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41、第 41 章

　　蒋鸣皱着眉头，他还以为能赶上最后一趟呢。他侧头对温玉说：“看来只能打车回去了。”

　　温玉颔首点头。

　　但是他们运气不太好，这个点学校附近都没有出租车。

　　他们在乌漆嘛黑的公交站吹了好一会的寒风，也等不到一辆出租车。

　　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蒋鸣锁紧眉头，思虑片刻，闷闷地说道：“我去找周瑜借他自行车。你在这里等我。”

　　温玉一听这话，看着静悄悄、昏暗的街道，眼神飘忽了一下，面露犹疑之色，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答应了。

　　“好。”

　　蒋鸣注意到了温玉的神色，心下了然，原来温玉怕黑呀。

　　他轻声：“要不然我们两个一起去找周瑜。”

　　蒋鸣话音刚落，温玉就沉默抬脚走了一步。

　　蒋鸣也迈出脚步，跟温玉并肩而行，好笑道：“哎，温玉，你平时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要开着灯睡？”

　　温玉不想回答这个话题，像是没有听到蒋鸣的问话，加大了脚下的步伐。

　　“哎，温玉不要走那么快。”

　　落后一步的蒋鸣喊着，他清朗的少年声击破了一片寂静。

　　等到了这个点还灯火通明的高三教学楼，温玉突然停下来：“你自己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行。”蒋鸣无所谓道，话一说完，就立马小跑着往楼上去。

　　温玉望着他跳动的背影，笑了笑，往旁边一个空地上挪动，有些无聊看着深冬黑夜中校园的景色。

　　蒋鸣一路小跑着上了四楼，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此时他们班的教室里还有大半部分的人，在争分夺秒地学习。

　　他放轻脚步，从教室后门走到周瑜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啊。”周瑜惊叫一声，被手疾眼快的蒋鸣捂住了嘴巴。

　　周瑜抬头一看是蒋鸣，翻了个白眼，眼神看着蒋鸣的手，示意他赶紧松开。

　　蒋鸣一下子松开，还连忙从周瑜的桌面上抽了一张纸巾，使劲擦着自己的手掌，擦得那一块皮肤都有点发红了。

　　他们引起的动静只有少数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大部分的人一心只沉浸于学习中。

　　蒋鸣怕温玉在下面等急了，一边擦着手，一边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在周瑜耳边说：“把你的自行车钥匙给我。”

　　被蒋鸣嫌弃的周瑜，闻言双手环抱胸前，一幅“你求我呀”的欠扁模样。

　　蒋鸣刚想说，快点，温玉还在下面等着呢。

　　转念一想，一说别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之前完全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两人，现在还共骑一车回家了。

　　蒋鸣认命，双手合十，朝周瑜做了“拜托，拜托”的手势。

　　周瑜一看讲台上的挂钟，十点半了，很晚了，也不再跟蒋鸣耍活宝，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自行车钥匙扔给蒋鸣。

　　“我的车子你还认……”

　　周瑜话都没有说完，蒋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脏了的擦手纸往周瑜桌面上一丢，拿着钥匙冲出了教室。

　　“蒋鸣，我靠，你……”周瑜望着那张擦手纸，吐槽道。

　　蒋鸣又一路小跑着下楼，他身高腿长，一迈就是好几个阶梯，比上楼时的速度快多了。

　　不一会就到了教学楼前面，但刚刚的位置不见温玉的人影，正当茫然之际。

　　“蒋鸣。”一声清澈的呼唤声从竹林小径处传来。

　　蒋鸣一抬眸，就看到温玉静静的伫立在鹅卵石路上，脸上的神色看不清，只余一双漂亮的眼，专注带着某种难言的意味。

　　他三两步跨步到温玉面前站定，语气含笑道：“你不是怕黑吗？怎么站在这里就不怕了。”

　　温玉刚刚看着蒋鸣向她走来，而产生的感性思绪，在蒋鸣开口的那一刹那死了个灰飞烟灭。

　　不知道自己不想听到“怕黑”这两个词吗？为什么老是要在自己面前提呢？温玉心中没好气暗道。

　　她不搭理蒋鸣，又率先迈开步子，径直往前走。

　　蒋鸣就在后面原地不动，看着温玉走了好一段路，才慢悠悠地开口：“温玉，你方向错了，自行车棚在另一个方向。”

　　温玉的脚步顿住了。后面响起脚步声，蒋鸣不一会就在她旁边站定。

　　“走吧，我带你去。”蒋鸣不再说不讨喜的话，话说完，就往另一条道走去。

　　“温玉，我发现你今天特别不一样。”活泼又生动，还会闹别扭了。

　　“那里不一样了？”

