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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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后，清瑶便派人去法喜寺将这两位小王爷接了过来。
虽说天气转晴了，然四下泥泞未消，走的也颇为艰难。故而到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小姐，柳家两位公子说要见你表示感谢。”
芍药掀开珠帘，却见曲微棋竟然又在看书，这倒真是蹊跷的紧。
曲微棋莞尔一笑，眼睛都不曾从手上那本战国策上挪开，只淡然道。
“不必见了，叫他们安心住下就好。”
“是。”
芍药转过身，莲步往前走。正巧遇上清瑶，二人一路往前一路攀谈起来。
“话说小姐倒是奇怪了许多，如今竟看起书来。她何曾识字的？”
清瑶会意，用手指抵在唇角。
“小姐爱看书，这不是好事吗？从前老爷便愁，大字不识一个日后议亲都难呢。如今可好了，倒是了了老爷的一番心事。”
“姐姐说的对。”
芍药见清瑶说的有理，轻轻点头应下。
二人穿过穿花门来到前院，却见柳抚生柳荆明两个已然在正厅坐着了。
两个人装扮未变，身后却放着两个大箱子。
“一点薄礼，我哥特意给你家小姐买的。”
柳荆明大大咧咧掀开箱子，里头竟是一水的金银首饰，在日头底下折射出的亮光灼灼，晃眼的厉害。
清瑶下意识用衣袖挡在眼前，“送这些做什么？”
“这是我们滇西的习俗。”
柳抚生瞧着白净简单，行事却如同粗狂大汉般。虽说给女子送首饰是好心，可人家都是送小巧精致的，哪有直接送一箱子金银的。
那金镯子足有两斤重，腕子都要戴断了。
清瑶为难的看着那些东西，对方是王爷，也不好直接拒绝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柳抚生低声问，他那原本上扬妩媚的丹凤眼此刻却天真无辜，纯净似水。
清瑶抿唇，不好打击这个外乡人。
“极好，然太过贵重。你们滇西送东西都这么送的吗？”
柳荆明将手扶在刀鞘上，颇为自豪仰头。
“只有我们家才送的起这么多。”
清瑶勉强扯开嘴角，纵是精明如她，此刻也好像接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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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县，暴雨未歇。曲老爷在客栈焦急等待三日，总算是等到了林枫派过来的学子。
那人外头穿着渔翁穿的那种蓑衣斗笠，刚进门时平平无奇，只那露在外头的一双手修长有节，在昏暗的客栈中颇为显眼。
“你要见曲老爷？就在二楼，客官，先脱了你的蓑衣吧。”
伙计嫌弃他的蓑衣污了店内的地板，学子只好轻笑，随手将蓑衣脱下。
不脱不要紧，这一脱倒是叫众人瞬间愣在当场了。
纵使布衣，那张脸也能称得上惊为天人。
“我能上去了吗？”
“就在天字号楼，客官我带您去。”
伙计立马作揖颔首，巴巴的带着人走上了二楼。
曲老爷此时正急的抓耳挠腮，听到外头人说自己是白马书院的人，连忙上前打开了房门。
“林枫的学生？”
“快进来！”
曲老爷一把将人拉进房门，笑吟吟的给他倒了盏黄酒，“叫什么名字。”
“小生姓裴名参，字子楚。”
来人并非什么王哲，而是顶替而来的裴参。他面色苍白，因为淋雨和赶路身子颇为虚弱。
他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曲老爷，心中除却庆幸外还有几分愧疚。双手轻握茶杯，听着曲老爷抱怨那县令有多暴戾。
原来此处县令颇为贪婪，只要经过他们码头的船都要交钱。曲老爷不愿意交，就被扣押了货。
本是一点钱能摆平的事，然曲老爷同县令有些过节，故而二人便僵持在此了。
“我明白了，曲老爷不必担忧。稍后我会叫县令亲自给您赔礼。”
裴参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指尖轻轻敲打杯沿，胸有成竹的撂下一句话。
曲老爷有些不屑的扫了这后生一眼，心中只感叹初生牛犊总归爱说大话，然如今也无计可施只得先叫他去试试看。
椅子都没坐热呢，裴参便走了。
曲老爷走到窗前，远远的望着这小子身披蓑衣渐渐消失在烟雨中，砸吧砸吧嘴，希望这书生能成功，他的货再耽搁不起。
雨越下越大，眼瞧着外头炊烟刚起便被那狂风吹得瞬间没了影。然饭菜香味仍旧四溢出来，到了晚膳时分。
曲老爷左右踱步，只听到窗外传来喧闹，他开窗去瞧，一顶灰色轿子此时正停在客栈门口。蓝色官服的县令神情惶然，一口气爬上楼敲开曲老爷的房门。
点头哈腰表示歉意，竟像是变了个人般。
在县令身后除却一两个小厮外，便只有裴参了。裴参面色平静，只是淡然望着眼前景象。
