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35、第 35 章

　　温玉在阴影中悄悄地扬起嘴角，她一脸淡然地抬起头来。

　　温玉表现得如此寻常，蒋鸣却奇怪的感觉到了一丝温玉情绪上的波动，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蒋鸣突然有一种“被人买了，还替人家数钱”的诡异感。

　　他在心里暗暗摇头，怎么可能，这是温玉，是正直无比的好学生，别人家的孩子。

　　就在蒋鸣进行他丰富的心理活动的时候，一只圆鼓鼓的饺子就猝不及防递到了他的嘴边。

　　温玉在蒋鸣毫无察觉中向前走了两步，突破了她跟蒋鸣保持着的安全距离。

　　她踮起脚尖，微扬着头，半举着一只饺子伸到蒋鸣薄唇边，稍近一厘米，指尖就可以与唇边相碰。

　　蒋鸣的呼吸洒落在温玉的的如玉雕般的手背上，泛起了微微的痒意。

　　事已至此，蒋鸣不敢正视温玉的脸，他沉默地微张起嘴巴，小心翼翼的把唇沿边上的食物，叼进嘴里。

　　蒋鸣觉得像小时候在游乐园看到的表演走钢丝的杂耍艺人，得十万分小心，不然就会万劫不复。

　　近在咫尺的手指白皙细腻，粉白色的指甲饱满圆润。

　　蒋鸣的呼吸重了一些，不过温玉没有发觉。

　　因为她在蒋鸣脑袋靠近的那一瞬间，已经无法思考了，神经元哗啦啦的放着电火花，把她的神经中枢炸得短路了，蒋鸣精致俊美的脸就在她眼前几公分的距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无声的咀嚼声。

　　所幸饺子没有剩多少，瞄一眼饭盒里最后一个饺子，蒋鸣心里紧绷的弦松了。

　　他庆幸跟温玉有默契，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温玉拿起最后一个饺子，蘸料的过程中动作迟缓了一下，眼神也有一瞬间的飘忽。

　　她心里打鼓，神情淡定地把手里的食物往蒋鸣的嘴边送。

　　下一秒两个人的脸同时“砰”的一声爆红。温玉的指腹有了温柔湿润的触感。

　　而蒋鸣则是什么感觉也没了，但他无比清晰地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嘴巴碰到了温玉的半截手指。

　　两个人迅速的把脸分别移向两个方向。

　　这叫什么事呀！要疯！蒋鸣心里的小人已经捶胸顿足了。

　　我发誓我只是想碰碰蒋鸣的下巴而已，这个状况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中。温玉内心翻腾着。

　　两个人都成了哑巴，一阵静默，温玉猛地深呼吸用来平复自己的心跳。

　　蒋鸣把嘴里的饺子嚼都没有嚼，一口吐下。

　　“我走了。”蒋鸣声音低沉，完全不见平时的清越。

　　“好。”温玉不自然地拂了拂耳边的碎发。两个人都看到对方红晕密布的脸，但都当做无事发生。

　　“蒋鸣。”一声有些急切地叫声让蒋鸣停住了步伐，不过他没有回头。

　　温玉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她深吸一口气，轻声朝那个她望了无数次的挺拔背影说道，“我，蒋鸣，我……”

　　言语混乱，完全不像平时理性有条理的温玉，不就一个小小的意外吗？不用放在心上。

　　他放缓了声调，“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谢谢，朋友之间不用老是说谢谢的。”

　　“不是，蒋鸣，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语气透亮坚定，温玉出乎意料地没有踩着蒋鸣给的台阶下来。

　　蒋鸣的背影有一霎的僵硬。为什么要把尴尬的事再提一遍。

　　“我要说的事，蒋鸣……”随着温玉的停顿，蒋鸣的心高高悬起。

　　温玉缓缓地道：“蒋鸣你是一个温暖的人。”而我喜欢你。

　　蒋鸣轻呼一口气，原来不是说刚刚发生的事。他向背后摆了摆手。

　　“谢谢你的夸赞。”少年的声音肆意洒脱。

　　温玉注视着蒋鸣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片刻后那处传来门开起又关上的声音。

　　她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眼神黯淡，神情沮丧。

　　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温玉，时间还长，以后还可以有很多的机会，至少蒋鸣亲口告诉你，你是他的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眼使温玉瞬间清醒了，她积聚的勇气一下子就被抽空，打算说出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

　　一零年的冬天是温玉记忆里最冷最漫长的那一个冬天，它比零八年的冬天更冷。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蒋鸣一进门，就被蒋母的问话弄懵了一下。

