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尽头【无限流】》名知

71、周而复始

　　秋去冬来，转眼间就是十二月份了。

　　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晚一些，楚林霏刚下课，去食堂的路走了一半，就看见了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他拽了拽围巾，伸着手站在了原地。

　　雪花落入掌心，冰冰凉凉的，不等他看清就融化了。

　　他身旁跑过去一对情侣，男生想给女生挡雪，女生却躲开了，开开心心地跑出去淋雪。

　　男生正无奈着，女生就扑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然后男生的脸就红了。

　　而后他也没再挡雪，只默默地牵起了女生的手。

　　楚林霏无意冒犯，只是听力实在太好，所以听清了那女孩的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女孩穿的恰好是件白色羽绒服，他便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他总能想起玄子音来。

　　胖子也看了会雪，然后就注意到了身边这人的状态。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人还是没有走出来。

　　他当初从楚林霏嘴里大致得知了发生的事，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能看得出来，楚林霏虽然已经极力抑制了，可感情怎么能是抑制得住的呢。

　　人生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越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楚林霏眼中浓重的思念有时甚至会惊到他。

　　秩序世界重置后，时空规则变得跟现实世界完全一致，也就是在秩序世界待了多久，现实里也会过去多久。

　　楚林霏平日里要顾及现实里的生活学习，要抽空学习城建知识，又要去秩序世界规划重建工作，时间实在安排不开，再加上状态实在太难以调整，便干脆破费在校外租了房子，平日里都不太会回宿舍住了。

　　房子是一位一向对他照顾有加的老教授帮他找的，价格便宜到他简直要怀疑人生。

　　不过便宜总不是坏事，反正老教授肯定不会坑他。

　　然后他新租的房子就变成引导者们的“据点”，这帮人得到了完整的力量后终于能回现实世界了，几乎每天都有人会跑到他那里躲起来——逃避工作。

　　然后再被愤怒的江烟波抓回去。

　　甚至有好几次他睡觉睡到一半时，突然有人砸到了他床边的地面上。

　　然后还要在他房间里跟前来抓人的江烟波或者林涛理论一番。

　　“江哥！我就出来玩一会，马上就回去了，真的！！”

　　“屁！上次你也这么说！”

　　“咱们连个假期都没有……”

　　“每月轮休还有年假，你特么昨天才放完假，你失忆了吗？！”

　　“楚兄，帮帮忙啊！你看看这无良包工头！”

　　“楚林霏不许管他！现在这帮人天天往你这跑你自己不烦吗？”

　　楚林霏表示很烦，但是管不了，另外，他只想睡觉。

　　于是他干脆把自己公寓的空间独立出来了，结果就是——之后试图罢工的引导者们突然发现，楚林霏家进不去了。

　　但没有落脚点阻止不了这帮人罢工的热情——他们把落点定到了学校。

　　引导者多半是年轻人，混进大学后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一度让抓不到人的江烟波非常烦恼。

　　于是楚林霏又给精神网络加了定位功能，这样就能从精神网络上看出谁偷偷跑来了现实世界以及他现在在哪了。

　　江烟波对此非常满意，引导者们则怨声载道，直呼楚林霏比玄子音更缺德。

　　抱怨归抱怨，这些人逃跑的热情却一点都没有消减，被抓回去时的抵触情绪也不强。

　　楚林霏一度非常怀疑这些人享受的只是逃跑的快乐，根本不在意究竟能待多久。

　　倒是不难理解……毕竟这帮人在秩序世界里被困得太久了。

　　甚至有不少人在现实世界给自己弄了完善的身份信息，干起了赚钱的营生；有些人满世界乱跑，到处去做自己生前想做却没能做的事；还有些人干脆干起了生前的老本行。

　　一个个的都特能融入社会。

　　时间久了，秩序世界的重建工作渐渐完成，引导者们的工作量就小了许多，虽然引渡灵魂的工作做起来比有渡灵时更麻烦了，但大体上也还是忙得过来。

　　摸鱼的人就更多了。

　　一个月后，他放寒假了，能长久地待在秩序世界，便开始了秩序世界的改建工作。

　　关系较好的几个引导者去他家过了个年，他已经自己一个人过了好几个年，终于难得热闹了一次。

　　只是时不时地就会有人想起玄子音，这个年过得并不痛快。

　　到了来年三月，冬去春来，他开学了，秩序世界的改建工作也完成了。

　　到了六月，春去夏来，引导者们研究出了游乐园里那种人偶的制作方法，工作量进一步减小。

　　与此同时，许多引导者完成了自己生前夙愿，正好秩序世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没必要为了责任留下了，便纷纷摘下了耳钉，请求别人将自己引渡离开。

