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61、第 61 章

　　蒋鸣的话向利剑一样向温玉刺来，话里透露着对她的不屑。

　　温玉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她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

　　她无力地问：“蒋鸣你是不是挺后悔遇见我的。”

　　温玉的眼泪，让蒋鸣的理智回笼了一点，他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要不然温玉看起来这么伤心。

　　他想要回答不是，可那两个就是死活说不出来。

　　温玉看蒋鸣冷硬的样子，吸吸鼻子，笑了一下，自话自说，“蒋鸣我很后悔遇到你。”

　　要不然自己的心脏不会这么疼，如果没有遇上蒋鸣，她一辈子也体会不到这种深入脊髓的疼痛。

　　蒋鸣被激得浑身颤抖，火气一下子冲上了脑门，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笑来，“是的，温玉，要是可以我还真的不想遇到你。你把我好好的生活弄得乱糟糟的。以后我们就当互不相识吧。”

　　温玉闭了闭眼，平静地应答了一个“好”字。

　　亭子里只剩下温玉一个人了，她的眼泪像溪流，不断地从眼角汩汩而下，冷风刺骨，刮得人生疼。

　　蒋鸣觉得自己真的糟糕透了，他完全有温和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让两个人的关系从此疏远。

　　但他偏偏选择对温玉恶语相向，他脸色冷冷地回到自己家去。

　　他妈妈的气应该消了，想到这里蒋鸣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去补救自己的学习了，这几天都是六点起的，也不再玩游戏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努力，温玉就是这样的。

　　蒋鸣回到家门前，发现门没有关上，室内一片寂静，他想要换鞋，低头一愣，发现自己脚上就是穿着居家鞋的。

　　他拿出一双备用的换下，路过客厅，发现蒋母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

　　蒋鸣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回房间冷静冷静。

　　他默不作声，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过去。

　　“鸣鸣，到妈妈这里来。”蒋母闭着眼睛突然出声。

　　蒋鸣犹豫了一下，还是磨蹭地走到蒋母身边。

　　蒋母像是有感应似的，蒋鸣一走近，她就睁开了眼。

　　她拉着蒋鸣的手，示意他坐下。蒋鸣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任由蒋母拉着。

　　蒋母细细端详着蒋鸣的脸，语气温柔，“儿子，对不起，刚刚妈妈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那些话不是妈妈的真心话，你外公他……”

　　蒋母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克制下情绪，“真的为你感到骄傲的，无关成绩。”

　　蒋鸣刚想说没关系，蒋母就突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妈，你怎么了？”蒋鸣声音关切。

　　蒋母呜咽出声，“儿子，妈妈就要没有爸爸了。”说完，呜咽声一下子转变成大声的哭泣。

　　蒋鸣的脸色霎时间就惨白了，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外公身体一向很好，还被学校返聘回去教博士生的。

　　蒋鸣眼神空茫，下一刻他揽起蒋母的肩膀，焦急问：“妈，到底怎么回事？”

　　蒋母摸了摸脸上的泪，冷静了一会，道：“你外公他元旦那天晚上，在家里晕倒了，保姆发现后叫了救护车，医院那边说心力衰竭，让我们做好准备。”

　　说到最后，眼泪又下来了。

　　蒋鸣眼睛通红，他抽过纸巾轻轻地为蒋母擦拭眼泪。声音干涩地问，“我爸是不是在外公那边？”

　　蒋母点点头。

　　蒋鸣说道：“妈，你给我订最近的机票吧，我要过去。”

　　蒋母摇了摇头，“你过去没用的，外公在重症监护室，我和你爸只能每天进去探望一小会。”

　　蒋鸣眼中泪光浮现，激动道：“怎么没有用，那可是从小疼我的外公，即使不能看到他，我也想时时刻刻守在病房外。”

　　蒋鸣拉着蒋母的双手，恳求道：“妈，你就让我去吧，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高考远没有外公重要，我可以复读的。”

　　蒋母动摇了，她想着探视的时候，老人偶尔清醒，眼睛似乎在探视着什么。

　　她掏出手机，“我给你爸打电话，商量一下，你去收拾一下你要带的东西。”

　　蒋鸣：“好。”

　　他跑向自己的房间。

　　大约一刻钟后，蒋母走进了蒋鸣的房间，她看着手忙脚乱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的蒋鸣道：“鸣鸣，我给你买了今天晚上十一点半的机票，到时候爸爸会到机场接你，还有呢，医生说一直用进口药的话，外公的生命体征保守估计可以维持三个月。”

