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日常》妫枕流

4、金主

　　沈鸿卓皱着眉，想从昆昊的表情里猜测他的真实意图。
　　很快他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开口道：“是不是如果我不答应你，昨天发生的事会一直上演？”
　　昆昊眯起凤眸，赞许地点了点头。
　　昆昊下了车从旁边的信箱里抽出自己的信，找出沈鸿卓舍友送来的火警账单，举到沈鸿卓面前挥了挥：“你现在欠我三千多刀呢。”
　　“我是直男，这种事你应该找个熟练工。”沈鸿卓冷冷地开口道。
　　沈鸿卓想再努力争取一下，也许事情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昆昊却开怀地笑了：“你不是在故意说笑话给我听吧Jonas，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之一。”昆昊收住笑，眼神里满是真诚：“真是太感谢你了。”说完昆昊自己重复了一遍“熟练工”三个字，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沈鸿卓左右看了一下，旁边已经有要上早课的同学来来往往，有人被昆昊的笑声引起了注意，投来探究的一瞥。
　　沈鸿卓抿了抿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昆昊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把沈鸿卓带去位于四楼的办公室。
　　这一层沈鸿卓很熟悉——想要门门拿A，少不了和老师套瓷。
　　学校的博士生往往只配拥有一个工位，毕竟教授级别的也经常需要两人合用一间办公室。
　　但昆昊不同。
　　沈鸿卓留意到，昆昊办公室门口的牌子上第一个title是Trustee（校董），第二个才是PhD Candidate（博士生）。
　　昆昊用眼神示意沈鸿卓坐，自己用旁边的咖啡机冲了两杯咖啡。
　　“我猜你之前并不知道昆柠柠的身份，因为她妈，也就是我的小妈把她保护得很好，学校里除了校长，没人知道昆柠柠的昆是金昆集团的昆。但现在你知道了。”昆昊笑了。
　　他的意思沈鸿卓听得很明白。
　　一个富二代和一个华国排名第一的富二代，价值是不同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昆昊比昆柠柠还要更有价值一点——他拿着生母家族企业的一部分股份，那是相当有重量的一部分，这是昆柠柠的母亲宁婉给不了的。
　　昆昊越是诱惑，沈鸿卓就越是冷静。
　　股份、钱、社会地位，这些东西和他一个小鸭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沈鸿卓皱着眉问道。
　　沈鸿卓能察觉到昆昊暗藏着什么阴谋，他不觉得以他的姿色，昆昊会乐意在他身上花这么多时间。
　　昆昊勾起唇角，凤眸里闪着漂亮的水光：“你很好看。”
　　沈鸿卓似乎有种错觉，昆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认真。
　　但再真，他也不信。
　　“就这？”
　　昆昊笑了，笑得开怀：“包养不看脸，难道看牙口好不好？”
　　沈鸿卓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愤怒，或许在昆昊心里，他们这些人和几百年前被贩卖的黑奴也没什么区别。
　　昆昊收住笑，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很担心自己的未来，担心得像是要慷慨赴死，虽然我也是个新手，但我向你保证，不会闹出人命的。”
　　对于一个认识没几天就可以把自己气晕的人说的话，沈鸿卓保持怀疑态度。
　　但更令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个。
　　“新手？”
　　“哦，”昆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之前也是个直男。”
　　“…之前？”沈鸿卓不可置信，昆昊是为了他硬把自己掰弯了？
　　昆昊似乎明白沈鸿卓想问什么：“这得看同性恋是怎么界定的了，”昆昊眯眼啜了一口咖啡，“有的学者关注点在情感，有的则是行为。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从行为的角度我或许不能算个百分百的直男了。”
　　昆昊放下咖啡杯：“考虑一下吧，我想你得快点给我答复，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未来几天的住宿问题都还没解决呢。”

　　沈鸿卓走到教室门前，努力吸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走进了门。
　　他觉得自己从这一刻起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
　　这些改变令他感到不齿，连进入原先熟悉的环境都有种恐惧感。他害怕别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也想劝自己再努努力，也许就能找到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呢？
　　但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昆昊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几乎每一次，昆昊在他面前的微笑都无懈可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所以尽管他还没有答应昆昊，但他知道他心里已经对这个恶魔妥协了。
　　还能怎么办呢？当初是自己非要来的，他为了留学付出了什么代价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灰头土脸地回去。

