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盼》陈秋

11、欲

　　听到郑璨打趣他们，几人笑起来，李南打趣回道：“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上课从来不说话！”
　　郑璨抬头望了一眼五人，拿出基础一的卷子，说，“行了，拿出基础一来，我们讲一下。”
　　讲台下发出“沙沙沙”翻卷子的声音，李盼很早就准备好了卷子，没怎么翻，相反沈煜舒的卷子很多，李盼瞥了几眼，数学物理的竞赛卷子比比皆是，做完的没做完的都有。
　　他把基础一抽出来放在偏向李盼的一旁，然后整理刚才被翻乱的其他卷子，李盼把自己的卷子和他的卷子对了一下，第一面的选择答案都对上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的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笔记，而他的卷子上干干净净，所有的思考过程都是在脑子里进行，下笔即答案。
　　郑璨在黑板上写下了完整的选择题答案，五个人都是全对的，所以直接跳到了实验题，一题一题对下去，从头到尾五个人都是全对的，郑璨长舒一口气，“看来基础一对于你们来说太容易了啊，做了多久？”
　　“三个课间就做完了，”乔霆说，“我们都是。”
　　“有不理解的题吗？我讲讲。”郑璨又问。
　　五个人纷纷摇头。
　　这是实话，虽然李盼做的过程有点艰难，但最后确实都把题搞懂了，从头到尾也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没难度啊，行吧，那你们把基础二拿出来做，做完交给我。”郑璨收起卷子，拉了个凳子放到讲台上坐下，推了推眼镜，拿出一班的化学作业开始批改。
　　沈煜舒做题速度确实快，李盼觉得，刚才乔霆说的“我们都是”里的“我们”应该不包括沈煜舒。
　　李盼才写完一面，沈煜舒两面都写完了，这会儿已经在做实验题了，前面两面选择题就写了一个答案，一点儿做题痕迹都没有。
　　李盼之前一直相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遇见了沈煜舒之后，她发现，好记性有时候是比得上烂笔头的，甚至还能超越烂笔头。
　　晚三结束，响铃前一秒，李盼写完了基础二，身边那几个一班的人早了她五或十分钟写完了，而沈煜舒在她写完了两面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一整张卷子。
　　李盼收拾好书包打算走的时候，李南他们仨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沈煜舒半背着书包倚靠在门口等她。

　　“你还不走吗？”李盼问他。
　　“在等你。”沈煜舒回了句，并排跟她一起走下楼。
　　李盼有点疑惑，虽说俩人说过几次话，也一起吃过一次饭，但能算上朋友吗？
　　不能吧，李盼想。
　　他这样的人是不缺朋友的，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像她一样的人太多了，她又何德何能让他记住呢。

　　“等我干嘛？”李盼拎了拎书包带，疑惑问道。
　　“学生会，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丰富人生阅历。”沈煜舒带着传销意味询问道。
　　李盼叹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无语回道：“上回你也是这么忽悠我参加化学竞赛的。”
　　“哎呀，”沈煜舒两步并一步，走到李盼身前，一边倒着走，一边说：“周祈那孙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去参加了个学生会，还当上了个高一年级部长，让我们兄弟几个每个人给他忽悠一个参加学生会去，完成那个什么年招人额度，整得跟宣传集团似的。”
　　“所以，你想叫我去啊。”李盼悠悠说。
　　“那个，”沈煜舒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他要挟我，我要是找不到人参加的话，他就把我天天晚上偷摸出去上网的事告诉我姐，我姐会千里迢迢赶回来杀了我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的长廊上，隔壁就是高三所在的教学楼，静谧无声，幽幽的灯光映在两人脸庞，映出了青涩而又单纯的十六岁。
　　进入十一月，天气冷了许多，只披一件校服外套已经不能够保暖了，明天一定要添一件衣服，李盼想。
　　风从两人身前吹过来，沈煜舒是倒着走的，大面积的风吹过来都被他挡着了，李盼人也不高不胖，从前面看过去，其实是看不见李盼的，风全吹在他身上。
　　那会儿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有不尽的意气风发和满腔热血，沈煜舒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冷，半背着书包走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就成了她日久年深的心动对象。

