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74、第 74 章

　　蒋鸣见状，便随心所欲团起了手里的泥巴，一边玩一边跟温玉聊天，“你想做什么？”

　　“先做一个简单的吧。”温玉翻页的速度很快。

　　蒋鸣：“那你做一个盘子吧，还是做一个水杯？”

　　温玉：“嗯嗯。”

　　蒋鸣：“那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温玉脱口而出：“太阳的颜色或者说向日葵的颜色。”

　　蒋鸣：“这颜色挺好的。想不出来你喜欢亮色调，我以为你喜欢浅色调多一点。”

　　温玉看完了，把指导手册放到旁边。看着蒋鸣手中还是没有一点形状的泥巴，笑了一下说：“挺好的。”

　　蒋鸣露出个窘迫的微笑，无言了。

　　温玉拿起一块泥巴，动起手来，泥巴在她手里很快就弄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蒋鸣惊讶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磨刀不误砍柴工。”温玉淡淡道。

　　“那你教我吧。”蒋鸣趁机道。

　　“行，你看着我怎么做。”温玉不喜欢教导人，但蒋鸣是个例外。

　　温玉本来想捏一个蒋鸣的，但是那个难度太高了。

　　她就听从蒋鸣的建议，老老实实地捏了一个马克杯。

　　蒋鸣看着温玉的手法照做，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泥巴里，一时无话。

　　一个多小时后，温玉成功做好了一个马克杯。

　　蒋鸣也后一步做好一个跟温玉一样的马克杯，不过他做出来的粗糙一些。

　　温玉打量着蒋鸣的成果，夸他：“不错。”

　　下一秒，杯子握手的地方掉了一块下来。

　　蒋鸣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地样子，“怎么会这样？”

　　温玉安慰他：“我们不是专业的，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蒋鸣看了一眼温玉完好无缺的杯子，又看了自己的残次品，不信邪，“我要把它补好。”

　　说着重新动起手来。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卷起来的衣袖快要掉下来了。

　　蒋鸣眼前突然一暗，温玉来到他面前，俯下身，无比自然地帮他把衣袖卷好。

　　蒋鸣耳尖微红，呼吸一乱。

　　“蒋鸣，你再用力点，就要重新做胚了。”温玉的声音响起。

　　蒋鸣立马移开手，朝自己的杯子看去。还好，就差一点。他用了几分钟补好了缺失的一小块地方。

　　蒋鸣长长舒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做出来的杯子，“我觉得它好丑啊。”

　　“还好，反正是我用。”温玉缓缓说。

　　蒋鸣怔了一下，语气怀疑，“你是说你要用它。”

　　温玉淡定地点了点头。

　　蒋鸣猛地摇头，拒绝：“不行，早知道你要用的话，我就更用心了。”

　　温玉对蒋鸣的话表示怀疑，他即使再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多也是同一水平的。

　　“没关系，我也不一定用它，我的那个马克杯就送给你，你总要回礼吧。”

　　蒋鸣想了想，犹豫地答应下来，“行吧。”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来，对准温玉拍了一张。

　　温玉神情错愕，“你是在拍我吗？”

　　没有“咔嚓”声和闪光灯，温玉也不确定蒋鸣是不是在拍她。

　　蒋鸣点点头，如实道：“不是说要给你捏一个泥人吗，就照着照片捏。”

　　温玉伸长脖子往蒋鸣的手机看去，嘴里说着：“让我看一下照片。”

　　万一把自己拍丑了。

　　蒋鸣把手机迅速收回衣兜里，“不给。”

　　看着温玉皱了一下眉，他解释道：”给了就没有惊喜了。”

　　温玉只好放弃了。从陶艺坊出来，距离午饭才过去两个小时，但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你先送我回去吧。”温玉道。

　　她最近要亲自全程跟进一个项目，比较忙。又因为工作日每天跟蒋鸣吃中晚餐，用去了不少的时间，事情便堆积下来了。

　　蒋鸣一愣，一时对温玉的话没有反应过来，他掩去眼里的失望，问：“是要回去工作吗？”

　　温玉点点头，解释道：“忙完这一阵，就比较清闲了。”

　　“听说金融行业平常996，偶尔007。”蒋鸣说道。

　　温玉边走边说：“差不多吧，你现在的工作不忙吧？”

　　温玉没有把实际的情况说出来，事实上温玉常年007，本来以她的工作能力，可以游刃有余的，但是她几乎无缝对接新项目。

　　刚入职旗盛的时候，为了跟一群硕博争极少的几个转正名额，温玉在实习期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蒋鸣笑道：“朝九晚六，双休。”