　　蒋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是给我和你爸办离职手续的，本来想瞒着你，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给你转到海城那边的学校去，学校去不去都无所谓，就是为了将来参加高考。”

　　“以后复读也好，出国也行，反正咱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地守着你外公，让他走得没有遗憾。”

　　蒋鸣听到蒋母给他转学的打算，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他抬头问：“妈，那我们以后就在海城定居了吗？”

　　“是的，反正我和你爸干不了多少年，就要退休了。”蒋母点点头。

　　现在蒋鸣提前过去了，蒋母打算把房子卖了，今天晚上收拾好要带过去的东西，明天叫个搬家公司运到海城去。

　　蒋鸣撇去了心底的那一点不舍，坚定应了声“好”。

　　接下来，蒋鸣和蒋母就兵荒马乱地收拾要搬运的行李。

　　十点一到，蒋母就催促蒋鸣去机场，临了，蒋母问，“鸣鸣，学校里面你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

　　蒋鸣拉着行李箱的身形一顿，他知道蒋母明天也要赶回海城，她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办。

　　所以他体贴地说：“没有，妈，同学我在□□上跟他们道别就好了，你不用去教室跑一趟。”

　　蒋母点点头，“那行。”

　　蒋鸣在去机场的路上，看着远去的荒地和道路旁的光秃秃的绿化林，莫名的感伤，他拿出手机，不断地旋转着。

　　他已经给周瑜和李洲发了告别短信，蒋鸣想着要不要发条信息给温玉，为自己过激的言辞道歉，随便告诉他自己要转学了。

　　直到机场，蒋鸣也没有打开手机，编辑短信来。

　　“前往海城的旅客请注意，……”

　　登机的广播响起，蒋鸣离在登机口旁，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他很快打下一段话：温玉，我为今天的我所说的话，向你道歉。还有我转学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杭城了，祝你以后前程似锦。

　　蒋鸣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半晌，直到催促登机的广播响起，他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算了，自己的道歉对温玉来说无所谓吧，说不定还劳烦她去想怎么回复，她都那么认真地说了，很后悔遇到自己。

　　那就这样吧，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她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蒋鸣把手机关机，往登机口走去。

　　温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点肿，眼皮下一片青黑。

　　她把刘海使劲地往下捋了捋，又往眼睛里面滴了几滴滴眼液。

　　温玉独自一人坐了公交车，蒋鸣早出门，温玉以为他是为了避开自己，她也不想没皮没脸地自己也提前出门。

　　这一周下来，温玉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的。

　　她来到了教室，即使昨晚于蒋鸣绝交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时间往蒋鸣的位置上看去。

　　蒋鸣位置上没人在，温玉皱了一下眉，她发现周瑜和李洲都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玉玉，你怎么这么憔悴啊？”林雯担心地问。

　　“昨晚太晚睡了。”温玉挑出一部分事实说。

　　她看着说着车轱辘话的林雯，想问她，自己为人处世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温玉觉得自己魔怔了。

　　早读课铃响了，蒋鸣的位置上还是空无一人。

　　温玉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安。第一节课过去，温玉确定了蒋鸣今天根本没有来学校。

　　她告诉自己要往好的方向想，不就是没来上课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却紧紧地盯着小黑板上的课表，邱文到下午才有课。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林雯，问她知不知道蒋鸣为什么没来上课。

　　可是林雯平时有一丁点的事情都会跟她说的，现在她没有主动说起，说明她真的不知道？

　　温玉只能频繁地借口上卫生间，从走廊上三三两两聊着着的人群中经过，以期盼能听到什么消息。

　　可是大家都埋在书山题海中，蒋鸣又不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大家那有时间去关注他到底来不来上课呢。

　　一上午就在温玉的心急如焚中过去了，她独自一人去学校食堂吃饭，而林雯跟朋友去校外吃。

　　温玉打了饭，往蒋鸣他们平时爱做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了李洲和周瑜坐在那里，边吃饭边聊着什么。但他们旁边没有了空的位置。

　　温玉直直地朝他们走去，他们肯定知道蒋鸣为什么没有来学校。

　　温玉一走近，李洲和周瑜他们就注意到了温玉。

　　他们朝温玉笑了笑，温玉也扯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来。然后从他们面前走过，到了后面老远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