　　“你跟我一起参加吗？”李盼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啊，”沈煜舒大言不惭说，“我就是自己不想参加才忽悠别人参加啊。”
　　“……”
　　李盼回应一个“我谢谢你”的友好微笑，两步并一步跨过沈煜舒，头也没回的说了句，“谢谢，不感兴趣，明天见。”
　　说完“明天见”，两人就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周祈三人早已推着车站在校门口等他了。
　　沈煜舒小跑上前，说，“不参加也没事，反正这种事又多又烦还不如不参加，行了，你早点回家，明天见。”
　　李盼点了点头，没说话，看着沈煜舒跑到周祈他们那，解开自行车的锁，四人并排骑车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后来沈煜舒也没再提这件事，至于最后沈煜舒到底找了谁进学生会，她不知道。
　　其实她也后悔过，为什么当时没答应他进学生会，如果当时答应了，真的成了学生会的一员，那以后多多少少跟周祈肯定会有接触，跟周祈有接触的话那应该也能接触到沈煜舒吧，不然等一月竞赛考完，他俩就真的没什么交点了。
　　那会儿的喜欢大多是暗恋，风听了太多太多的少年心事，可等到风吹到暗恋对象那儿的时候，大概也只能剩下一句“希望你一切都好”。
　　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李盼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他整个人都是阳光的，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也是阳光的，所以对待别人也永远是阳光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李盼还是不知道。
　　可能是某个午后，她独自一人从食堂走出来时，抬头就看见了他与朋友谈笑风生，开着扯天扯地的玩笑。
　　也可能是某个做竞赛题的晚自习，他写完了之后趴着睡觉，李盼转头看他，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趴在阳台上小憩。
　　又可能是沈煜舒偶尔来找许迦鹤，倚靠在门外的栏杆上，不经意回头的瞬间，与李盼视线相撞，她慌忙别开时的怦然心动。
　　但更多的应该是刚开学的那个早上，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阳光刺眼的很，还距离几十米都能看清的时候，他就已经走进她心里了。
　　其实十五六岁哪懂什么情情爱爱，那会儿的喜欢更多来自于怦然心动，感情也更加纯粹，不带一点粉饰。
　　至于他未来会不会喜欢自己，那就交给未来吧，喜欢也不是非要在一起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才几岁。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十一月就过半了，期中考也随之来临。
　　这次的期中考是联考，逢阳的一中四中和其他县的几个学校用同一张卷子考试，题目由一中老师出。
　　题目又难又刁钻，一道题好几个陷阱，感觉都是平常不做的拔高题，难倒了一大片学生，一中出题的这几个老师这两天也是频繁被“问候”家里人。

　　“这他妈是人做的题？”许迦鹤已经彻底折服于这几张卷子，考一门骂一门。
　　“这回出的真的难，感觉都是竞赛难度。”沈煜舒咽了一口饭说。
　　“我做英语阅读的时候直接睡着了，老秦监考我们班，看到我睡好几次都气的吹胡子瞪眼。”周祈笑说。
　　“我门门睡，被龚建平看到三回，”孟洲比了个“3”的手势，说，“罚我写检讨，2000字。”
　　三人都没忍住笑出来，许迦鹤直接笑的喷饭了，喷到沈煜舒脸上还被揍了几下。
　　“别他妈笑了，我郁闷死了，龚建平让我期中考结束就交。”孟洲用筷子戳着饭，好像是把这饭当成了龚建平，怨气全撒饭上了。
　　“这回我跟老四可不帮你写了，上次被发现，我跟老四还莫名其妙来个帮凶罪，又写了1000字检讨。”周祈声明说。
　　“对，”沈煜舒疯狂点头，说，“我还被我姐看到我写检讨了，差点没收我PSP！”
　　孟洲重重叹了口气，眼神转向许迦鹤，“那……”
　　许迦鹤感觉到不对劲，立马拒绝，“别找我写，我只会对不起我错了！”
　　沈煜舒笑起来，说，“老二啊，我们要勇于面对和接受生活中的所有苦难。”
　　孟洲回他一个友好微笑，“谢谢，请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