　　蒋母见儿子一副呆滞的模样，“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她边说着边走向蒋鸣，打算摸一摸他的额头，探一探温度。

　　“没事，我就是被楼道里的风吹了一下。”蒋鸣躲过了蒋母伸过来的手。

　　他进了厨房洗了洗手，来到餐桌前坐下，餐桌上面放着蒋母给他留的一大盘饺子，室内开着暖气，饺子还热着。

　　蒋鸣拿起筷子，往嘴里塞里一个，声音含糊，“妈，我送个东西送了这么久，你就不想着出去找一下。”

　　正在沙发上勾着毛衣的蒋母头都没回，“你那么大个人了，谁还会想把你拐走，对了，儿子你这次这么去了这么久？”

　　蒋鸣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就聊了一会天。”

　　“那挺好的，多跟人家学学。”蒋母闻言有些欣慰。

　　蒋鸣没什么语调地“哦”了声。

　　时光机永不停止运转，杭城整个城市脱下了绿色，从高空往下看只余下冰冷的钢筋水泥群。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照例是班会课，邱文在总结了一周的班级事宜后，看着下面一个个被近在眉睫的高考，弄得神色不见高一高二时的活泼朝气。

　　他语调欢快地说，“同学们，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又要到了，虽然学校不要求高三的班级出节目，但是你们中有人想要上台展现才艺，我也是很支持的。”

　　“当然，做一个纯观众，让学弟学妹为我们表演节目，这种感觉也不错，我很羡慕你们可以不用上台，高三的任课老师就没有你们这么好运了，我最近为英语组上台表演的节目，伤透了脑筋。”

　　下面的议论声起，温玉恍然原来元旦就要到了，这半年的时间过的也太快了吧。

　　林雯歪着头，面露遗憾之色，“我希望隔壁班的班主任也能像老班这么开明。”

　　温玉顺着林雯那一脸“快来问我”的神态，满足林雯的话痨欲，询问道：“为什么？”

　　林雯用“这你都不知道”的嘚瑟眼神看了一眼温玉。

　　温玉内心默默地：“……，其实我真的不想知道。”

　　“如果隔壁班的班主任开明的话，那么以校花卓染的性子，肯定会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的。”

　　温玉配合地点点头，一副“原来是这样，了解，了解”的了悟表情，温玉觉得因为林雯和蒋鸣两个人她的表演功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你是不知道跳舞的卓染有多美，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她这个校花实至名归，你要知道平时我都不吃她那一挂的颜。”

　　林雯边说还激动的拉了拉温玉的胳膊。

　　她瞄了一眼温玉的脸，觉得自己又受到了暴击，其实她最吃的是温玉这种冷冽大美人的颜，但是她不敢在温玉面前放肆。

　　温玉淡定地用单手在卷子上写字。

　　“不过，元旦上的卓染和蒋鸣好配，一个明艳，一个明朗，宛如一对金童玉女。但我最希望校花和校草站在一起，他们今年能配一对吗，上天，让我高中之年一饱眼福吧。

　　”林雯幽幽地说。

　　本来流畅游走的笔尖停了下来，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温玉看似随意地问，“什么配一对，我不太明白。”

　　“就是在元旦晚会上做主持人，因为我们这一届只有三个人被负责晚会的领导选中，就是林南仓、卓染和蒋鸣三个人，身高，颜值，气质都是上上之资。”

　　林雯说了一段，停了一会，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完全没有注意到温玉有些急切的眼神。

　　“本来同一个班级的做搭档更好，但是有其他班级同样被选中做晚会主持人的女生，直接找上老师，想要跟林南仓做搭档，而且这样做的人还不止一个呢。”

　　“卓染听说后，就放话说，自己整天看林南仓的脸已经看腻了，咱们班的蒋鸣比林南仓更帅，她要跟蒋鸣做搭档，让她们自己争去，然后前两年的晚会都是蒋鸣跟她做搭档，今年大概率也是这样。”

　　“哦。”温玉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郁闷，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不到她有一天会为蒋鸣的“男色”而烦恼。

　　不过，综合看身高、颜值、气质她也符合晚会主持人的要求，不知道今年会不会重新挑选。温玉满腹疑问，又不好意思主动问林雯。

　　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的背影，在草稿纸上发泄地用力戳了戳笔。

　　林雯正好转过头来问温玉数学题，就看到了温玉如此“凶残”的一面，不由地犹疑，“玉玉，你再干嘛？”

　　“哦，”温玉看了一眼被自己“摧残”的笔，“这只笔一下子写不出字来，我戳戳它，看能不能恢复正常。”

　　温玉边回答边把笔扔进了垃圾袋里，“看来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