　　这个数量大概占到整体引导者的三分之一。

　　楚林霏这才明白，这些人有多么洒脱。

　　他们本就是已死之人，对生没有留恋，要不是因为秩序世界还需要他们，他们肯定不会选择留下。

　　不管他们曾经想不想活，在秩序世界活了那么久，又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见了那么多人生百态，也都感到无聊了。

　　他甚至还见过两个引导者为了争夺被渡走的机会打起来。

　　当然，被留下的也不会不高兴，毕竟等新的引导者来了自然会将他们替下去的。

　　也有那么一部分人是真的享受引渡灵魂的过程，热爱这份工作，想必在热情消退之前都不会选择离开。

　　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了，他想，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呢？

　　又过了三个月，夏去秋来，距离他第一次进入秩序世界已经过了一年。

　　又是一年开学季了。

　　胖子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个消沉的样子了，态度十分坚决地要叫他一起去新生招待处。

　　“我不去，真不去。”楚林霏手里攥着本《景观规划设计原理》，屁股跟粘椅子上了似的：“你自己去。”

　　“你就当陪我了行吗？”胖子开始揉搓他，“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啊！”

　　“我去了就更没有学妹会看你了啊。”楚林霏无奈，“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也有点好吗？”

　　“我知道，但是你去了才会有学妹来。”胖子道：“你不去我连学妹们的人都见不到。”

　　楚林霏：“……”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最终他还是没拗过胖子，老老实实地去了。

　　这期间胖子曾鼓起勇气追求过赵然，惨烈被拒，消沉了好久，现在能再打起精神来勾搭学妹，也是难得。

　　何况胖子也是看他太了无生趣了才会干什么都拽着他，去就去了。

　　反正，书嘛，去哪看都一样。

　　九月初秋，夏末余火还未散尽，报到处全是满头大汗的家长和乱七八糟的新生，场面非常混乱。

　　他在自家学院报到处找了个空座位坐下，虽然已经很努力降低了存在感，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除了胖子，老高和凯子居然也在。

　　“我们叫你你还不来。”凯子搬着箱水，擦了擦汗在他身边坐下，“早来嘛。”

　　凯子这一下为他招来了不少注意力，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人群重点关心对象

　　“呦，楚兄！”

　　“楚哥今天怎么有兴趣凑热闹了？”

　　“楚学长好！”

　　“今天什么日子啊，大帅哥终于露脸了？”

　　“你不要坐这里，太靠后了！”来者是个学生会的，楚林霏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因为声音很熟悉，“你往前坐，哎对，就这——看看这视野多好！”

　　然后这学生会的兄弟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了几声，道：“看看，排面这不就有了！”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坐在前面就是排面了，不过毕竟是刚开学，大家都很忙，很快也就没人再理静静看书的他了，只在偶尔有人轮换下来休息时会跟他搭两句话。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不感兴趣，便没抬头。

　　但这阵骚动离他越来越近，而且他身边的人也开始骚动了。

　　“那人谁啊？你认识吗？”

　　“新生吧，要不这么好看的人咱肯定不能不知道。”

　　“卧槽这人到底男的女的？”

　　“男的吧，你看那肩，那骨架……”

　　“男的不能长成这样吧？”

　　“我也觉得……”

　　“他是去哪个院报到的啊？”

　　随着最后一句问话话音落下，他身后突然炸了。

　　“卧槽卧槽他朝这边来了！！”

　　“咱材料出息了啊！”

　　“生化环材四大天坑说跳就跳？！”

　　这时胖子突然跑到他身边，声音颤抖着，还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楚哥你快抬头看看！快！”

　　楚林霏这才抬头。

　　来者拖着个银灰色行李箱，长发随手挽了个丸子头，穿着一身熟悉的白衬衫，此时刚问完路，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比他印象里的形象要大一点，看起来有十七八岁了。

　　见他终于抬头，那人对着他歪了下脑袋，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引起了多大骚动他已经注意不到了，他愣在原地，手头的书嗒的一声落在地上。

　　周围的景象好像都消失了，声音也都没有了，他仿佛漂浮在半空，一片空白，万籁俱寂。

　　只剩下那少年的身影朝他一步步走来。

　　“我回来了。”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我感觉再多写就冗余了，所以就让他们留在重逢的这一幕吧。
之后还会有几个番外，补充补充剧情再无脑发发糖什么的。
嗯，就这样！