　　“是因为在腾旭的压力太大，才辞职的吧？”温玉猜测说。

　　“是的，在腾旭的时候，有的时候要在办公室打地铺，写代码到凌晨。后来觉得这样的工作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去读研读博呢。然后就跳槽了，现在这份工作我很满意，如果公司不倒闭，我能干到退休。”蒋鸣激动说着。

　　温玉的嘴角抽了抽，被蒋鸣的新奇想法逗笑了。退休，蒋鸣你还不到三十吧。

　　“温玉，你不觉得996的工作很累吗？”蒋鸣星星眼看着温玉问。

　　“是有点累。”温玉违心地说。

　　蒋鸣看起属于精力旺盛的那种人，但其实并不是那一回事，他一进办公室就丧，虽然工作质量很高，但蒋鸣的情绪体验极差，升职加薪也不能弥补。

　　相反，温玉这个人看起来对什么也不热情，但精力特别好，往往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就足够了。

　　“对你来说，工作是工作，还是工作是事业？”蒋鸣又问。

　　“工作。”温玉不加思考的说道。

　　“所以像我这样的工作，很好对不对？”蒋鸣旁敲侧击地问。

　　很好，蒋鸣不仅自己咸鱼，还想拉着温玉一起咸鱼。

　　温玉脚步顿了一下，她明白了蒋鸣话里的暗示，不过她还没有换工作的想法。

　　原来自己的想法错了，蒋鸣带她去游乐场，应该不是他想玩。

　　温玉在一本心理书里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刺激的娱乐方式有利于解压和宣泄不好的情绪。

　　温玉的心被暖了一下，她望了一眼蒋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游乐场？”

　　蒋鸣目光定定的没有闪烁，“我就想让你开心。”

　　温玉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暗涌，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蒋鸣抓了抓脸，仔细斟酌着措辞，整天冷着个脸或者板着个脸的话肯定不能说。

　　片刻之后，他说：“一看你的脸就什么杂念都没有了，只想让人吾日三省吾身。”

　　温玉笑出了声，“你不用这么美化我的表情。”

　　见温玉没有恼怒，蒋鸣松了口气。

　　“我确实是因为工作才冷着脸的，不过不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而是因为要压得住人，你知道的，金融圈人才济济，而公司里有一些人归我管，大部分年纪都比我大，我要服众才冷着脸。”温玉编了个很令人信服的理由。

　　不过，她很好奇，蒋鸣是怎么感知到她的真实情绪的。

　　她直接问：“我在你面前好像并没有冷着脸吧？”

　　“工作日约饭，你从餐厅门口走来的时候，穿着西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蒋鸣诚实道。

　　温玉了然，因为她工作比较忙，最近吃饭的时候都是蒋鸣等她的。

　　她回想一下，没有瞧见蒋鸣的时候，她的面色确实是冷淡的。

　　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蒋鸣相信了怀疑温玉的说法，毕竟温玉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不开心的呢？

　　他开车把温玉送到了温玉家楼下。

　　夜凉如水，温玉解开安全带，开车下门，也没问蒋鸣要不要上去坐一下。

　　她回来是要熬夜工作的，蒋鸣上去，她就不要想工作了。

　　温玉和蒋鸣道了别，就往8栋楼的大厅走去。

　　走上台阶的时候，她回头一望，便对上蒋鸣的眼，看见温玉回头，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诧异。

　　温玉抬头看向夜空，罕见地月朗星稀，她盯着天上的月亮好一阵，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她不想在等了。

　　蒋鸣是这样的纯粹真挚，照他的进程，等他说一声喜欢，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她转身折回了蒋鸣的车门前。

　　温玉站在车旁，半弯腰看向蒋鸣。

　　视线聚集在蒋鸣湛黑的眼眸上，温玉仍然是平静的语气，面上却透着一股子决绝。

　　“蒋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蒋鸣愣住，眼睛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故作镇定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温玉喃喃道。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温玉逼问。

　　蒋鸣沉默片刻，“是……不是的。”蒋鸣迎上温玉的眼，突然改口。

　　温玉觉得自己的心在万里高空荡秋千，她压紧牙关，脸色紧绷，努力扯出个淡笑。

　　她慢慢地说：“那还能因为什么？”

　　蒋鸣深深地望了温玉一眼，“温玉，我喜欢你。”

　　温玉已经预想过的答案了，但当如她所愿的那一秒，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她甚至觉得自己因为太想蒋鸣说出这一句话，而出现了幻听。

　　温玉咬紧了唇，静默地站在那里。

　　蒋鸣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温玉的反应，以为她是想着怎么拒绝自己。

　　他牵牵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看似豁达地说：“抱歉，我跟你说这个太突然，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