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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暧昧 ...

  •   师青玄略侧脸,挑衅似的弯起了嘴角。他眼睛本就多情,平日里看人就已足够让人心动,更罔论此刻他眼中的脉脉情意,就算是个冰冷的鬼王,也被他看的面生红霞。
      “怎么,太久没见啦?”师青玄靠近身旁人的耳朵,轻声细语,“我很喜欢。”
      鬼王忽然转头,二人的呼吸都交缠,他只觉得那一抱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神官,却看见眼里的春水与繁华,看见了自己。
      一个面色苍白,眉目冷厉的自己。
      他们靠的从未有过的近,师青玄甚至可以细数贺玄眼睛的睫毛,他略向下看,看见了略勾起的、苍白的唇。
      贺玄略闭眼,又将自己往前靠了靠,两人额头相贴。
      他有些好笑的想,若师青玄额间的影文是画笔勾勒,那他额间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影文,和师青玄一般无二的影文?
      师青玄感觉到,原本紧扣在背上的手臂逐渐上移,略冰冷的手扣住他的后脑,他被带的又往前了一点,二人的鼻尖有点摩擦,贺玄又偏了下脸,好像在微笑。
      师青玄眼神恍惚,他觉得面前人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他眼中只有一个鬼王,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眼睛有点睁不开,那么多年的思念与牵挂,他将面前这位鬼王在心上放了那么多年,如今,心上人离自己这么近。
      他忽然上前,几乎抱着很决绝的心情向前。
      就那么近的距离,他却没有再一步,那样决绝的心情,忽的便泄了,就是那么一瞬间,鬼王又偏了头,他就算抱着怎样的决心,如果贴上了,也不过是别人的唇角。
      幸好,他们都没有。
      鬼王鼓起勇气拥抱他,将冰凉的手附上神官的后脑,却在最后一刻避开神官的吻。神官那样决绝的将一颗真心捧出去,却在心上人面前又收了回去。
      他们都理解,理解对方的痛苦与无奈,他们都在意,在意对方的喜怒哀乐,可是到底无法彻底原谅。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只需要一句“没关系”,可如果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那句话本就鸡肋,不说也不会怎样。可有些事情,是满目的鲜血与伤痛,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将伤口上新结的疤撕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找寻心上那一点点的欢喜,小心翼翼的满目星光。
      “啊,哈哈。”神官眼里明明闪亮,却还是笑的灿烂,“都怪明兄长的太好啦,不是,贺兄……哈哈哈。”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他觉得可笑,所以开始笑,他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也许是那将送出又收回的真心,也许是那一瞬间的鬼迷心窍。
      “嗯。”贺玄脸色有些不好,却很反常的笑了笑,动作僵硬的坐正了。
      他什么都没有犹豫,只是那一瞬间,他眼前满是鲜血与哭喊,有熊熊燃起的火光,几乎要将所有燃尽,灼伤他所有的柔情。
      他玉白的手执起黑石做的笔,那笔似乎有什么玄妙,悠悠的黑色中似乎有什么在流淌,不需蘸墨也于纸上写下漂亮工整的字迹。
      那字确实很工整,可惜师青玄照样没有看懂。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嗓子干涸的开口。
      “我这么多年不怎么写字,怎么都不认识这些字了?”这话是在开玩笑,他虽于读书没什么特别的天赋,却也是在师无渡手里过了几十年的书海生涯,古今中外的字不说全部熟识,大部分还是能认得的,毕竟神官出门在外,要是连字都不识得,还能干些什么?
      “啊,你肯定不识得。”他声音有些强行的欢快,“我前些年有时间,便编了本阴书,专与尚存意识的鬼魂交流。”
      “那些鬼,怎么识得这些字?”他有些好奇,渐渐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声音中带上掩不住的雀跃。
      “他们当然不识得。”他声音逐渐平稳,置于另一侧的手却握紧,又无力的松开,“我用这些字,是为了更详尽的找寻魂魄,写下那人的牵挂与人间之事,若是真的,鬼魂自会出来相见,免去了有些魂魄死相过于可怖,到时候连生前是谁都分不清。”
      “哦。”他想了想,这话听着着实很有道理,可细想时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有些魂魄故去多年,怎么会记得生前之事,又如何辨别是否为自己生前所历之事?”
      “不是鬼魂记得,而是只要那鬼魂经历过,咒语便会自己识别,不需要鬼魂分辨。”他写了三行左右,字迹清清楚楚,可惜师青玄一个都不认识,有些字与古国文字略有相似,可他试着连了一下,又发现似乎不是那字。
      贺玄写完后将笔锋就在纸上聚拢,却分毫痕迹都无。他执笔,在整卷的最后画了个不知道是什么都图腾。
      笔落惊风,那黑石笔却化作风飘散,将刚刚写完的纸卷吹的飘起。
      笔已消失,那风却是越来越大,师青玄今日穿了件广袖衣衫,叫那怪风吹的呼呼作响。
      两人都眯着眼,那风却是吹了好一阵,才慢慢停息。
      风停时,屋里的东西分毫未动,连榻边摆着的一本游记,都还在贺玄昨日翻到的地方。
      他们对面做了一个“鬼”。
      说他是只鬼,约摸没什么人会信。他有种少年气的俊朗,眉眼是桀骜的锋利,眼尾还泛着微红,整个鬼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的就像还未死去。
      可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既然被召来了,那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表现的越正常,这件事就越不正常。
      “……你,还记得时容吗?”师青玄斟酌着开口。
      贺玄一向不喜欢与生人说话,有师青玄在时更是什么都不说,恨不得让师青玄将所有话都替他说了,是以就算顾煦好奇的看着召他的这位鬼王,他也照样做的四平八稳,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我记得。”顾煦很利索的开口,在说起时容时脸上有着极为明显的笑意,本该毫无生气的眼眸里满是星光,“他可真好啊。”
      就只这么一句话,两人度过那么长的时光,在有人问起时,轻飘飘一句“他可真好啊”,便将所有的话都说遍了。
      “他让我向你带一句话,顾煦。”师青玄执着的叫着他的名字,发现这人在听到带话时显而易见的开心,在听到名字时却似乎有一丝陌生,他心里“咯噔”一声,却还是说了下去。
      “他说他想你了。”师青玄说的很慢,紧紧的盯着顾煦,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他一直很想你,你走后,他家的生意很不好,他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你,觉得你天赋很好,就一直想找神官带话,被人当成疯子很久,没谁愿意再和他说话,所有人都拿他当个疯子,他过得,其实很不好。”
      顾煦很认真的听,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在师青玄话音落下时又扬起笑脸。
      “只有第一句是他说的吧?”他笑着,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郎,“他那个人呐,从来不会诉苦,他那么好……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我受这样的苦痛呢?”
      “那你呢?”贺玄突然开口,他一向对于命数之类可以说得上一句精通,“你本应是神官之尊,如今却沦落至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话一出,顾煦却是愣住了,他眉间的不解并非作假,似是真的不明白贺玄在说些什么。
      师青玄睁大了眼,他忽然为自己的推论找出了合理的解释。
      莫非,是顾煦以神官之身替时容历凡世劫,不慎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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