　　沈鸿卓坐在座位上，手机无声地亮了一下。
　　他打开看了一眼，一个熟悉的微信头像上亮起一个红色的1。
　　沈鸿卓不看都知道那个“1”说的是什么。
　　他没回复，只是把手机放在一边。

　　很快了，还有两年，两年后他就会回到祖国的怀抱。
　　在这之前，他需要钱。

　　下课后，沈鸿卓直接上了四楼。
　　昆昊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在门口和一位教授聊着什么，双方都聊得挺愉快。
　　沈鸿卓在楼梯口观察了片刻，昆昊表现得挺有礼貌，一点也不像那天在汉密特教授课上那样无礼又莽撞。
　　昆昊余光已经瞥到了沈鸿卓，但他没有做什么举动，只是安静地听着对面的人把话说完。
　　还是教授自己发现了背后的沈鸿卓，热情地招呼道：“Hi！Jonas！”
　　教授转头对昆昊介绍道：“Hao，This is Jonas！Smart boy！（他很聪明）If you are my TA next semester, you will know him.（如果下学期做我的助教，你就会认识他的）”说完又长篇大论地对着沈鸿卓夸了一下昆昊。
　　昆昊微笑着听完，最后朝热情牵线的教授扔下一句话：“I think I know him better than you do; he’s my boyfriend. （我想我比你更了解他，因为他是我男朋友。）”紧接着昆昊带了点遗憾的语气：“I'm afraid I can't be your TA next semester because I have to avert suspicion.（很抱歉我下学期不能当你的助教了，因为我得避嫌。）”
　　教授先是惊讶了片刻，惊讶之余还有点遗憾，但下一秒就听到昆昊说：“Take care of my little boyfriend, Mike. （照顾好我的小男朋友吧，麦克。）”
　　被叫做Mike的教授显而易见地转悲为喜，给了昆昊一个“不打扰你”的暧昧表情之后愉快地走了。
　　沈鸿卓：“……”
　　昆昊见碍眼的人消失，把沈鸿卓拉进办公室，关上门。
　　沈鸿卓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说不定过几天整个学院的教职工都会知道他和昆昊的关系，以后再被拉进昆昊的办公室，不知道多少人要YY他们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谢谢。”
　　他得感谢昆昊给了他一个“名分”。
　　这保全了他的颜面。
　　况且这个名分应该至少能保证他在Mike的课上拿A。
　　“不用。”昆昊勾起唇角：“‘Smart boy’一节课就可以想通，我很开心。哦对了，我想让Edison去你暂住的房子收拾东西，需要获得你的许可。”
　　看到沈鸿卓疑惑的表情，昆昊解释道：“Edison是我的PA，以后你会认识他的。”
　　沈鸿卓：“……”
　　Edison是谁关我屁事，只是你昆昊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还要问人家意愿，怎么不直接暴力踹门了？
　　“你不想认识他？”昆昊观察沈鸿卓的表情：“放心，除了你我，没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说了，昆柠柠给你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沈鸿卓更无语了。
　　昆昊在他去上课的这一个小时里是吃错药了吗？

　　傍晚，沈鸿卓上完最后一门课，便按照金主的要求去图书馆找他。
　　找到金主的时候人正坐在图书馆的餐吧里喝奶茶。
　　“Jonas，来录一下你的校园卡信息。”昆昊招呼他到前台去。
　　沈鸿卓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把自己的校园卡递给前台的小哥。
　　小哥刷了一下，递给他一本册子。
　　是会员手册和餐单。
　　“我给你开了会员卡，期中复习到这里来，有吃有喝还不用跟别人挤。”
　　学校图书馆里有一小片区域是这个奇妙的餐厅，这里有全图书馆最快的电脑，最好的风景，最多的插座，和最高的低消——会籍。
　　这餐厅乃是富家子专用学习区。
　　他跟昆柠柠在一起的时候，尽管昆柠柠对他很好，总是给他买大牌的衣服鞋子包包，带他吃各种餐厅，但从来没有给他办过图书馆会员卡，甚至昆柠柠自己都没办过这儿的卡，因为她根本不来图书馆。
　　不得不说，抛开性格和目的，昆昊这个金主当得让人十分熨帖。
　　但下一秒，沈鸿卓觉得熨帖只是他的错觉。
　　“我喜欢这儿的布朗尼和奶茶，你记得下午茶时间给我带一份。”
　　忍一忍吧，忍一忍就好了，沈鸿卓对自己说。
　　毕业就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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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同居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