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苏】判官》富贵山庄

15、十五

　　对于师父和师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单棱曾经以为自己明白。

　　谁叫师父管师叔那个劲，她就没见过谁家师兄弟是这样的，再说师叔也挺喜欢被师父管的，所以他们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但是那天，就是金水桥前秦首辅和冯督公打架那天，她在师父门外——不是她故意偷听，谁让她正好当值师父又不会小声说话。

　　听到原来她从前都以为错了，师父和师叔之间居然并没有什么，简直震惊！

　　不但震惊，甚至觉得师父有点没用。

　　他对师叔那点心思，不说瞎子，聋子都看出来了好吗。

　　不过从那天后师父好像出息点了，不仅把师叔撵的东躲西藏，还知道到处搜罗好酒当诱饵，甚至让冷樵给他找了几张网做了个机关。

　　敢情师叔是条鱼，抓他还得用网的。

　　怀着不知道算是什么心情，单棱每天默默关注师父的抓师叔进度，要不是怕死，简直想开一局喊师弟们下注，赌师父到底多久能抓到。

　　她赌一个月。

　　在损失了数瓶好酒结果都抓捕失败后，这天单棱惊奇地发现师叔居然去自投罗网了。

　　不由纠结，要不要舍命去看热闹，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哄北筏去看热闹回来转述也是一样的。

　　因为不知道屋里都布了些什么天罗地网，苏二公子谨慎地敲开了师哥的窗，隔着窗子对他道，“有件事想跟你说。”

　　池镇抚瞥他一眼，并不太想跟骗子说话，苏文谦又道，“听不听啊，不听我走了。”

　　“说。”池镇抚放下笔道。

　　“你知不知道杨之亮南下走的哪条路？”苏二公子问道。

　　池镇抚眯了眯眼，看着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送他一程。”苏文谦道。

　　“送他上路？”池铁城明知故问。

　　“送他去见廖杰。”见师哥明显不悦的样子，苏二公子努力镇定道。

　　池镇抚按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对他道，“你不如送他去死快一点。”

　　“你别生气，”苏文谦退了步道，“我送送他就回来，最多一个月。”

　　“苏文谦，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惯的你这么无法无天，”池铁城沉声道，“他去应天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出现在他身边，整个锦衣卫都要被拖下水，还嫌不够乱是吗？”

　　“你可以先把我除名，我不用锦衣卫的身份去，我自己去，不牵累任何人。”苏文谦道。

　　池铁城看着他，“你这是都想好了才来找我？”

　　“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苏文谦道，“他那样的人不该死，不该死在这种事上。”

　　“他该不该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你除名，想的容易，”池铁城冷笑着，“把你除了名你就不是锦衣卫的人了？就不是北镇抚司的人了？就不是我的师弟，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谁信啊。”

　　苏文谦顿了顿，“这样至少不会留下明面上的把柄。”

　　池铁城按在窗台上的手攥了起来，忍着怒气道，“好，就算我把你除名，让你去，方晋甫和崔九带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一个人就想护下那个姓杨的，是不是也太没把东厂放在眼里。”

　　“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他值得你去死吗苏文谦？”

　　苏文谦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他是我认识的人里最不该死的人，这些年我见过那么多人，他是唯一让我觉得这世上还有火光的人，如果他死了，还有谁会在乎那些吃不饱饭，伸不了冤的人。”

　　“我要他活着。”

　　池铁城深深看着他，“你在怨我，怨我不让你给那些人伸冤，不让你接那些案子？”

　　“我没有，”苏文谦否认道，“我怎么会怨你。”

　　池铁城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反驳，道，“你要他活着，你要他活着就可以自己去死。”

　　“那我呢？”

　　“你答应过，不会抛开我，会一直在我身边，”他失望道，“现在却要为了个不不相干的人离开我，你说早就把你的命给了我，苏文谦，你现在是要把你的命给谁？”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一句是真的吗？”

　　他的眼中透出血色，苏文谦再次退了退，说道，“我没有骗你，你让我去，等我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池铁城看着他笑了声，“北筏。”

　　“师父。”李北筏出现在苏文谦身后，“拦住他，用兵刃也没关系。”池铁城拂袖从架上拿了刀出来，苏文谦转身欲走，北筏拔刀挡住他，“对不住了，师叔。”

　　苏文谦手无寸铁只能躲闪，仗着身法跟李北筏周旋，躲闪中见师哥提着刀出来，叫道，“师哥，你别这样！”

　　池铁城冷冷看着他抽刀而出将刀鞘扔在了地上，“北筏，让开。”

　　苏文谦见他真的生气了，左右看了眼趁李北筏退后时不防备，闪到身后一掌劈在肩上夺了他的刀，“借用一下。”

　　北筏按着肩膀怒视他，又对池铁城道，“师父。”

　　“让开吧，”池铁城看着苏文谦道，“为了个外人拿刀对着我，文谦，你太让我伤心了。”

　　苏文谦看着他，刀锋往下垂了垂，“师哥——”

　　“别叫我，今天你要不杀了我，就别想出这个门。”他说罢挥刀而上，苏文谦不敢还手只能招架后退，“师哥我不想跟你动手。”

　　池铁城闭嘴不言步步紧逼，刀势猛烈沉重震的苏文谦虎口发麻，一退再退退无可退时他咬牙道，“我要还手了！”

　　“你还啊！”池铁城道，苏文谦闪开他攻势趁隙还击，却见池铁城不闪不避空手握在了他的刀锋上，“你疯了！”

　　苏文谦扔下刀过来看他的手，池铁城看他关心急切的样子，眼神缓了缓，趁他低头时另一手劈在他颈后，苏文谦身体顿时一软昏了过去，池铁城把他抱起来道，“北筏，找间没有窗的屋子。”

　　北筏听话找了间没有窗的屋子看着师父把师叔锁了进去，回来跟单棱说师叔想去送那个姓杨的，师父不同意，师父就跟师叔打了一架，师叔没打过，关起来了。

　　单棱看着他，我想听的是这个吗？

　　在他头上揉了揉，也是个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