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56、第 56 章

　　温玉快速地洗漱完，看着镜子里因热蒸汽，而微粉的脸，莫名地开始不自在了起来，她拍了拍，脸上的粉霞还是没有褪去。

　　温玉只好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微快的呼吸，握着门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时间已经差不多午夜一点了。

　　明亮的白炽灯下，蒋鸣弯着腰，低着头，笨拙而认真地给温玉铺着被子，认真到他听不见浴室门开的声音。

　　被子不合卧榻的尺寸，蒋鸣把被子的边边角角折了起来，神情好像是在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温玉没有出声，就站在浴室门口，静静地看着蒋鸣不利索的动作，她想这个场景即使她老到七老八十了也不会忘却。

　　温玉心里被温情充斥得满满，面对蒋鸣的时候，自问冷心冷肺的她好像特别容易感动。

　　蒋鸣看着铺好的卧榻，满意地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他含着得意的笑一转身就看到了，浴室门边上的温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温玉像是突然惊醒般，“啊？”

　　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哦，我刚出来没多久。”

　　蒋鸣：“那你先睡吧。”说着，他往浴室走。

　　温玉“嗯”应了。

　　蒋鸣进了浴室发现里面没有丝毫的热气，他只以为是大冬天的热气冷得比较快。

　　蒋鸣出来的时候，温玉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一动不动地，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蒋鸣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然后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一室寂静和昏暗，房间内的光源只有窗外的自然光透过琉璃窗投射到地板上。

　　蒋鸣闭着眼睛好半天都睡不着，他放弃了，睁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蒋鸣很认床，即使是自己家了的床，他半个月不睡，也要失眠一晚，第二个晚上才睡得着。

　　蒋鸣定定地躺着，身体酸疼，也不敢作出大动作，只能稍微动一动，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他怕吵醒温玉。

　　蒋鸣思绪万千，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他突然间想到，他因为有次下雨时出去觅食，长着青苔的石板路很滑，他摔了一跤。

　　他妈妈请假来照顾他，给他带来了一瓶药酒，是他爸爸重金搞到手的，消肿去淤很有效果。

　　每天白天坐车回去，温玉顶着巴掌印的脸，肯定比昨天晚上更加引人注目。

　　他想起在咖啡馆的时候，温玉见到她，第一时间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自己看见她的难堪。

　　蒋鸣这下子躺不住了，他试探性地小声叫了：“温玉。”

　　无人回应，蒋鸣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走到电视机柜子前，靠着一点点光亮，摸索着找到了那个装着药酒的土黄色瓷瓶。

　　蒋鸣晃了晃，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幸好，自己当初没有用完。

　　蒋鸣慢慢地走到卧榻前，温玉的呼吸平稳而绵长，他发现原来背对着他的温玉，这时候脸已经朝向外侧了。

　　蒋鸣蹲着，离温玉脸的距离不过半尺。

　　蒋鸣掀开药瓶上的红绸布的手顿了顿，当初他妈妈是怎么帮他擦着来着？

　　好像是把药酒倾倒到掌心中，然后覆上伤处，轻轻揉搓几下。

　　蒋鸣的眉头皱起，要不然等明天温玉醒来再说吧。

　　蒋鸣半晌不动，又轻声喊道：“温玉。”

　　还是没有应答，温玉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蒋鸣轻舒一口气，反正温玉睡着了，就当她是以具雕塑好了。

　　蒋鸣相通了，他低头认真看着温玉的伤处，还伸手摸了一下，硬硬的，应该就是这里了，没错。

　　蒋鸣把药酒倒一点在手心里，然后覆上温玉的伤处，轻轻的揉几下。

　　几分钟后蒋鸣给温玉上好了药，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努力让自己睡过去。

　　窸窸窣窣的动静停止后，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温玉在昏暗中睁开眼睛，清亮有神，那里有一丝睡意。

　　温玉一向浅眠，早在蒋鸣叫她第一声的时候，她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出声回应蒋鸣的叫唤，大概是想看看他要干什么吧？

　　蒋鸣靠近她的时候，近到他的呼吸可闻，温玉差点破功，没有忍住要睁开眼睛了。

　　温玉在黑暗中，也能感伤到蒋鸣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脸上，温玉不由自主地双手拽紧了身下的被子。