　　“我不想说，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声音渐渐飘远，模糊直至趋于无，空中只剩下寒风吹动声。

　　蒋鸣带着温玉大概走了六分钟左右，就到了食堂后边的一大块空地上。

　　这个时间，周围的照明灯学校完全关掉了。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学校的自行车棚了。”蒋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下一秒他的衣袖就被温玉抓住了，隔着厚厚的冬装，蒋鸣也能感受到温玉的力道。

　　蒋鸣见温玉这么怕黑，有些懊悔，早知道就让温玉在教学楼那边等着他。

　　他连忙掏出手机，照亮了温玉前面的路。

　　他语气轻轻地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

　　蒋鸣的话人温玉心安定了，抬头定定地看着蒋鸣，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轮廓，但温玉瞬间在脑海里为他补上了清晰的眉眼。

　　“把你的手机也拿出来吧。”

　　“哦。”温玉声音迟钝地应了声。摸索着把裤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下一秒蒋鸣前面的地方也亮了起来。

　　但温玉还是紧紧扯住蒋鸣的衣袖不放，就像是抓住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蒋鸣也没有让温玉松开手，两个人就这样亦步亦趋地，在偌大的自行车棚里寻找着周瑜的车子。

　　两个手机的亮度在这个空旷的自行车棚里还是很微弱的，不过足够蒋鸣快速地找到周瑜的自行车了。

　　拉着自行车到了光亮处，蒋鸣一拍后座，示意温玉坐上来，“走，带你回家。”

　　温玉的心尖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微微发烫。

　　她走到后座边，不用踮脚，毫不费力熟练地跨坐上去，单手扶着后座一侧。

　　见此，蒋鸣也坐上了前座，背着温玉，提醒她道：“抓紧了，我骑快些，咱们快点到家。”

　　温玉点点头，又想起蒋鸣看不见，赶紧“嗯”了声。不管，你的速度有多快，我都会抓紧不放的。

　　下一秒蒋鸣就踩动了脚踏板，自行车慢慢向前行驶，而后速度渐渐加快，温玉耳边响起了巨大的风声。

　　温玉望着地下想一片阴影的路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片刻后，她开始晃动双脚。

　　自行车行驶了好一会，蒋鸣明显感觉到后座上温玉身体摇晃的动静。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温……”

　　刚开口，一股冷风就往他的嘴里灌，把他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倏地自行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温玉连忙停止了双脚的摆动。

　　蒋鸣扶着车把手，往后一看，注意到温玉因为一只手拿着琴盒，只能用一只手去抓住后座的一侧。

　　他云淡风轻地开口，“你抱着我的腰吧。”蒋鸣说话没有一点不自在，重新坐上了前座，等着温玉把手环上他的腰际。

　　温玉的呼吸停滞了两三秒，手立刻环上了蒋鸣的腰，她的手长，可以把穿着冬衣的蒋鸣的腰际半围住。

　　车子重新启动，温玉唇角微弯，双目晶亮，露出了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像只狡黠的雪狐。

　　她把头靠近蒋鸣的后背，两者之间隔着一张白纸厚度的距离。

　　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温玉也不敢轻碰上去，怕暴露自己的心思。

　　冬至的那个夜晚，温玉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差一点就把她对蒋鸣的喜欢说出口，她倒不是有着一定非得让蒋鸣先告白，自己先告白会丢了自尊的那种想法。

　　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蒋鸣发现自己喜欢他的话，一定会疏远她的，他根本不会跟一个喜欢上他的女生相处。

　　温玉现阶段只知道，她喜欢蒋鸣的这个秘密不能被当事人发现，即使全世界除他以外的人都知道。

　　夜色深深，温玉的鼻息里全是冷风凌冽的味道，温玉跟着衣料，感受着蒋鸣腰侧肌肉的轮廓。温玉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个色批。

　　因为风声太大，蒋鸣也没有开口说话，温玉则是想静静感受环着蒋鸣腰的千载难逢的时刻，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沉默了一路。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进了江南里的大门，蒋鸣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行驶，一路骑到了小区的车库里，把自行车放到了他家车位旁边的空地上。

　　两人从车库里出来，发现小区里大部分的楼层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只余下零零散散的一些。

　　温玉主动开口跟蒋鸣说话：“明天你不是要把自行车骑回学校吗？”

　　蒋鸣：“是的。”

　　温玉看蒋鸣载着她一路后，气不都喘的，试探地问：“你载我累不累？”

　　蒋鸣闻言，语气带着某种自夸意味：“不累，这点运动量对我而言是小意思。”

　　温玉：“你明天早上载我吧。”

　　温玉跟蒋鸣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开门见山，好几句疑问句之后才跟着一句肯定句，要是温玉面前站得不是蒋鸣，她只会直接来一句，明天你载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