“您快些启程吧，可不会再有下次了，曲老爷。”
那县令轻声说道，跟昨日那倨傲狂妄简直判若两人。
曲老爷讶异的点了头，下意识的看向裴参。后者对他微微抿唇，玉般的面容透着客气和疏离，身穿布衣却自带矜贵之气。
曲老爷自是刮目相看不提，带上裴参一同登船，自往临安来。
一路往南，雨倒是越来越下，等快到临安时天已经黑了。
“你是如何说服那县令放行的？”
“不过说了些利害关系。”
裴参低语，眼眸只瞧着那平静的水面。曲老爷手中提酒，分外得意。
“哦？是什么利害关系。”
“曲老爷是给朝廷办差事，上头的是陈首辅。他本就只是陈家的一条狗，如今咬了自家人，怎敢再耽搁。”
裴参淡淡开口，因有前世的记忆在，他对于陈首辅一家的关系网络上下党羽，皆一清二楚。
曲老爷变了脸色，咳嗽两声，“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裴参转眸看向曲老爷，前世并非他不想保曲家，实在是曲阳为了赚钱牵涉的太深。他微微抿唇，试探性的开口。
“这件事但凡多些心眼的都瞧得出，曲老爷，可曾替自己想过后路。”
曲阳拿酒的微微颤抖，正欲发火，没料到裴参又道。
“我同林枫老师情同父子，自不会害您。此事只会在你我二人之间挑明，也只是为了恩师。”
他说的无可指摘，林枫也确实劝过曲阳很多次。
“你们做书生的哪里懂行商艰难，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才到临安城内呢。”
曲阳素来不爱听这些话，他拂袖回了船舱。
望着他的背影，裴参不免握拳，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世，切莫再重蹈覆辙。
他凝目，水面波光粼粼，一如当夜他带着曲微棋乘船北上之时。微棋啊，此生我定不会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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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
站在码头上的曲微棋打了个喷嚏，一早有下人传话说父亲今早便会到码头。
她实在思念，故而才特意到码头迎接。
“小姐，再披一件小袄吧。”
虽是春日了，然初寒依旧伤人。
清瑶给她披好小袄，复又将那雪白的狐皮坎子给她围上。曲微棋双眸亮晶晶的望着清瑶，“应该快到了吧。”
这块码头是曲家专用，再加上曲微棋过来，所以一早便遣散了闲杂人等。
只有她们主仆两个并上三四个小厮，翘首以盼。
远远的瞧见那挂着红色旌旗的船来了，愈来愈近，曲微棋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小姐，到了！咱们走近些。”
清瑶笑着挽着曲微棋往前走，一直走到临近水面的位置。甲板上小厮们齐齐整整喊着大小姐，紧接着曲老爷便跑了出来。
一见到自家女儿可可爱爱的围着狐狸毛等着自己呢，曲老爷一时间喜不自胜，衣袖都跑飞起来。
“父亲！”
曲微棋在汴梁时从未想过竟还能有这样的时候，一时泪如雨下，将委屈和难过一股脑全宣泄了出来。
在她受尽凌辱和折磨的时候，多希望父亲在身边，多希望能够像小时候一样让父亲帮自己摆平所有的事。她潸然泪下，看的曲老爷心疼不已。
“谁惹着我的小福星了。”
曲老爷话音未落，曲微棋便径直扑进了他怀中。小姑娘哭的浑身都在颤抖，却用双手将自己的父亲抱的很紧。
曲老爷平日里虽宠爱曲微棋，可却因是女儿，他本身又是个传统沉稳之人，故而甚少同孩子这般亲昵。这还是曲微棋长大后，父女二人头一次拥抱。
他有些心疼的抬手拍打着女儿的后背，“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爹……我好想你。”
曲微棋含糊不清的吐露出自己的委屈，小猫般将眼泪尽数蹭到了曲老爷身上。
前世的那些折磨和苦难虽然已经过去，但伤痛却永远都在。曲微棋害怕，害怕再次失去父亲，又害怕自己孤立无援再次受辱。
所以她哭的厉害，竟是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哭成这样还有旁人看着呢。小心裴公子笑话你。”
曲老爷有些无奈，他只以为是自己这次出门太久，所以女儿在这撒娇呢。
裴参顺着话音走下船，他望着痛哭不已的曲微棋，双手攥紧。无人看出他眸中的深情与落寞，他敛眸轻声道。
“曲小姐这是太思念老爷了，在下怎会笑话。”
微棋今日为何会哭的这般难过，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多日未见吗？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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