等她。
　　李盼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失落，竞赛结束了，以后也没经常见面的机会了。
　　她把沈煜舒的礼物装进书包里，抬头问他:“以后还能见到吗？”
　　沈煜舒笑说:“只是竞赛结束了，又不是毕业了，一个学校的肯定能经常见啊。”
　　李盼苦涩的笑了笑，说:“是啊。”

　　下午三点半，李盼到了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点儿，爸妈应该在上班，弟弟在上学，爷爷奶奶应该出去串亲戚聊天了。
　　她回到房间，锁上门，迫不及待的坐到床上拆开沈煜舒的礼物。
　　她小心翼翼把盒子从袋子里拿出来。
　　同盒子一起被抽出来的还有一张纸，是沈煜舒的准考证，想来应该是他考完之后塞进去的。
　　盒子里是被包裹得很好的两本书，还有一张沈煜手写的贺卡。
　　卡上是很简单的一句“生日快乐”，还有一个落款。
　　她把两本书拿出来。

　　《挪威的森林》和《海边的卡夫卡》。

　　都是村上春树的书，村上春树是她最喜欢的作者，初中的时候每周放假她都会去书店里看书，看的都是他的书，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书店的老板也是一位爱看书的人，知道小姑娘没什么钱但是跟他一样特别爱看书，就经常无偿借书给她看，这样一来二往，书店老板也就成了李盼在胡同里最熟悉的人了。
　　《挪威的森林》她已经看过不下五遍了，但《海边的卡夫卡》是村上春树前几年才出的书，书店里还没有，她没看过。
　　书不算新，书角也有磨损的痕迹，他应该是看过一遍了。
　　李盼把书放下，又拿起了那张准考证。
　　看着上面沈煜舒的照片。
　　她其实想告诉全世界，这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心里觉得最优秀的人，是她觉得全世界最好的的人。
　　但她也只敢藏在心里，把印着他照片的准考证挂起，挂在她随便看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想，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那就变成跟他一样优秀的人。

　　第二天去学校里，许迦鹤又递给她一本书，“老四说，这也是你的生日礼物，之前没弄好，现在给你。”
　　李盼接过，“帮我跟他说声谢谢，之前的礼物我很喜欢。”
　　许迦鹤又丢给她一袋糖，“喏，也不知道你生日，路上随便买的，生日快乐。”
　　李盼看了眼，“谢谢。”

　　李盼翻开那本书，是沈煜舒给她整的物理笔记本，必修一的第一章到必修二的最后一章都有。
　　最后一页还有一句话。

　　“不用谢，如果之后必修三你还需要的话，跟许迦鹤说一声，让他跟我说，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生日快乐！
　　沈煜舒”

　　李盼一直看着这页笑，许迦鹤瞥见她笑的跟傻子一样，就凑过去看了眼。
　　看见了沈煜舒那句话。
　　“我靠，”许迦鹤一脸震惊说，“你俩在一起了？！”
　　李盼急忙否定:“没有没有。”
　　李盼收起本子，“就单纯的生日礼物而已。”
　　“咦，”许迦鹤一脸不信的说，“我信我信。”

　　再次见到沈煜舒，已经是第二个学期的开学典礼了，他们竞赛的五个人都获了奖，沈煜舒和李南是市一等奖，李盼、王嘉燃、乔霆是市三等奖。
　　他们五人站在台上领奖，沈煜舒作为代表发言。
　　李盼站在他身后，阳光还挺刺眼，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只能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人的身形轮廓。
　　他又长高了些，头发也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