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50、第 50 章

　　封菲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封菲的怒火是对着温山，她也不会让自己站住了。

　　封菲向来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只管好好学习。

　　温玉在转身的刹那，就明白自己能让封菲动怒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周末不去上语言辅导班的事情暴露了。

　　而事实也正像温玉想得那样，封菲今天下班的比较早，就想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城去逛逛，看要不要添置一点东西。

　　在一家珠宝店里，她正听着店员介绍新出的一款圣诞纪念项链，觉得很不错。

　　想想下半年自己到了杭城后太忙，没给温玉买什么饰品，就打算给温玉买下。

　　她旁边一位打扮很摩登的女性瞅了她两眼，突然出声：“你是温玉的妈妈吧？”

　　封菲闻声地看过来，突然发现眼前这位，是温玉的英语口语辅导老师，只不过她剪了短发，自己刚刚没有认出来。

　　“对，刘老师，好久不见。”封菲笑着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那位老师也寒暄了一句。

　　片刻后她面色犹疑，但还开口道：“温玉妈妈，你看下一个月的课时费就不要打给我了，我受之有愧。”

　　“什么？”封菲疑惑一声。

　　那位老师也有点惊讶了，露出一副“你不知道吗”的神情。

　　封菲不是单单一个在校园里教书的教授，她平时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夫人外交。

　　跟温山出席多年饭局，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她，迅速收起了脸上的失态。

　　幸好那个柜台前咨询那一款项链的人不少，封菲语气镇静：“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见你在说什么？”

　　那位老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后，又重复一遍：“这不是温玉一直没来上课了吗，课时费我收着不太好。”

　　封菲的拿着包包的力道瞬间加大，她心底涌起怒火，温玉怎么敢？

　　得亏在外人面前的养气功夫，封菲面色如常地跟那位老师聊了几句，最后还把那款项链买了下来。

　　出了店门，封菲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给温玉的德语老师打了电话，一番试探下来，就知道温玉也两个月左右没来上课了。

　　明亮的客厅里，封菲用平时的语气问温玉：“你最近语言课学得怎么样？”

　　如果忽略她紧绷的脸色，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问话。

　　温玉斟酌着措辞，“完全按照着老师当初安排的教学进度表来。”

　　封菲没有吭声，甚至没有给温玉一个眼神，眼睛盯着电视背景墙。

　　气氛凝固，让温玉有点呼吸不畅，她又开口道，“没有必要去上辅导课，我其实可以自学的。”

　　封菲猛地一转头，双眼牢牢地盯在温玉的脸上，声音拉高了好几个度，“所以你承认了你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去上了，是不是？”

　　温玉沉默不语，怎么说都之后让封菲更加怒火中烧。

　　“你这么不说话呀？”封菲指着温玉的鼻子怒骂，“温玉，你张本事了，都学会旷课骗人了。”

　　温玉还是沉默着，神色并没有因为封菲的责骂有什么波动，她心里想让封菲骂个够了，就该停息了。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封菲的怒骂。

　　封菲骂了一阵，喘了一口气，她眼睛像X光一样注视着温玉的眼睛，“我问你为什么不起上补习班，不上了周末在干嘛？”

　　封菲的询问一出口，温玉心里终于起了波澜，不可抑止地慌张，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晦涩：“我就想自己自学。”

　　封菲明显不相信温玉的话，她追问：“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温玉佯装平静回答：“我怕你不同意。”

　　封菲气笑了，也不和温玉兜圈子了，“温玉，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闭了一下眼睛，而后有目光严厉地看向温玉，“你不说实话是吧。你不想上语言课是吧，那所有的课你就不要上了，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

　　话说完，温玉还是紧闭着嘴唇，一副势要将沉默进行到底的模样。

　　封菲气极了，一下子把茶几上的蓝色盒子直直朝着温玉的脑门扔去。

　　温玉被封菲的举动弄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往旁边一躲。

　　“砰”的一声，蓝色盒子从半空中坠落，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与地板相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温玉的躲避举动让封菲觉得，温玉是在挑衅她权威。她怒不可遏，失去了理智，冲到温玉的面前。