　　她有点后悔了，刚刚就该出声说自己还没有睡，现在被蒋鸣搞得全身紧绷。

　　忽地，温玉闻到一股药酒的醇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蒋鸣掌心的触碰弄得心跳加速。

　　蒋鸣的掌心温热，带着微凉的药酒在她手指印的地方打着转。

　　更让温玉始料未及的是，蒋鸣他最后还吹了一下，温玉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她的耳边迅速通红，然后这种红晕蔓延到整张脸上。

　　幸运的是迟钝的蒋鸣没有发现温玉脸上的温度高了起来。

　　温玉盯着不远那一团黑乎乎的隆起，唇角在夜色中浮出一个微笑，温玉想这下子她恐怕不能再睡着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两个黑眼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自己为什么失眠，也就没好意思问对方，为什么睡不好。

　　洗漱完，收拾一下房间，两个人就离开宅子，打算去车站了。

　　临走的时候，蒋鸣漫不经心地递给温玉一个瓷瓶，“这是一瓶消肿退淤的药酒，你可以倒在手上，然后在脸上揉几下就好了，一天敷一次。”

　　蒋鸣对晚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温玉也没有矫情，她向蒋鸣道谢然后接过。

　　她觉得这个药酒真的很有效果，今天早上她就发现脸上麻麻木木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在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也发现脸上的肿起消下去不少。

　　两个人在老宅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吃过早饭，就坐上了回杭城的汽车。

　　小城深冬的早晨清冷的厉害。

　　温玉透过车窗，看向窗外，望着在雾气中远去的若隐若现的白墙黑瓦，她想这个南方小城的会留在她的记忆深处的。

　　蒋鸣一回到杭城家中就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他在客厅里大喊一声，“妈。”

　　无人应答，大中午的到那里去了？蒋鸣思索着。

　　路过餐桌，他才发现蒋母给他留的纸条：儿子，爸爸妈妈院里有急事要出差，归期未定，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蒋鸣端详了一下纸条，蒋母的字迹凌乱，看得出她当时写的很急。

　　蒋母还给蒋鸣留下了不少钱，都够蒋鸣一个月上有点档次的饭店吃饭了。

　　蒋鸣把手机充了电，开了机，才发现蒋母给他打了好多电话，见电话打不通之后，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跟纸条上的差不多。

　　蒋鸣回拨过去，发现无人接听，只好给蒋母回复了短信：知道了。

　　另一边，温玉到了家中，没有意外，无人在家。

　　从温山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后，她的手机就一直保持静默。

　　温玉每天都好好地给自己的脸上药，元旦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温玉的脸上的巴掌印消得差不多了，不盯着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蒋鸣这三天假期过得极其放纵，昼夜颠倒。

　　每天打游戏到早上五六点才睡，下午两三点睡醒，然后叫一家饭店的外卖，一天吃一顿。

　　不过该夸他吗，即使作息这么混乱了，家里产生的垃圾也从不过夜留在家中。

　　元旦收假后，午休结束后的课间，李洲嬉皮笑脸地来到蒋鸣的位置上，冲蒋鸣挤眉弄眼的。

　　“……”

　　蒋鸣怎么觉得上午最后的两节课，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正常，现在连李洲都不正常了。

　　他用无语的眼神看着李洲，站起身打算去教室走廊外面透透气。

　　李洲连忙把蒋鸣按下，“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说着，他又挤眉弄眼了一番。

　　“不知道。”蒋鸣耸耸肩。

　　李洲：“那你想知道为什么不？”

　　“不想。”蒋鸣摇摇头，该配合你的演出我视而不见。

　　李洲见蒋鸣这条鱼不上勾，只好自爆底牌，“蒋鸣你知不知道你成为绯闻的男主人公了？”

　　蒋鸣闻言仅仅是挑了一下眉，“和谁？”

　　毕竟，他没有和那个女生走得进，这种“空头绯闻”说说两三天也就散了。

　　李洲凑到蒋鸣耳边，低声说道：“和温玉。”

　　“你说和谁？”这下蒋鸣不淡定了，他的声音里满满是不可置信。

　　李洲很有耐心地给他重复了一遍，“和温玉。”

　　蒋鸣指指自己，满脸问号，“我和她这么可能？这些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李洲安抚蒋鸣道：“淡定，淡定，我知道这很扯淡，但是谁叫阿姨在晚会上给人家送花呢，阿姨谁都不送，送一个转校半年的转校生，这不能不让人家多想啊。”

　　蒋母给温玉送花可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她连自己亲儿子都没有送，送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也没有听说蒋鸣和温玉有什么亲戚关系，很难不让人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