　　“啪”，封菲往温玉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力道之大，让温玉的脸偏向了一侧。温玉感到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痛感刺激着她的眼眶浮现了泪光。

　　她捂着脸，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温玉知道只要她现在向封菲服个软，自己就会好过很多。

　　但是她是万万不能把蒋鸣暴露出去的，如果封菲知道自己不去上课是为了给蒋鸣补习英语，封菲一定会找上蒋家去，那她和蒋鸣之间将再无可能。

　　封菲的这一巴掌并没有让温玉感到害怕和伤心，她心底一片漠然，除了生理上的痛感，封菲的举动根本不能伤到她一丝一毫。

　　这一巴掌下去，封菲有一瞬间的怔忡和后悔，但是温玉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让她把心底的那一丝后悔情绪狠狠地掐掉。

　　封菲细想一下来到杭城之后，温玉才不服管教的，明明之前在京市的时候乖的不得了。

　　封菲现在觉得杭城的风水可能跟她们母女两个犯冲。

　　于是封菲缓了缓情绪，冷静地向温玉扔下一句惊天暴雷，“我把你提前送出国去。”

　　温玉不可置信地倏地回头瞪大着眼睛，看向封菲。

　　封菲看着温玉不在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终于觉得自己赢回了一口气。

　　封菲很满意温玉惊慌的反应，她刺激性地重复了一遍：“你不用待在国内了，提前出国。”

　　温玉的手心出了汗，一出国她和蒋鸣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她对两个将来的规划一切都是建立在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的基础上的。

　　她做的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不出国吗，即使封菲把她赶出家门，切断经济支持，她也不会出国的。

　　现在封菲让她提前出国，温玉觉得脑袋一片眩晕，她抿紧了唇，双手握成了拳头。

　　她眼里闪过从所未有的坚定，直视封菲的眼睛，无比清晰地说：“我不会出国的，现在不会，以后不会。”

　　“你说什么？你在给我说一遍。”封菲不敢相信温玉说出的话语。

　　“我说我要在国内上大学。”温玉丝毫不惧封菲噬人的目光，一字一顿的把她的意图说给封菲。

　　封菲的怒火比之前更盛了，应该说是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什么不出国？

　　她从小到大的对温玉的一切培养，不就是为了让温玉出国在全球最顶级的名校念大学吗？

　　她和温山的交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温玉去哈佛念金融是铁板钉钉的事，现在温玉说不出国就不出国了，让他们的面子往那里搁。

　　“不可能，你一定要出国去。”封菲斩钉截铁道。

　　温玉试图说服封菲，她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妈妈，我可以去清大读金融，以后发展也不会差的。”

　　她顿了顿，又妥协了一步，“我以后工作也可以听你的安排。”

　　封菲现在火气上头，那里听得进去温玉的话，她现在就知道温玉原来还有着这等忤逆的心思。

　　她为了避免温玉更加不可控制，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把她送到美国去，等着开学。

　　“温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不出国，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你是要把你的父母的脸面往泥里踩吗？”封菲大声朝温玉吼道。

　　封菲一直以来功利，没有温情的教育方式让温玉早已对她不报任何期待。

　　但面对封菲认为她不出国，就是给她丢人的说法，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丝酸涩和失望。

　　她哑声问出了她压在心底深处多年的疑问，“妈，我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一件能让你炫耀的商品吧？”

　　要不然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你身上感到一丝一毫的母爱。

　　温玉的话，让封菲额头青筋暴起，她喘着粗气，没有辩解，又一次朝温玉挥起了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与温玉脸上的掌印重合在一起。

　　如果说上一个封菲向温玉挥来的巴掌，对温玉而言不痛不痒，那么这一次则彻底打碎了温玉那对温情母爱的仅剩的渴望。

　　封菲本可以说一大堆的话向温玉解释，但生性好强，从不低头的她，冷冷道：“就算是商品，你也不是一件合格的商品。”

　　温玉愣了两三秒，觉得自己跟封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笑她刚刚还打算说服她，让自己在国内上大学。温玉快步朝玄关走去。

　　“你这是去那？”封菲边想上前抓住温玉，边喊道。

　　可她穿着高跟鞋，温玉又比她离门口更近，封菲只能落后温玉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温玉打开门直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